一曲书斋 - 经典小说 - 穿成宠妃死对头在线阅读 - 穿成宠妃死对头 第102节

穿成宠妃死对头 第102节

    后半句话,朱颜只当没听见。

    不说古人,也不说来者,只说当下,侍中令狐游妻丧后未娶,中书侍郎许节家中也无妾侍,他的妻子严夫人,更是一个能持刀追人的厉害人,据说,当初许节想纳妾,被严夫人一把菜刀追得许节绕着县衙跑了五圈。

    许节从此再不敢提纳妾之事。

    可惜,像严夫人这样敢豁出去的女子很少。

    朱颜从狗皇帝口中得知,他是瞧着刘皇后对皇后之位很看重,再加上,他记得朱颜曾说过:皇后之下,皆是嫔妾,所以,自认为世间女子大约都看重皇后之位,才会问她想不想做皇后,想给她皇后尊荣。

    朱颜听得摇头。

    她心里清楚,刘皇后之所以看重皇后之位,除了皇后尊荣,更主要是古往今来,被废的皇后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尤其遇到强势的帝王,做皇后都得谨小慎微,兢兢业业。

    何况,本朝第一例废后,先帝邓废后的下场,便是狗皇帝亲自动的手。

    刘皇后又岂能不小心谨慎。

    ——

    苏婉清昏倒在凤仪宫。

    刘皇后忙把人安置在西阁,又派人去传太医,太医过来诊断,说是惊伤过度所致,需要静养,刘皇后等她醒来后,劝导宽慰一番,派了身边的刘中侍用软轿把人送回明华宫。

    刘皇后又把在仁本阁读书的八皇子叫回了明华宫。

    “……阿娘,儿子又不是一去不复返,每隔五年,儿子身为藩王,还要进京来朝觐父皇,届时,也能与阿娘相见,宫中母后仁厚,父皇有朱娘娘,大约不会理会后宫诸娘娘,只要阿娘好好保重身体,寿如南山,儿子去了封地,将来还有接阿娘去王府奉养的一天。”

    八皇子坐在阿娘床榻边,哪怕寝宫内没人,说到后面时,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许多,“那个位置,您别再想了。”

    苏婉清既伤心儿子小小年纪就要离开自己身边,又不忿儿子的封地在南方,又远又贫瘠,恶狠狠道:“都是那个张稷……”

    八皇子连忙打断,“阿娘,就算没有四兄,也轮不到儿子,五兄六兄,甚至九弟,因秦娘娘和朱娘娘关系亲厚,九弟从会走路起,就爱跟着四兄,也得父皇青眼,父皇曾亲口赞誉:豪迈爽利,不拘小节,堪为贤王。”

    可是苏婉清听不进这话。

    前世四皇子不是张稷。

    前世八郎娶的是许家小三娘,到了这一世,她顺着前世的轨迹,与许家谋划八郎的婚事,竟惹来了皇上的雷霆之怒,连许炎一家子都没能幸免。

    只因皇上曾想让张稷娶许家小三娘。

    这个理由太可笑了。

    同为兄弟,托生于皇上,张稷不要的,还不许其他人要。

    苏婉清两世为人,一直知道皇上偏心,上辈子,皇上也偏心,偏的是她儿子八郎,但也没偏到这种程度。

    这一世,皇上的心简直偏到嘎吱窝去了。

    苏婉清也是看了张稷才知道,皇上竟然还会亲自带孩子。

    自己亲自带的孩子,和其他偶尔见一次面,甚至很久都难得见一次面的孩子,彼此间的待遇差距,可想而知,有天壤之别。

    苏婉清在渐渐见不到皇上后,已经慢慢逼自己接受了,所以,她比上辈子更迫切想与许家结亲,想借助许家如日中天的煌煌之势。

    不想被皇上迎头给打了个稀碎。

    “阿娘,父皇已下旨,教儿子读书的李翰林将作为皇子傅,随儿子一同前往封地,吏部、礼部与少府监已经在给儿子挑选王府官员,明日我去拜见父皇,会向父皇恳求两件事。”

    八皇子见他的话,已把阿娘的注意力从自哀自怨中拉了出来,才继续道:“儿子所求,一是请求大舅担心王府长史一职,二是请求父皇给阿娘晋位封,同为皇子,儿子会为阿娘讨一个九嫔之位。”

    苏婉清一听这话,眼泪立即哗啦直冒,看着面前俊秀的小人儿,明明还只八岁大,她却仿佛看到儿子前世长大后的模样,她的八郎打小就聪明懂事,孝顺贤德,赢得朝野赞誉,伸手把儿子抱入怀里,一时间泪如雨下,“八郎……”

    她其实已接受了夫人的位份,已不奢望晋封了。

    相比于她自己的位份,她更在意儿子的太子之位。

    王府长史是从正四品上的官职。

    上辈子,无论是她,还是苏家人,都看不上这个官职,因为她得宠,同时后宫也没有废除后妃母家的恩封制度,她阿父除了被恩封为秦国公外,官位更是由从五品下的太常丞,一再累迁至正三品的太常卿。

    她两位兄长,大兄更是官至工部尚书。

    不像这辈子,哪怕是正经科考出身,至今仍在七八品的小官上徘徊。

    阿父依旧是太常丞。

    两相对比,她心里的落差更大,便越发地痛恨,恨七星宫的那对母子,却不敢恨皇上,甚至担心儿子惹怒皇上,“阿娘的事,你别管,你父皇脾气不好,你别为阿娘惹你父皇嫌。”

    儿子一去封地。

    她多去刘皇后身边转转。

    刘皇后心善,时间久了,怜她念子之心,大约会为她请封的。

    “阿娘放心,宫中九嫔之位未满,儿子既将前往封地,为阿娘去求一求,就算不成,也能博个孝顺之名,父皇也绝不会怪罪儿子,要是成了,阿娘以后在宫中,一年有两次可召见外祖母进宫探视的机会,这样,阿娘在宫中也有个盼头。”八皇子想过了,没有风险。

    他总是父皇的儿子。

    父皇再不待见他,不,也不能说是不待见,应该说,除了四兄和三兄,父皇对下面其他儿子并无多大差别。

    几乎一视同仁。

    不患寡而患不均,剩下的五位皇子,在父皇眼中都很公平地被无视。

    七星宫,开阳殿。

    皇上见到来请辞的八皇子。

    当听到八皇子向他提及,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将身赴远地屏藩,借孝道之名,为生母苏夫人请封时,皇上仿佛头一回认识这个儿子。

    虽然仁本阁教皇子读书的五位翰林,都曾向他提过,八郎聪慧敏睿,好学不倦,但他都不以为意,喜欢读书是好事,能明事理,将来去了藩地,不会胡作非为。

    八郎今年才八岁。

    阿稷八岁在干什么?

    阿稷八岁那年,因为他出门没带上他,和他闹了半个月脾气。

    皇上盯着面前的儿子,含笑问道:“八郎孝顺,朕有一忧,在萧墙之内,八郎可否帮忙分忧。”

    “父皇。”

    八皇子惊吓得当场跪了下来,身上那份惯有的从容与谦恭,一下子没了,萧墙之内,代指兄弟隙于墙,和‘不患寡而患不均’同出《论语·季氏将伐颛臾》篇,“父皇,儿子此生唯愿能治理南康,勤勤恳恳以报南康子民,兢兢业业以报父皇天恩。”

    皇上听了,颔了下首,“记住你说的话。”

    又挥了挥手,“站起来,你阿娘册封的事,你走后,朕会着皇后去办,下去吧。”

    “唯。”八皇子连忙起身告退,经过一番惊恐,总算得了父皇的准话,也不枉此行,然而,饶是他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向父皇请辞的场面,今儿依旧被吓到了,难怪朝中那些重臣,一个个对父皇畏如虎。

    听李翰林说,唯二的硬骨头,只剩下中书令谢无和侍中华光,偶尔还能反驳一下父皇的话。

    可惜,谢中书已病入膏肓。

    谢中书也曾偶尔到仁本阁给他们这些皇子上过课,他原本也想去辞行,但经过刚才这么一出,他还是不去了,免得碍父皇的眼。

    昌平五年,四月初四。

    南康王张稹启程离京赴封地。

    次日,中书令谢无薨,追封为尚国公,赠谥号文忠,配享太庙,陪葬先帝皇陵,停灵七日,宫中四皇子代皇上亲至谢府吊唁。

    一个月后。

    五月初王端阳节,诸皇子皆封王,并于同年八月初一赴藩国,四皇子封京兆王,朝野震惊之余,却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京兆王府就建在距离七星宫二十余里的雩县。

    苏婉清由夫人晋封为九嫔之一的充仪,也于同日下发,没有掀起半点水花。

    这年年底。

    京城内外,突然出现一则童谣,不知何时传起,也不从何地传出,仿佛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兆府及周围几个州府,连洛阳都在传。

    童谣:颖水枯,猪成精,日蚀现,阴阳换 ,泰山塌,行水浊,妖孽为祸不斩绝,清河河宴由此败。

    这种似是而非的童谣。

    一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

    直到次年六月,泰山发生地震,塌陷了一座侧峰。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才发现,欠了好多榜单字数,接下来两日,估计得肝了~~想哭了~~

    第124章 诗妖之祸

    先帝庆祐十年春, 颍州府大旱。

    赤地千里,颖河枯竭断流。

    元妃便是那一年出生。

    靖边元年,正旦日, 出现日蚀, 元妃带着四皇子在殿外观看日蚀,曾与四皇子言,日蚀为月亮挡住太阳的光所致。

    以阴侵阳,后宫必生妖孽。

    泰山乃五岳之宗。

    泰山塌, 是上天给予的警示。

    行水为衍,是皇上的名讳, 意味皇上被妖孽蒙蔽。

    清河是郡望, 开国高祖出身清河张氏,本朝常用‘清河’代指皇室。

    要是妖孽不除, 大虞的太平盛世, 将从此衰败。

    颖水枯,猪成精,日蚀现, 阴阳换 ,泰山塌,行水浊, 妖孽为祸不斩绝,清河河宴由此败。

    七星宫,玉衡殿内。

    皇上听完侍中华光的解释,凌厉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六位宰相, 外加钦天监司马宴, 眼底怒火不断堆积, 却没有立即爆发, 只连连冷笑,“朕竟不知,一则童谣,还能这么解释,好得很。”

    说完,盯着华光质问道:“华爱卿也这么认为?”

    华光顿觉压力很大,头皮发麻,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他要答不是,不免有阿谀之嫌,堕了梗直之名,方才没人敢给皇上解释,他仗着资历深,又素来心急口快,出了头,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讲给皇上听。

    转头,皇上就要他表态。

    急切之下,鬼使神差间,他突然想起,他去见前中书令谢无最后一面时,谢无和他说的话来,俩人互相看不顺眼半辈子,临到头,谢无还不忘气他,说是自己死后,担心他不得善终,把他气得够呛,甩袖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