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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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浮云终蔽日,严冬过尽绽春蕾」 —————————————————————— 〈锲子〉 房中有石床,窗前有桌,床上有人。桌上有三五盏倒放的茶杯,旁边有一二个散放的圆凳。 方多病把人放下来之后,便依着李莲花刚刚对他说的,把房间当中能打开的的窗户通通打开。 “都说病弱的人怕吹风,怕受凉,所以生病的时候大多都喜欢关上门窗以便取暖,但前提是房间里不能有烧暖炉,不能有烧熏香,不然就像他这样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把自己给闷死。” 刚刚在外厅闻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也是因为这一路上烧着的炭火,以及房间里时时刻刻飘出来的熏香。 而且令李莲花感到奇怪的是,房间里封闭了这么多年,每日能进来打扫的下人那么多,竟然也没一个人想着要去开窗通风。 一年到头只知道往这里送一些炭火,却也从来不知道炭火当中烧出的烟是有毒的。 “这么多年没被直接毒死,也算是这位大少爷福大命大。”方多病一边开着窗户一边小声嘟囔道。 李莲花坐在床前,随手从桌子上挑出一个茶杯,低头轻轻闻了闻之后,亲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做少爷的,不都应该是福大命大吗。” 方多病没回他,只专心在注视着那一块块看着精致华贵的布料。这个房间里和他们刚刚来的时候看见的一样,都是用同样的黑布盖住了窗户,方多病抬手试了试那料子的重量,发现阻挡空气流通的,应当不仅仅是关上的窗户。 “这料子重的像石头一样,就算是开了窗户,有这些东西挂在上面,外面的空气还是进不来啊。” 茶放在桌子上没喝,氤氲的热气慢慢模糊了他的一双黑眸,被推开窗户的房间里空气慢慢流通,只是留出的空间太小,要等空气完全交换,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李莲花抬手摘下了自己面上的帕子,缓缓走到床前将其放在床上那人的手腕儿上,隔着手帕探上了他的脉搏。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面上的青筋凸起,松开的长发随意散在枕头上,从被子里伸出来的双手上苍白到能够清晰地看清楚上面的每一根血管。李莲花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又翻了翻他的眼皮,仔细观察了半晌之后,竟是直接把人给抬了起来。 方多病原本站在一旁,还在有些好奇他这一顿杂乱无章的cao作到底有什么用,见他如此动作,连忙放下手里的长剑上前去帮忙。 “你这是要做什么?” “救人啊。”李莲花轻声道。抬手在他的几处大xue上点了两指,起落不过瞬息,方多病没能拦得住他。 “没事,点两处xue道而已,用不了多少力气。反倒是这位山大公子,体虚亏空,气若游丝。这脉搏乱的都快成碎线头了,就算最近死不了,最长也不过几个月,阎王殿就该派人来索命了。“ “那你还能救?” “当然能救。” 李莲花收回手,转身从桌上拿起刚刚倒出来的那一杯茶,低头又闻了闻却也还是没喝。 “我可是神医。” 〈红绣鞋 其八〉 ·严冬过尽绽春蕾· 房间之内烟雾飘渺,李莲花坐在桌前,一手捏了一杯茶盏一手拿了根棍子,看似随意地搅动着香炉当中的熏香。 “点着炭火,还要烧着熏香,也不知到底是无知害死人,还是有人存心想要对你做些什么。” 一杯茶水浇灭了所有的香气,李莲花皱着鼻子扇了扇复而又将香炉盖上,抬眼望向床榻上一前一后坐着的两人,摇摆不定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一身蓝衣之上。 他越看方多病便越觉得熟悉,从一开始见到他起到现在随时随地相伴,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浓重,只是奇怪的是,脑海中的有些记忆已经慢慢开始恢复,但对于方多病这个人,他却还是找不到丝毫的印象。 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声音,不断地告诉他此人绝非穷凶极恶之人,但不知为何……李莲花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每次见到他,自己总会想着要远离——不是因为害怕什么,就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和自己靠的太近。 “会很危险么……” 和自己靠的很近,他真的会有危险么? “什么危险?” 方多病一手抵着山晴云的后心,一手扶着他的肩膀,手中内力依着李莲花说的路线,在他的体内运行一遍,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待要下床时却无意间听到这人的低语喃喃。 “哦,没什么,是说这位山公子,有点危险——你呢,可曾发现什么了?” 方多病怀疑地看着他,却也依旧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刚刚感受到的和盘托出:“你的猜测没错,他的确是习武之人,只不过如今身体当中多处经脉受损,和废人也差不多了。但是很奇怪,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和人打架打出来的,倒像是自己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功,生生把身体撞成了这个样子。” 奇怪吗,一点都不奇怪。 能够十年如一日的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强行用内力改变,他能活到现在也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山晴云也是对自己下足了狠手。 “也不见得是练功啊。” 李莲花手中端着杯子,一开始倒的那杯茶,他到现在都没喝。在这房间当中左右转了一圈之后,把窗子上面那些绣着暗纹的黑布一一扯了下来。守着的人大多都是在门口处,因此就算在窗户上有什么动作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发现不了。 突然透进来的阳光照的人眼前发晕,方多病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来适应这剧烈的光线。 “李莲花!你下次做这种事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这要命的阳光晃得本少爷眼睛都要瞎了。” 李莲花一边收起那一块块黑布,一边随意答应道:“有些事情提前说了,不就失去他原应该有的效果了吗?” 方多病似有所悟,放下手中的转个不停的杯子,转过身来之后不自觉地在山晴云脸上多看了两眼:“怪事儿……” 抱着一团黑布的人默默走近,抱臂斜倚靠在桌上,瞧他钻研的认真,便也学着方多病的样子往山晴云脸上打量:“看出什么来了?” “我怎么感觉,他的这张脸上有什么开始不一样了?” 李莲花笑了一声,轻轻抬手挡住了一点直接照射在床上的日光,方多病目光微动,瞬间便从那张脸上找出了些许的不同。 “他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 李莲花似是赞扬地点了点头:“不错,观察细致,心性沉稳了不少啊。” 方多病笑了一声,随意拱了拱手:“过奖过奖,这一切还得谢谢你的魔鬼训练呢!” 一天到晚净想着怎么从他身边逃跑,想着怎么摆脱自己这个跟屁虫,他要是不观察的细致点,还怎么先下手为强,怎么先发制人啊! 目光斜视,嘴角微微向下撇着,脸上的不正经都快要凸出来了。可见心中并没有把他的夸奖放在心上。 但李莲花偏就喜欢他这副模样。 不过在此之前,李莲花可不知道自己竟然还会有如此恶趣味的爱好——又或者说,原来自己竟然也是有爱好的。 “哦?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对你有过什么魔鬼训练啊?” 方多病一时哑然。分明之前想要向他吐槽的话还滔滔不绝犹如过江之鲫,结果站在他面前对上他一双眼睛之后,想说的话却不知从何说出口了。 “是跟上辈子的你!” 李莲花的上辈子,是他的师傅,是四顾门的门主,是少年天才,是所有人心目中无所不能的李相夷。 可李相夷也确实已经死了,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死在了东海,就连尸体也已经沉入了海底,再也回不来了。 现如今的李莲花,也仅仅是李莲花。 见他若有所思,像是又要想到了什么,方多病又忙将人拉到凳子上,按住了他的肩膀急道:“哎呀,你想这么多你也想不起来,反正你相信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是了。你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专心研究眼前的人,研究完了咱们还得去找凶手,找不出凶手我这条小命可就要没了!” 能够让他恢复记忆的药,不能再给他吃了。 方多病抿嘴盯着眼前有些懒洋洋的人,心中计较了半天却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不知道单纯靠扬州慢,能不能把碧茶之毒压下去,一日一次不行,那就一日三次……在关河梦找到新的解药之前,他便用自己的命,给他续命。 无论如何,李莲花都不能死。 “长时间待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就会导致人的眼睛习惯于在黑暗中视物,突然接触到光亮的时候,眼睛也会不自觉地收缩——就算是闭上眼睛,也会同样感知到,从而面部上的肌rou做出反应。正常人呢自然是没什么,但是在脸上做了点手脚的人,就会……像他这样。” 方多病回过神来,顺着他的手看向床上盘膝而坐的山晴云。他的长相算是周正,只是因为脸色过于苍白瘦小,让他看起来颇有几分骨瘦嶙峋的病态,但方多病刚刚用手掌贴在他的后心,分明感受到他的身体是强壮而结实的。 眼前之人,说不定还是在装病。 方多病目光凌然,也许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原本安安静静的山晴云在听到这话时,垂着的长睫微微颤动。 方多病下意识迈出一步,半个身子挡在了李莲花的面前,眼神落在那张凹陷下去的脸上,只见看上去好端端的皮rou上,此时已然出现了一些扭曲的暗纹,像是皮肤下有什么虫子在蠕动一般,恶心又恐怖。 “这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吓人。” 搓了搓手臂上蹦起来的鸡皮疙瘩,方多病不由得拉着刚刚站起来的李莲花又往后退了几步。 “我也不知道。”感觉到身边有人紧抓住自己的手,李莲花不由得歪着脑袋,多看了他两眼:“不过你要是真的好奇的话,不如问问他啊。” “问他?” 床上的人虽有异动,却毫无回应。 方多病看看他,又看看端立在一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石头前的李莲花,略有些无语:“他不想说……” 后者笑道:“那就我来说。” “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点,山公子想要让我从何说起呢?”一身雪白色里衣端坐床上,山晴云似乎比李莲花想象当中的更为稳健。 “不如……就从林家新娘这件事说起吧。” 方多病脑海当中闪过一丝灵光,接着便是有些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的荒唐想法,一个又一个地闪过。他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但又觉得那些看上去离谱的事情,都是理由。 “李莲花……你不会是想说,山晴云从十年前就开始装病了吧?” 李莲花笑着拍了拍手边的那块丑陋的石头,略一点头道:“嗯——说不定还要更早呢?”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闲言碎语,就算山老爷再想隐藏这件事,也难免在一些传言当中留下蛛丝马迹,而这些都是他不可控制的因素之一。” “十年前,林家二姑娘林暮鹃因为要补贴家用供弟弟上学,因此来到山府当丫鬟,因为外面传言说山家老爷心地良善,不会轻易为难下人,所以她选来选去,最终还是决定在这里留下。” “可是没想到,山斌表面上的伪装和他实际上私下里的模样差了可不止十万八千里。林家二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山斌又空窗多年,于是心念一动便起了些不一样的心思,就连把她收入府上没有签订卖身契约,都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林暮鹃到来之后被管家分派到了你的身边做贴身丫鬟,孤男寡女朝夕相处,很快便生出了情意。但是你知道你爹这个人呢,最是好面子,若是知道了你和一个丫鬟在一起定然不会同意,但偏偏此时林家来人让林暮鹃回去,按照常理一个卖身进来的丫鬟是不能随意进出主家的,除非她的卖身契并不在山府。” “得知这个消息的你自然是喜不自胜,身体还没怎么好起来,便让人喊来了山老爷,兴冲冲的跟他说了自己的心思,却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拒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你得知了你爹的心思。” 很轻的一声冷笑。 方多病下意识拔出了手中的尔雅,背对着李莲花,侧身挡在了二人之间。 已经恢复真容的男子看上去只是有些虚弱,眉眼似暖日,双眸若寒春,原本苍白凹陷如同冬日饿殍的一张脸上rou眼可见的恢复了一些充盈感,和他原本的样貌相较并没有多少变化,但前后看起来,仍旧判若两人。 “山公子生的明明如此好看,为了让一个人付出代价便这般折磨自己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 “那也没有阿暮死的时候残忍。” 男子看上去比李莲花还要年长一些,仔细算一算,他也不过才二十九岁左右,如今看着,似乎连鬓边的白发都多了一些。 “她甚至还穿着自己亲手绣的嫁衣,绣鞋,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想要嫁给我成为我的新娘子……” “是我没用,只能坐在这个房间里,听着外面的锣鼓喧天,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都被山斌给毁掉!” —————TBC————— 4K+,虽然好像没超字数 但是作者脑子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