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扯证】
在刚才他们话题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周围打量的目光就非常密集了。 何律没有任何表示却不代表他不曾察觉。 于是，当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在安静的登记所显得掷地有声。 若不是他们确实是在此之前从未谋面的陌生人，那样认真而诚恳的态度，大概会像是跟自家哨兵求婚的向导。 他倒是不在意就是了，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完成好“与眼前哨兵绑定关系”的任务。 关于完成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这一方面，何律还是对自己的偏执有点自知之明的。不过他并不觉得白路斜是不可沟通、无法合作的对象，从对方即使很不爽但确实有在耐心听他说话的时候开始，他就确认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毕竟是以后需要绑定在一块儿的关系，一开始就闹太僵也不太好。 何律心中权衡着，看着白路斜听到他“结婚提案”又陈述利弊后，沉默一会儿，重重突出一口气，也不知道究竟是认命了，亦或者是报复性的同意，事后指不定怎么找麻烦。 总之，那位脾气看着就不太好，一张脸写满了“别惹我”的哨兵，眼里满是狠戾，看他像看什么仇人一样，一字一顿吐出的话字沉千金，气势凛然，说的却是：“那就结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向导，我对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是吧。” 赤裸裸的威胁，不带掩饰的恶意。几乎是将属于哨兵的张扬展现了个淋漓尽致。以眼前哨兵的实力，无论想做的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估计都不费吹灰之力吧。 何律不会小瞧任何人，亦不会轻视任何一种存在的可能性。 从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就清楚，他的存在对于那个哨兵而言，绝不是什么“天赐良缘”，所谓的“匹配”只是系统忌惮着他的危险性，需要一个能够合理管控他的理由罢了。 白路斜肯定也清楚这一点。能够做到现在这样的让步，估计已经是对方能够接受的极限了。 任何一个足够强大的人都不会接受被另一个人接管，那无异于一种侮辱。 何律需要在对方不觉得被冒犯的前提下，执行自己的义务。付出一些可以理解的代价，未尝不可。 于是乎，在白路斜说完近乎示威的话后，他只是短暂思考了一会儿，便点点头，道：“好，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不过我也会履行我的义务。” 这算是合理范围内的等价交换，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白路斜似乎因为他的回复感到意外，脸上写满了疑惑，甚至比刚才的暴躁还要真情实感许多，仔仔细细打量起他好几眼，像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一样。 这个人虽说是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的，但也没大度到愿意成为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倒是像完全看不到其他人了，只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向导身上。如同看一个无法破解的谜团。 何律在心里想着：他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排斥自己。 也许所谓的匹配度并不是完全睁眼说瞎话的吧，何律不太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他更相信被实践过无数次的可供参考的数据。 只可惜白路斜同样是个从未有人尝试过的项目，他是第一个开路人，而他能够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来的哨兵往后一靠，似乎耐心耗尽。 何律确认一眼他的状态，冲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也该做一些正事了。 等到安抚好哨兵的情绪，签署完协议，这一项浪费了他挺长时间的任务也算完成一半了。 再把他们强行绑在一块儿，那位哨兵估计真的要按捺不住破坏欲了。 他们彼此之间总归还是需要一定私人空间的。 不光是白路斜，他自己也需要。 确认完绑定的关系内容后，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还有些踌躇，小心翼翼看一眼白路斜，转而问这个明显好说话一点的向导，说：“确定是……婚姻关系了吗？” 哨兵与向导会来登记处登记无非两种情况，一种精神链接，一种婚姻关系。两种可以独立存在也可以并存的协议，都是作为保证双方安全的内容，前者更类似于合作关系，后者的牵扯面就太广了。 一旦涉及家庭因素，很多东西都会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白路斜挑眉，何律知道，对方在以那样的话语作为挑衅的时候就想过这一点了。 可这是他的任务，他并不觉得自己完成自己的任务有什么不对。 “确定。”何律温声回答，耐心极了，仿佛天生不会生气，可以包容一切、理解一切似的。 白路斜嗤笑一声，工作人员立马战战兢兢地看向他，生怕这位传说中的哨兵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虽然理论上不存在这么暴力的哨兵，他们的好战因子向来能够被系统安排在合理的任务当中适当，一般不会在日常生活中爆发。但也就是一般罢了，若放在这位身上，任何可能都会显得理所当然。 何律同样看向白路斜，不同于工作人员的担心，他做好了应对一切可能的准备，不过他并不觉得白路斜这是要反悔的意思。 一种莫名的想法在心里蔓延。 对方好像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罢了。 果不其然，从工作人员那儿得到想要的回应后，白路斜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桌面，说：“让你拿来你拿来就是了，签不签是我们的事，还是说你想插手我们的事，当他的哨兵，还是——我的向导？”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了。 本就只是普通人的工作人员哪见过这样当场发难的架势，忍不住瑟缩一下，旋即看到一只手按住了白路斜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 何律抿着嘴，冲他摇了摇头，不太赞同地说道：“你这么说不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但也是他的工作，他不是‘插手’，而是合理介入。程序需要，无论如何都是不可避免的接触，你不应该这么说他，这只是必要的流程而已，不是针对你。并且，你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按照程序，他的询问也没有问题。” 白路斜刚要皱眉，就听他接着说：“而且，你和我是匹配度100％的哨兵向导，即使他真的想和你或者我绑定关系，就算他不是普通人，系统也不会同意的。” 他的笑更冷了，质问何律：“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何律的目光始终不曾变化，一如永恒不变的月，道：“不是威胁，这是事实而已。” 他盯着眼前人好一会儿，默不作声抽出自己的手，没再动作。 应该是默许的意思了。 何律冲着受了不少惊吓的工作人员歉意笑笑，说：“好了，把协议拿来吧，我们需要绑定婚姻关系。” 对方不自觉瞥一眼白路斜，显然刚才被吓得不轻。 看到后者面无表情地看向别处，却没有拒绝的意思，他松了一口气，连忙回应：“好……好的！” 赶紧把这两位送走，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