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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温热的液体噼里啪啦地坠落到他的脸上,尽管转瞬就变得寒凉,但也能让他明白过来,这不是梦。他抬起手来,带血的掌心轻触她的脸颊:“别哭……”阿妧没有说话,眼泪一串一串地滚落,也没有抬手擦拭,只是双手环住他的肋下,试图把他抱起来。萧叡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动了一下,轻声道:“别管我了……你带着我……走不远的……”阿妧没有理会,她看到他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太过严重,再不立即止血他真的会死。匆匆解下两人的衣带,低头将几处刀伤都绑好。他还在悄声劝说,阿妧猛地回头对上他的视线:“你闭嘴!”萧叡看着她还在流泪的眼睛,轻叹了一口气。阿妧不敢耽搁,绑好伤口之后立即再次抬手环抱着他的腋下,一面屈膝站起,一面道:“你忍耐一下,我带你一起走。”她声音哽咽,但语气坚决,不允许他再说一个不字。阿妧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将他推上马,在他因为疼痛而伏卧在马背上的时候,她动作迅速地将脚边尸体上有用的东西扒拉下来,再翻身上马,坐在萧叡身后。因为害怕他摔下去,这一路上阿妧都是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紧紧地环抱着身前的萧叡。男子高大的身躯几乎完全倚靠在她身上,阿妧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维持着两个人都没有摔下马。许是运气好,大雪掩盖住了两人的踪迹,下一波追兵没有跟过来,许是那些人忙着救治萧叙,暂时退去了。黑马载着两人,在风雪中不紧不慢地前行,最终在天黑之后进入一片山林。萧叡早已经昏迷过去,阿妧拖抱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进到一处隐秘的山洞,暂时躲避外间的风雪和追兵。山洞里很暗,伸手不见五指,往前走的时候不知道撞到了什么,身边的萧叡忽然一声闷哼,应是碰到了伤处,但他依然没有醒来。阿妧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探地前行,最终将萧叡放在一块平地上。空出手来,在身上摸索了两下,摸出了一个火折子。这是从那些死去的追兵身上打劫来的,同样的还有几件御寒的披风和弓箭,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阿妧持着火折子,在山洞的深处找到几根干柴,点燃。估摸着有山壁遮挡,这点光亮应该传不到外面去。把火折子吹灭,解下一件披风铺在柴火边,回身把萧叡搀抱到披风上躺下来。先前的处理几乎没有用,只是让他的伤处血流得慢了些,但是仍然在流血。伤口太大,最好是能够用针线缝合,但是哪里有针线?阿妧满心焦急,生怕他身上的血会流干。没有办法,只能再次尝试着止血。她要先确认他身上的伤到底有多少,于是将他的衣服都脱下。解下外衣,正要再继续,却在摸到里间口袋处的一个小瓶子的时候愣住了。阿妧没有想到他会把她随手送的东西贴身带着,而且在经历了那样残酷的厮杀之后这瓶药还完好无损。但在这种时候,这小小的一瓶伤药几乎就是救命药。她险些喜极而泣,双手微颤地继续解开他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止住血,把药粉一点一点地洒在伤口处,再细心地一一包扎好。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开始尝试着温暖他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冰冷的身体,把山洞里所有能捡拾到的干柴枯枝都捡过来,让火烧得更旺,将剩下的披风都盖在他的身上,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然而却没有什么效果,先前替他止血的时候他还会发抖,现在却一动也不动了。阿妧开始害怕,她趴跪在他身边,拍打着他的脸,一声一声的,试图把他唤醒过来。暖热的手伸到披风和厚衣下面,搓着他冰冷的身体。手抚上他的胸膛,却感到他的心跳都缓慢了下来。阿妧收回手,开始解自己的衣裳,脱到只剩下亵衣,钻到披风和厚衣下,拥着他的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她小心地避过他的伤处,将他翻成侧躺的姿势,好让自己能够更紧地贴抱住他。阿妧一直没有睡,一刻不停地跟他说话,说到嗓子都干哑。到了后半夜,萧叡冷得像冰块的身体终于开始解冻,在渐渐微弱的柴火的光里,他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看着紧紧拥抱着他的阿妧。两个人对视着,时间有一刹那的静止,阿妧的眼角落下一滴泪。“你会死吗?”她问他。萧叡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感到原本无力的心一点点地热烫起来,恢复了有力的跳动。“不会。”他抬手环抱住了她,让她感受他渐渐恢复正常的体温和心跳,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阿妧紧绷的身体一点一滴地放松了下来,她太累了,几个呼吸之后便慢慢地闭上了眼,昏睡过去。萧叡命硬,受了那样重的伤也没有死,甚至恢复得还很快。一来是阿妧先前制的那瓶药确实有奇效,二来是她这几天将他照顾得很好。在确认没有追兵之后,阿妧在他的指导下用箭镞简单地猎一些小动物,权作食物,渴了就喝先前贮存的雪水。在第三天,他已经能够坐起身来,只是身体还很虚弱,面色依旧苍白,但没有生命危险。他背靠着身后的石壁,看着一脸冷肃的阿妧。她已经沉默了一上午,醒来的时候盯着他看了片刻,却再也没说话。“怎么了,还在生气?”阿妧坐在距他三尺远的一块石头上,回视于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萧叙是为什么要追杀你,分明是你构陷任城王逼他离开京城,推波助澜激起宫变令萧权身死,萧叙怕你把主意打到他头上罢了。我是水性杨花的祸害,那你又是什么,残害手足的小人,趁人之危的窃贼,还是自以为是的蠢货!“她越说越激动,站起身,袖子里的手微微颤着,似乎要把心里压着的不满全部扔掷回去。萧叡仰起头,轻轻扯了下嘴角,苍白而干裂的嘴唇立即绽出血丝来。他点点头:“我是。”阿妧冷着脸:“那天说的话,你敢再说一遍吗?”萧叡伸出一只手,想要碰到她。阿妧没有动。他又往前一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动作间牵引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