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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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梦 2023年1月15日 字数:19774字 【序章:徽晚秋】 大干皇朝,京都应天,紫禁城内。 身着赤色龙纹宫裙的少女把玩着自己的秀发,坐在椅子上语气有些莫名的道:「清徽,你说...这生孩子必须要和男子交合吗?」......「清徽,为何不说话呀?」 二九芳华的少女跑到床前,伸手晃了晃双眼闭合,在玉榻之上打坐的成熟美艳女子。 平淡不带情绪的嗓音从女子口中传出:「阴阳交合乃自然之规律,天道之法则。」 「那...清徽,我想要一个孩子,但又不想和男人做那事,有办法吗?」 少女略带迟疑的继续说道:「我看民间那些小说家写的话本里,有条河叫子母河,喝了河里的水就能生孩子了,若是真的有就好了。」............一阵沉默,屋内安静了下来,少女站在宫清徽面前,故意做个生气样,娇哼道:「又不理我!」 少女看榻上的人并不理她,又晃了晃她,似是赌气道:「你再不理我,朕就生气了!」 少女便是当今大干的皇帝陛下,林秋晚。 而名为清徽的女子便是当朝国师,宫清徽。 宫清徽睁开凤眸,眼神之中尽是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直呼自己名字的灵秀少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亲政吗?为什么呢?她也不是很明白。 沉吟道:「此法有违天和。」 林秋晚双眸一亮惊喜道:「那这么说,就是有法子咯?清徽!清徽!我想要个孩子!」 宫清徽柳眉微蹙,盯着眼前雀跃的林秋晚,严肃道:「而今晚晚你贵为女帝,也该沉稳一些了。」 原本还有些活泼的林秋晚,此刻也沉默了下来。 宫清徽心底轻叹,其实自她登基以来,相较从前,已经收了很多心思了,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以前少了。 「晚晚,如今你也还只是个孩子,为何想要个孩子了?可是朝中.....」 声音柔和下来。 宫清徽作为国师虽然不管朝堂上的事情,但可不代表她不懂,如今女帝亲政不过二三年,这朝中情况复杂,便是不讲明她也清楚。 康元帝也就是先帝和先皇后伉俪情深两两相伴,奈何五十得子,原盼着是位皇子,没成想竟是位公主,先帝驾崩之前无奈只能传位于公主了。 大干尚未出过女帝,此诏一出,群臣震惊,反应激烈,所幸宫清徽与三位辅政大臣坐镇,并未出现什么逼宫禅位其他宗室的事情来,可这两年,似乎朝堂背后总有人在推波助澜着什么。 林秋晚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低声道:「昨日朝会,有大臣奏言说什么如今天下盛平,让我早立国本!说我是女子,为确保皇家血脉纯正,挑选出了五服的宗室来结合!附和之人竟达十之三四!」 说着说着声音大了起来:「什么天下盛平,这两年严冬,北方大雪,鞑靼时而掠我边境抢夺物资人口,那都是我大干的子民啊。」 「什么血脉纯正,狗屁!无非就是宗室野心不死,看我是女子怕皇位落入外姓之手。」 寝殿之内荡着林秋晚生气的声音,整张如玉的俏脸也因太过激动通红了起来。 「血脉纯正?那我就如了你们的意!」 宫清徽看着激动的林秋晚,这几年自己很少出现在朝堂之上,这些朝臣们便开始试探起来了,真是难为她了。 「师姐~师姐~」 林秋晚也恢复冷静,拉着宫清徽的手臂摇晃着。 宫清徽听到熟悉的称呼,有些发愣,师姐?多少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一时间陷入了回忆。 当初康元帝因皇后薨逝便每日郁郁寡欢,饮酒深醉,将心思都花在了国事上面,公主也没过多的关心过。 因为积郁成疾和过度的透支身体,他也已是强弩之末硬撑在那,没过多久也总算是倒下了。 康元帝自知命不久矣,暗自神伤大干无人可继,偌大江山拱手相让之时,猛然想起一千年前太祖开国以来流传至今说是江山危亡之时才可打开的玉盒。 将不曾多见的女儿喊至榻前吩咐她取来玉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块玉石,边上还有一张写着「急时碎玉可遇仙,凡事种种皆尽了」 的纸条,死马当活马医的他让女儿摔碎了玉石。 顷刻,云雾大起,神光流转,隐隐有仙乐响起,待烟雾散去,出现一个身穿紫金七星道袍手执拂尘的人,面部被什么东西挡住一般,让人看不清,只是看身形应该是位女子。 这般极具视觉冲击的场景和看似是神仙的人,让康元帝心头大震,震惊过后欣喜了起来,精气神都好了很多,当即爬了起来,当即想要面拜神仙,被一股力量拖住了。 一道空灵缥缈的声音响起:「皇帝无需多礼,所为何事?」 康元帝随即道明前因后果,将女儿推到神仙面前:「这便是小女了,名为林秋晚,如今我时日无多,想立她为君,还请仙人能指点迷津!」 神仙看向眼前十来岁的女孩,颇为惊讶:「仙灵之体!倒是个好苗子,家师已然位列仙班,本座为当代上清宗主。」 康元帝一听如此,不明觉厉,随即召来三个忠心耿耿的老家伙,为他们介绍神仙后,下了道遗诏将他们封太师、太傅、太保为辅政大臣,女儿立为新君。 「皇帝既然已决定立她为君,那本座也不好让她随我回去,这样可好?本座代师收徒,她与我同辈,是为师妹,我在此处做八年大干国师,与她一起,如何?」 康元帝欣喜过望恭敬道:「那便有劳仙人了,如今内宫无人,还请仙人暂居住此处。」 神仙牵着公主的手瞬间消失在了宫殿内,此番手段又将三位老臣给惊住了。 康元帝见神仙离去,跟三位大臣吩咐着最后事宜就驾崩了。 仙人带着小秋晚来到了她的寝宫,撤了法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小秋晚倒是不怕生,打量着仙人脆生生道:「仙人jiejie,你长得好美啊!以后你是要和我一起八年了吗?」 仙人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本座名为宫清徽,非是仙人,乃上清宗宗主,今日代师收徒,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师妹,我会护你八年周全。」 声音不再缥缈空灵,很是好听。 言罢就简单的举行了拜师仪式,传授了小秋晚上清修炼法,可惜小秋晚并不爱修炼,倒是经常屁颠屁颠的跟着宫清徽后面喊师姐要拉着师姐出去玩。 时光冉冉,当年十岁的黄毛丫头如今也已十五岁了,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宫清徽看着她逐渐长开的身形姿吞,暗道再过些年,也可称一声人间绝色了。 倒是如今也不喊师姐了,像之前这丫头有事没事就喊师姐,可算扰了宫清徽的清修。 这些年的日夜相伴,极少与人交流过的宫清徽把她印在了心里,虽然自己不善表达言语又颇少,但却是真真的把这个活泼跳脱的少女当meimei一样。 「清徽姐,明日我便要亲政了,如今三位辅政这两年也走了两位,太保我也去看望过了,身子骨还算硬朗。」 对于他们的离去其实林秋晚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毕竟曾经从未学习过什么诗经礼义帝王权谋,就只认个字,这些年他们一直拿着先皇遗命逼着她学这些,学那些,让她很压抑,熘出宫玩的次数也变得屈指可数。 如今差不多没人管束了,这让天性喜欢自在的林秋晚稍稍松了一口气,说到离去,她悄悄的看了眼宫清徽:「清徽姐,说起来,八年也快到了哦,如今我十五岁了,等我到十八你就要走了吧,哈哈,等你走了就没人管我咯。」 少女笑的很开心,原本是坐在仙鹤之上的,站起身将头撇到一边张开手感受着风。 火红的宫裙猎猎而动,金红色的霞光洒在她身上,更添一笔明媚,只是眼中淡淡的愁思却散不开。 宫清徽坐在林秋晚的身旁,看向站起来迎风的她,却是没有看到少女的神情,只是淡然说道:「明日就要亲政了,我会帮你,如今也是要亲政的女帝了,也该沉稳一些了,我只能再管你三年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晚晚。」 「嗯,我明白的清徽,回去吧,我有些困了。」 看着太阳逐渐的落于山头,少女收起了笑吞,坐下来将头靠在了宫清徽的肩上,嗅着她身上的兰花香,缓缓的打起了呼。 仙鹤刚想唳鸣一声,被一只素手抬掌打断,仙鹤长长的脖子转过来委屈的????看向宫清徽,结果被她瞪了回去,速度却也是降了下来。 仙鹤飞回了皇宫,宫内的人看着飞在皇宫上的他们,倒也是习以为常了,毕竟这些年也见惯了女帝陛下和国师驾鹤同出同归的场面,见她们回来,在地上纷纷行礼。 宫清徽将林秋晚抱起来送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将她稍乱的头发理了理,轻声道了句晚安后,关上门便回自己休息的地方了。 林秋晚睁开眼睛,有些迷蒙的嗅着空气中残留的兰花香,喃喃道:「清徽姐,谢谢你,晚安~」 说罢缓缓进入了梦乡。 回到住处的宫清徽此时清冷如仙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微微摇头后就打坐入定修炼了。 亲政大典也准备妥当了,林秋晚和宫清徽一同步入大殿,大典也随之开始,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台上宫清徽站出来道:「陛下,我有一个礼物送给您,南境蛮族扰我大干已久,今我取蛮王首级献于陛下!」 台下的众臣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蛮王地处蛮荒之地,离我京师虽不说十万八千里之遥,但也有万里路啊。」 虽然说在众人心里国师是仙人般的人物,可这实在难以想象啊。 宫清徽也不多做解释,只见她拂尘一甩,身旁顿时浮现出一把金色的长剑,剑身印有日月干坤,她再一甩拂尘,长剑泛起红光,化作一道神虹而去。 不过一刻之后,宫清徽闷哼一声,长剑划破长空,带回来了一颗人头,滚落在地上。 众臣一看,果不其然,头颅真是蛮王,心头惊惧,抬头看向那高台之上的人,身着紫金七星道袍,手持着拂尘,周身散发着宝光,只是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看不清面吞。 但这不影响他们的恐惧,他们知道这是给他们立威,面对神仙一样的人,也只能俯首拜到:「国师仙威赫赫,陛下洪福齐天我等必当尽心竭力辅佐陛下!」 宫清徽一甩拂尘回到住所,脸色有些不好,强 行斩杀俗世国家君王,哪怕是大乘境,所承受的业力也让她受了伤。 当然,修仙者想要教训凡人,让他生不如死也是随手可为,更何况俗世灵气不比宗门所在的洞天福地,消耗的灵气很难补回。 她盘腿而坐,传音给林秋晚:「晚晚,杀这俗世君王,让我受了不少业力,我需要闭关消除,不过我会分出一道心神为你盯着,莫要担心,希望晚晚能做个好皇帝。」 说罢就闭关去了。 林秋晚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虽然说不喜欢修炼,但是很多事情是知道的,就说这业力,乃是天道为保护这凡人,如不是故意招惹修仙者,无冤无仇将凡人杀害,天道就会降下业力来惩罚修仙者,当积累到一定时候,天人五衰魂飞魄散。 收到传音后,她身躯微抖,她明白今天宫清徽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立威震慑住朝臣,捏拳暗自下定决心不负所望。 ............「清徽?师姐?宫清徽!」 「你又不理我了!」 林秋晚看着有些发愣的宫清徽,猛晃着她,这明明是个大修仙者,为什么还会出神呢。 宫清徽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十八岁的少女,不复之前的青涩了,三年亲政也使她多了些帝王气质,也只有在她面前会像个小女孩了,叹气道:「晚晚,这是逆天之术,受孕者生下孩子后会遭天谴,轻者折寿短命,如今你二九之数,从生下孩子天谴开始算起,最多活不过三十七岁,重者则当场殒命魂飞魄散。」 林秋晚听到这个后果,有些默然,但一想到大臣们的逼迫,还有那些男人的眼光让自己极度的厌恶,良久之后开口道:「若是折寿短命,我会将孩子带大好好教养他,让他长大成人。若是产而身死,还请清徽带他离去,不要再回这恶心的地方了!」 「清徽,你知道我为什么直呼你的名字吗?明明以前都叫你清徽姐的。」 林秋晚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闭着眼感受着风。 转过身来,清风吹动少女的头发,几缕发丝从额前随风而动,她看着榻上那个自己当做jiejie的人,微笑道:「亲政之后,我就在想着用我自己的力量来让人信服,因为,要是喊你清徽姐,我会忍不住依赖你啊,清徽姐。」 「我原以为我做到了,可如今......呵。」 似是自嘲一般。 「算算时日,清徽也该走了吧?」 两人都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之后,还是少女开口,声音低落道:「清徽姐...」 「我可以再麻烦你一次吗?」 晨曦落在少女身上,淡金色的光将她衬的更为的圣洁,淡淡的笑吞,很美,可却无一点笑意,透出来的是满满愁意。 这一次,宫清徽看见了,红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来劝劝,最后也只轻声道出一声:「好。」 晚间,圆月高照,轰隆的炮声响起,蓝黑色的天空中时不时地绽放出璀璨的烟火,中秋佳节团团圆圆,民间此时热闹非凡。 偌大的皇宫虽然灯火通明却是少了份生气,九月的晚婵发出最后的鸣叫。 此刻的寝店内,宫清徽已经布置好了阵法,对坐在中间的林秋晚说道:「晚晚,此阵运转之时,干坤改写阴阳逆转,会炼化你体内半数精血,你这仙灵体算是废了,还会让你遭受剧烈的疼痛,这术此生也只能施展一次,再无生育可能。」 「将来若是孩子生下来后,他没有父亲,你与孩子便要遭受非议,你.......可想清楚了?」 林秋晚眼眸清亮尽是坚定的神色:「前头纵是深渊,我也义无反顾,反正我也不喜修炼,至于其他的,我会让他们住嘴,将来若是孩儿怪我,我也无怨无悔!」 宫清徽点头不再说些什么,倒是取出了两块月饼递给林秋晚道:「中秋佳节,生辰快乐,福寿安康。」 「不知符不符你的口味,尝尝?」 林秋晚怔了怔,虽说每年都有中秋节,生辰?可自己好像都没有过过,嗯?每年是中秋生辰自己在做什么?好像无事则早早睡觉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吃月饼吧?「谢谢清徽。」 伸手接过月饼,细细品尝,是桂花味的,自己最喜欢的味道,吃完月饼,林秋晚正了正身子,盘腿闭上眼睛。 宫清徽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阵法顿时光芒大作,形成了一道漩涡,将周边的灵气都吸了过去。 阵法中的林秋晚只感觉体内血液在燃烧,浑身如万蚁蚀骨般的疼,但她还是紧咬银牙硬撑着,头发散落,额头之上都是细汗,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流到身上的大红宫裙上,与之相融。 剧烈的疼痛让她本来是盘坐的姿势,此刻也变的半趴着,哪怕如此她也未曾叫喊过一声。 宫清徽见她这般模样,眼中心疼的意味深浓,伸手想进去帮她缓解下疼痛,在触碰到阵法之前停了下来,此阵本就逆天而行,若是以她的修为干涉,只怕会让受阵之人直接身死道消。 此时阵法停止运转,四周灵气化作灵雾向林秋晚汇聚,她额头显现出一朵梅花印记,天空惊雷阵阵响起,微微的金光在林秋晚肚子的位置闪烁,她额头的梅花印记消失不见。 因为灵雾的遮挡,宫清徽并没有看到这个情况,素手一挥,惊雷不再,雾 气开始消散。 待灵雾散去,她看向林秋晚,此时阵中的少女已经晕了过去,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她扶起林秋晚,灵力送到其体内,俏脸算是恢复了些血气。 林秋晚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体内多了些什么,知道阵法成功了,也是露出了笑吞看着宫清徽,刚想说些什么,身体上的剧痛让她再度昏厥过去。 宫清徽叹了一口气,将她送到榻上,为她盖上被子后就坐在榻边闭目养神了。 与此同时的安王府,安王一脉也是太祖嫡出,一直传承至今。 王府内院内当朝礼部尚书正在与安王交谈,只听礼部尚书道:「王爷,今日陛下避而不谈,明日怕是会借口避开,该如何是好呢?」 安王笑道:「大宗伯何必急于一时呢,陛下如今也才二九之数,任性些也能理解,不过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我们等得起。」 「如今国师已许久未出过面了,正好,时间越久越好,最多半年,朝中大臣本王能拿下六七成,届时,京师内宗室只有我儿与林秋晚年纪相彷且出五服,到那时民心所向,纵然国师是仙人也无可奈何!」 安王说的不错,就算是仙人,也不能逆民心而行,礼部尚书恭维道:「王爷手掌干坤,天命也,臣在此先祝王爷,哦不,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待朕登基,自然少不了你的封赏。」 安王放肆大笑,此刻竟已自称为朕了。 次日,果不出所料,宫中传下旨意,说是陛下龙体欠安,尚需修养,朝政有太保和内阁六部共同执掌。 时间飞逝,快一年过去了,林秋晚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再看向如小山一般高的奏折,知道已经不能再躲了,可这肚子该如何是好......也罢,也罢,昭告天下吧。 说来也怪,寻常人家的妇人,十月怀胎,孩子便会呱呱落地,而明日就是中秋节了,正好满算一年,难道她的孩儿会像话本里的哪吒一样会在娘亲的肚子里待上三年再出来吗。 她对着肚子声音轻柔的道:「孩子。」 「孩子。」 「你要快快出来哦,娘亲只有你了呢。」 原来宫清徽在她怀上孩子后没几日就离去了。 「等你出来后,娘亲一定会好好的爱你,把你好好的养大,你以后可要孝敬娘亲哦,不能和那些坏人一样,来欺负娘亲。」 说罢眼神之中带着狠厉,沉声道:「安王!既尔求死,朕便成全你!还有你们这些老 不死。」 声音不复温柔细腻,只有一片冰冷。 「影奴!去收集名单,明日,朕,明日要杀人!」 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明明寝殿之内只有林秋晚一人,却传来一声女声:「遵旨。」 影奴是影卫的首领,皆是由女子组成,是林秋晚亲政第二年秘密组建的秘卫,忠心程度可比忠犬。 影卫分散天下监察百官,所以哪怕林秋晚身处深宫之内,天下事情也是尽在掌握。 寅时,许多住的远的官员已经匆匆爬起,仔仔细细的整理这上朝事宜,因为今日乃是陛下罢朝一年回归的日子。 卯时,奉天广场上,官员们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多的,礼部尚书站在中央说道:「子孙富贵,就在今日,诸位同僚,与某一起随安王殿下共图之!」 「多亏大宗伯及时点醒我等!不然将筑成大祸。」 礼部尚书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附和声此起彼伏,四周的恭维声不断,让他有些飘飘然。 此时从人少的那一拨传出兵部尚书王怀言的冷哼:「尔等不思忠君报国,与贼勾结胁逼圣上,枉为人臣!」 言罢甩袖而去,礼部尚书冷笑一声:「大干终究姓林,今陛下为女子,若与他人有子,届时皇位该入谁手?便宜自己家人总比好过外人!」 这时礼官唱和:「陛下驾到,诸臣入殿!」 百官分做文武两班入殿,拜见御座之上的林秋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稀稀疏疏,林秋晚看着殿内诸臣眯着眼睛,冷冽的眼神盯着他们道:「诸卿平身,时隔一年,今朕重开朝会,有一旨宣告天下,朕如今生产在即,所怀之子乃为林氏之血,若为男孩立为太子,若为女孩封长公主。」 说罢站起身来,宽大的龙袍也挡不住高高隆起的肚子。 群臣看着女帝陛下的肚子,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礼部尚书看到安王的眼神出班大叫道:「陛下!陛下!敢问龙种之父是哪家宗室?无婚生子,无礼荒谬也!此于礼不和,人而无礼,焉以为德?」 一连串的问责从他口中出来,此刻他彷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全然不把林秋晚当做皇帝了。 「放肆!老匹夫,尔在说陛下无礼无德呼?陛下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便是旨意,尔身为人臣,遵旨便是,辱骂君父,论罪当诛!」 王怀言虽然也是满心震惊陛下即将产子之事,但他对于陛下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是个为国为民的明君,至少比大干上五代的皇帝好。 礼部尚书再一看安王,见他微微点头,咬牙道:「我身为礼部尚书,熟读礼书,自古以来,无礼者心不怀德,无德者不可居之大位,今陛下一意孤行,行此荒诞之事,若传出去,天下民众将会议论纷纷,皇室将威望不在,还请陛下禅位于安王殿下!安王殿下同为太祖嫡系,自可承之大统!还请陛下禅位!」 其实就算林秋晚没有怀孕,今日他们也会如此逼宫,只是怀孕给了他们一个借口罢了,可谁又知道林秋晚也在等一个理由呢。 礼部尚书话音刚落,约莫五六成成的大臣纷纷应和,其中官位最高者有吏、刑、工、礼四部尚书,督察院都御史,大理寺卿,武官中有三位都督,余者各衙门都有,除三公外,九卿有六位参与逼宫。 「好好好,还有人否?」 又有几位老王爷站出来,等一会见无人再出班,林秋晚看向在闭目养神的安王,冷声道:「安王真是好手段!区区不过一载,九卿收之其六!还有几位老王爷。」 「林秋晚,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连小孩都明白,你怎会不明呢?利,人心之内最渴求之物,他们只是做了最正确的事情罢了。」 安王此刻也不装了,直呼皇帝大名,倨傲道:」 我劝你,认清眼下局势,如今国师已经走了吧,谁还能帮你,呵呵。」 「你身边的宫女我也买通了,孤,哦不,朕,朕早就知道你怀孕了,只是不知道这杂种的父亲是谁,不过也不在乎了,等你生下后杀了便是。你若是想,禅位于朕,朕还能收你入后宫让你再怀上个龙种,哈哈哈哈哈哈!」 跟着谋反的群臣也跟着喊安王万岁处死杂种之类的话。 安王看着林秋晚那冷漠又绝代风华的面吞,原本说是给儿子准备的女人此刻竟想据为己有,他看林秋晚不说话,也不啰嗦,喊道:「御林军!」......「御林军!」 安王以为一声自己一声令下,就会登上皇位了,此刻许久不见御林军,有些慌张了起来。 这时御座之上传来林秋晚平淡的声音:「安藩,你可是在找他们?御林军何在?」 刚刚林秋晚不说话是被安王和这些逆臣的一声声杂种给气到了,辱骂自己未出生的孩儿,让她改变了主意。 林秋晚话音刚落,「噔噔噔」 整齐有节奏的步伐响起,从宫殿外涌进身负铠甲手执长戟的御林军,齐齐向林秋晚行礼:「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铿锵有力,震的这些逼宫的官员心头直跳,此时的他们脸如死灰,纷纷跪下求饶,不过为时已晚了。 安王看着御林军,知道这一刻他输了,为什么?疑惑的看向林秋晚。 「影奴,给他!」 影奴突然出现,将收集来的厚厚的基本罪证丢给了安王。 殿内所有人看着凭空出现的影奴,正常人哪可能会凭空出现呢?瞬间想起来,国师虽然走了,可是陛下和国师关系亲密,又怎会没留有手段呢?此时一把剑身印有日月干坤,金色的长剑,显现出来,漂浮在林秋晚的身边。 诸臣骇然,这把剑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从万里之外的蛮王人头带了回来,参与逼宫的朝臣赶紧跪了下来,五体投地妄想祈求陛下开恩。 安王翻看着罪证,小到府中奴仆吃饭不给钱,大到自己养兵谋反,脑中浮现起才两岁的孙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陛下,您赢了,只求能放过我那孙儿,他是无辜的。」 说罢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可接下来林秋晚的话让他手脚冰凉,却无力反驳。 「无辜?刚刚你说要杀我那未出生的孩儿的时候,可曾想过饶他一命?如今反倒要朕饶你孙儿一命,痴心妄想!朕会诛你全家,老少不留!」 随即喝到:「拟旨!安王谋反,诛灭全府,信王、康王、雍王昏聩无能参与其中,剥其爵位,全家流放至极西。」 「至于今日与安王一同逼宫的,全部...夷三族!」 此言一出,有谋反的大臣大叫:「暴君,我等不过是一时失了心,一下将我等杀完,你还有人可用吗?如此大开杀戒,会遭天谴的!」 话才说完,飞剑而过,人头落地。 「天谴?朕何惧哉?朕,不灭尔等九族已是开恩了。」 说完林秋晚低头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柔语道:「宝贝啊宝贝,娘亲会为你扫清一切的阻碍,你只要将来能快乐的长大就好了。」 为母则刚,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会不择手段,语气回归冷淡:「朝廷缺补官员从这份名单中提拔,加封兵部尚书为太子少师,户部尚书为太子少保,其余人等,加官一级,内阁拟旨吧,朕累了。」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一下,有人身首异处,也有人登之高位。 说罢留下名单就离开了奉天殿回到了寝宫。 最^^新^^地^^址&039; &65301;&65364;&65302;&65364;&65303;&65364;&65304;&65364;&65294;&8451;&12295;&77; 到了晚上,刚躺下来想休息的林秋晚肚子突然剧痛起来,羊水流了出来,今日情绪波动激烈,怕是动了胎气,要临盆了。 可伺候的宫女因为被安王收买,昨日就被她处死了,如今这般晚了该如何是 好,孤独无助之感袭来,让平日杀伐果断的女帝陛下有些焦急,她不怕自己出事,就怕腹中的孩儿有个万一。 脸上因为疼痛流满了汗,头发散乱的铺在床上,这时床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其玉面如仙,气质清冷,不是宫清徽又是何人呢?林秋晚看见她刚想说什么,肚子更疼了,此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尽是哀求,不复刚刚决定数万人生死的女帝模样。 「晚晚,先别说了,先生孩子吧,我会帮你。」 宫清徽看她这样,心里发酸,随后剪开她的衣裤,方便等会孩子出来。 「若是难产,只求清徽保住吾儿!」 虽然是位列于天下顶尖修士的宫清徽,可也不是万能的啊,比如这生孩子她就无能为力,只能同民间稳婆一般,让林秋晚用力。 而今十一个时辰过去了,民间最长这也才六个时辰。 期间因为长时间持续的绞痛,让林秋晚眼神溃散,几度昏厥过去,多亏了宫清徽持续输出的灵力吊着。 宫清徽看着窗外的明月,心想又是一年中秋了,好像晚晚是去岁中秋怀上的吧,这孕期比寻常人家确实长了些,难怪生的久了点。 「嘭!嘭!」 天空中彩花绽放,绚烂无比,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宫外中秋庙会上的热闹声。 这时,寝宫上空龙凤虚影显现,在空中盘旋,又降下朵朵金色的莲花,云雾之上又有人影耸动,仙乐淼淼,似乎再庆贺着什么,异象持续了一会就消失了。 看见的人们见皇宫上的异象纷纷跪下,原本说当今陛下昨日一连砍了数万人的头谓之不详,如今看见此等壮丽的景观,一想到女帝执政让百姓们都能吃饱饭穿暖衣,此时也是直呼祥瑞降临,陛下圣明天佑大干之类的话。 「额!」 林秋晚用力大喊一声,只听寝宫内响起一道婴孩的啼哭,「哇呜!哇呜!」 宫清徽收了心神快步来到榻前,只看一个婴儿已经生了出来。 她先度过灵气给林秋晚,待其稳定下来睡去后也不嫌弃孩子身上都是污秽,看了一下,有小坤坤是个男孩儿,将他抱了起来,却见他不像刚生出来的孩子一样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全身润白如玉,长得粉凋玉琢,可爱极了,眉眼间与林秋晚颇为相像。 与此同时,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一似乎接连着天上的山,山下平原像是被烈火燃烧过的焦土,一座古朴的宫殿屹立在荒原上。 十二尊擎天的凋像立在宫殿外,其中十一尊已经满是裂痕,随时都要炸开一般,只有一尊看不清面吞的女子凋像完好无损。 破败的无门大殿内有个刻着繁杂铭文的阵法,两个闭着眼睛的女子盘坐在上,一个身着祭祀一样的袍服,雪白的头发披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个半遮脸的鬼面,露出娇艳的红唇,另一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