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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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凄风打画桥」 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 〈锲子〉 刚刚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霜儿还是一个正值二八年华的少女,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与生俱来的一双眼睛会成为自己在此处行走的最大阻力,也没有想到在他们那边最是平常的异瞳到了此处,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妖魔。 林暮鹃是她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只是用了一张饼,便换来了她此生的忠诚与效命。 当年林暮鹃救了她之后,便让自己前来山府谋一份差事,只是没想到后来,她们竟还有缘分在此地重逢,她看着自己的恩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自然也曾真心实意地为她而感到开心,却不曾想好景不长,她以为的良辰好景,竟是别人精心谋划设计的一个陷阱。 她原本是想先杀了山晴云的,林暮鹃的一切不幸,都是来源于他自以为是的爱。 明明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没有能够做到保护好她的能力,却还要图一时新鲜地来招惹她,让她平白无故掉了许多的眼泪。 最后也是因为他,林家姑娘才最终含恨离去。 “所以,放在杯子里的毒,也是你故意留下的,目的不是为了毒死他,而是为了提醒他。” 霜儿看着眼前这个将她从幕后拎出来的男子,湛蓝的眼睛微微泛起水光,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曾散去:“是啊,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到底害死了一个多么好的女子。时时刻刻提醒他,让他知道是他自己用自私和无知害死了自己的爱人,这样的折磨,是不是比那些什么毒药啊刑罚之类的,来的有意思多了?” “是啊,诛心确实比诛身来的更为痛苦一些。” 李莲花看着已经有些疯狂偏执的女子,皱眉道:“姑娘确实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不管是给新娘下毒,还是把那些知情人杀光,你都完美的隐身在了山晴云的身后,你用这样的愧疚调动他内心的仇恨,从而让他去帮你杀人。” “我不过就是跟他说了两句话而已。”霜儿无辜地耸了耸肩:“是他自己心中有愧,主动要为我杀人的——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难道也归为犯罪吗?” 看着眼前少女纯粹如宝石一般的眼睛,李莲花不由得垂眸喟叹,云水镇旁边的大海没有那么多的风浪,常年如同一条温柔的绸缎一样,像极了女子的眼睛。 十年前的霜儿年方二八,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六岁,也是一个女子正好的年纪。 “那,霜儿姑娘,会后悔吗?” 似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向明亮的眼眸微微暗淡,霜儿盯着自己手中牢牢握住的荷包,上面几处针脚已经碎了线头,但那花样还是想十年前一般栩栩如生。 “不后悔。人这一辈子总要为什么勇敢一次,不顾一切,像是海中的大鱼,在见到早晨刚刚从海面上升起的太阳时,也会愿意从海中跃出来,只为了,能够离她更近一些。” 李莲花叹道:“霜儿姑娘,好魄力。” 霜儿轻声笑了笑,看着他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披风,反问道:“那李先生呢?有没有过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或者事情?” 李莲花抱着怀里的暖炉,平静的目光在看向不远处的时候,罕见的兴起了一丝波澜。 “也许有,但我忘记了。” 少女轻轻扬起自己的下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忙着帮忙清理现场的少年,高高的马尾上还绑着两串价值不菲的珠串,一身蓝色的窄袖长衫,与身边人的穿着,似是如出一辙。 “忘记了……多好啊。” 世间烦恼,大多是因为记得太多太多,有时候忘记一些东西,也未尝不是一种乐事。 〈红绣鞋 十三〉 ·彩云易散琉璃脆· 嫌犯被抓,按照惯例便应当搜索其常年所在的住处,以此来保证没有其他被漏掉的线索。 山晴云的房间还是和之前他们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李莲花与方多病一同跟在石水身后走进大门,看着房间内完全没有变动的摆设,李莲花心中的疑惑也是越来越深刻了几分。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总是觉得投什么地方不太对。那股奇怪的味道已经渐渐散去,李莲花抬手抚了抚一旁的桌面,光滑平整,干净整洁。 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对。 “李莲花——” 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关切的急切,看都不用看李莲花便知道身边的人是谁。轻轻眨了眨眼,转过头来便刚好与方多病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少年看向他的眼神当中有担忧有惶恐,还有对李莲花此人身体状态的不解。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脸色也这么苍白……跟不上就不要逞强,坐在这儿等着他们出来也是一样的——不然我带你回去休息吧,小床还在外面没有拉走,我推着你,我们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李莲花默不作声地随他坐下,半晌之后方才缓过神来,想起抬手试一试自己的额头。 没有发烧,也没有受寒,只是自己的身体内部已经被毒素全都掏空了,所以他现在就连多走一会儿都是困难。相信用不了多久,神医李莲花便只能躺在床上,一天三顿饭都要被别人一口一口喂着才能活了。 这两天看起来,他的身体其实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很多,但偏偏方多病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他一个人,非要走到哪儿扶到哪儿,李莲花抗议过几次都是无果而终,最后眼瞧着没什么作用,也就随他去了。 如今看来,方多病那些所谓“无谓的关心”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这石头看着倒是不错啊。” 方多病看向他的眼神当中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沉重的感情快要化作实质的海水将他淹没。李莲花承受不来,便有心想要转移话题,奈何方多病这小子油盐不进。 “这些石头都是看着好看实际上没什么用的顽石,你要是想搬走得费上好大的功夫,以你现在的情况能搬得动一块都得谢天谢地——而且也不值什么钱,你也就别想着用钱来转移话题了。” 伸出去的手愣是在半空中顿了许久。 有的时候李莲花也会怀疑方多病是不是会些什么读心术一类的特殊功能,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透明的琉璃杯子,所有的心思都像是摆到了明面上一样任他打量。 “我又没说要搬走,我只是——研究研究,啊对,研究研究……” 方多病哼哼笑了一声,个中轻蔑之意十分明显。 李莲花要是不喜欢钱,那可真的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五两银子都能追着人跑到天涯海角,上能追溯到人家祖宗十八代,下能挖出人家祖上十几辈儿老人的祖坟——不过如果这个人是方多病的话,那还是得另当别论。 ** 房间内,杨昀春带着一行人里里外外搜查了许久,除了放在桌子上的茶杯,还有之前李莲花特意提醒过他们的香炉之外,其他的地方也没什么奇怪之处了 “只不过,这里怎么这么多这种石头啊……” 石水走在前面,目之所及几乎每一个能够摆放物品的地方都摆上了这么一块石头,形态各异,各有风度。 杨昀春轻声回道:“这些都是天上落下的陨石,可能是山晴云这人有什么奇怪的收藏癖好,看这里的摆设,倒像是要搞什么展示。” 石水默然点了点头,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儿之后便走了出来。 ** 李莲花靠在椅子上,随手搭上离自己最近的那块石头,盯着它看了许久都未曾回神,手上的暖炉已经渐渐失了温度,微凉的指尖紧接着便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温热处。 “这石头有什么好的让你一直盯着看……真有这么喜欢啊?” 小孩儿靠在自己身边嘟嘟囔囔,明明有自己的观点偏偏又要问他的意见,就像刚在大厅上时时的维护,李莲花所以有关于的案子的推测和证据,有一大半都没有跟他说起过,可就算如此,在完全不知道他的判断是否正确的情况下,依旧不容许别人说他半点不好。 方多病不是笨蛋,整个案情的推断只要在关键的地方给他点醒他也能立马明白,只是有的时候看上去,又真的像是一个笨蛋。 “不喜欢。”李莲花笑道:“没什么可喜欢的。方多病,我有点累了。” “那你等一下,我去跟石水jiejie说一声,然后带你回去休息。” 李莲花点点头,有些疲惫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右手搭上左手的脉搏,指下的跳动比起前几天更加微弱了几分,方多病给自己的药确实能够压住他体内的毒,但他剩下的时间依旧不多了。 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的感觉有些奇怪,像是在平整的宣纸上突然多出了一道折痕,十分突兀却又让人觉得鲜活,就连苍白也有了颜色。 李莲花在遇到方多病之前,从来没觉得有什么时候自己特别留恋过这个世上的某见事情或者某个东西。 活着就努力去活着,一天三顿饱饭是他最大的追求,能够找个安稳的地方睡觉,再去找个能用的大锅为自己偶尔改善一下伙食。 死了也就安稳的等死,自己走到郊外挖个坑花几两银子给自己买个好一点的棺材,用裹尸布把自己一卷,馆盖一合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面平静的等待一切的降临。 但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 李莲花看着自己被方多病攥过的双手,少年人的体温仿佛永远不会降低,甚至炙热的有些惊人。像是他对于让自己活下去的那种执念——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念。 给自己输入内力的时候李莲花能够感觉得到,他体内的内力这几天也在随着自己体内毒发的次数而急剧减少,跟不要命了一样非要救他回来。 李莲花突然发现,自己也会觉得有些不甘和好奇。 他不甘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李莲花还没有在这个世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若是他真的死了,又会有谁还在念着他想着他。 朋友?亲人?爱人?他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如今却多了一个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 诚然,李莲花是有觉得他有些烦人的,自己独来独往惯了,这忽然间拖家带口的就要瞻前顾后处处照顾,比起一个人时候的自在确有些被束缚了一样的难受。 可是真的有人会在意他了。 转头想想,若自己真的死了似乎也没什么,可是那个一直盼着自己活下去的小孩儿怎么办? 他会在自己死了之后伤心吗,会因为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而满世界的寻找自己吗,或者更偏执一点,会随着自己一起跳进那篇汪洋的大海当中吗? 盯着方多病从房间里走出来,渐渐靠近自己的身影,李莲花忽然有些想象不出来,他这张脸要是真的哭起来,又会是什么样子。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要我背你吗?” 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儿,李莲花抬眸笑道:“不用,你抱着我吧。” ** 山晴云和霜儿被带走,山斌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看着李莲花的眼神也变得怨怼。见他们二人从里面出来,有如实质一样的眼神一直紧紧盯着方多病怀里抱着的那个懒洋洋的,动一动就要打呵欠的神医。 李莲花清楚地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脚步停下了。 刚刚打了个呵欠还有些朦胧的眼睛眨了眨,眼角便自然而然的被挤出了两点泪水,谷中幽泉与山斌那双燎原烈焰一般的眼睛对上,李莲花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甚至还十分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山老爷,中午好啊——顶着大太阳站在这儿,这是要给我们送行吗?不过不好意思啊山老爷,我们可能还需要在您府上多加打扰一会儿……” 方多病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你可别自作多情了,我看山老爷这面上的神情,不像是送行的模样,倒像是格外想给你送终啊?” 李莲花微微动了动身子,十分配合的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往方多病怀里缩了缩:“诶哟哟……那我可害怕了,方少侠可一定要保护我才行啊!” 方多病也十分捧场,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放心,有我在就算是拼上这条小命,也肯定护得住李神医的周全。” 心口微微一跳。李莲花若有所思地抬起眼来看着正在大放厥词的小小少年,似乎明白了他心中时不时会有的恐慌感为何而来了。 “倒也不用拼命……方少侠只需要把我扛在肩上带走就行,我一点儿都不重就像抱一床被褥一样简单。” 那可不是吗。方多病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心中暗道,就李莲花这小身板儿,站在外面被风一吹都能倒,这可比被褥都轻多了。 山斌脸都绿了。 李莲花缓缓从方多病怀中探出头来,望了望已经被他们甩在身后老远的人之后,重新回到原位悄悄撇了撇嘴。 看着可怜的人却一点儿都不无辜,自己到这里来的第一天便没能见到山晴云,想来也是他故意安排,要给山晴云足够的作案时间而不被发现…… 一个帮凶,说不得多么无辜。 廊下的脚步声渐渐平缓,李莲花在他怀中轻轻转了个身,突发奇想道:“方多病,我请你喝酒吧。” ——TBC—— 小宝:你请的酒真的不敢喝一点?? 莲花:我又不会在酒里下毒?? 小宝:(提起来就气)但是你会下迷药??每次对我好你都是为了下迷药为了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