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夺人所好
10.夺人所好
不喝酒？ 她转头看向齐锐。 齐锐却没看她，朝着宋应淮笑了一声，说：“宋董您现在是真的滴酒不沾了？” 温凝收回酒壶，慢慢放在铺着赤金绒布的桌上。 “年纪大了，”宋应淮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喝酒伤身。” 齐锐笑道：“您才三十出头，哪里年纪大了？” 温凝记得，宋应淮不过才34岁，正当壮年，在全国的知名企业家里算是最年轻的，哪里老了？ 她正想着，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腰，她心领神会，撤下酒壶，来到小桌旁，双手捧起那只黑漆漆的木盒子。 往回走时正好听到齐锐说道：“我听说您最近爱茶，我上个月正好托人在香港拍了件好东西，正愁没人识货呢。” 温凝见状便把手里的盒子双手递过去。 齐锐接过盒子，放在桌上，指尖拨开盒子的黄铜小锁，轻微的一声“咔哒”，盒子应声而开。 “您看看。”他将盒子推到宋应淮面前。 淡笑的男人低下头，执起盒中之物，掂了掂，又用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磨砂质感的外皮。 “曼生壶。”他轻笑道。 “宋董好眼力。”齐锐也笑起来。 唯独温凝听得云里雾里。 她抬起眼，仔细瞧了眼宋应淮手里那只茶壶，肚扁而宽，壶嘴细长，嘴弧犹如仙鹤垂颈，壶把圆润，通体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看起来就是...价格不菲的样子。 “嘉庆年间的。”宋应淮翻过壶身，看了眼壶底的刻章。 齐锐笑起来：“还是您识货。” 宋应淮抬起眸子，淡淡瞥他一眼，将手里价值不菲的紫砂壶重新装进木盒容器。 “用黑檀木来做盒子，阿锐，你这次下血本了啊。” 他仍淡淡地笑着，语气却比之前多了几分锐利。 温凝下意识抬起头，目光在他和齐锐之间来回扫过。宋应淮的的笑容似乎变了？ 她迅速低下头，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 齐锐将盒子重新扣好，面不改色地说：“您言重了，这东西跟我们的交易无关，算我私人送给您的。” 沉默。 温凝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坐在她侧上方的宋应淮，身上的气质慢慢变得冷硬，气场如实质般沉沉压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宋应淮的目光没有落到她身上，她仅仅是坐在一旁就感到有些坐立不安。 反观身旁的齐锐，他仿佛半点未受影响，仍然神色自若，稳如泰山。 片刻后，她突然听到一声轻笑，不由得抬起头，却见宋应淮单手将盒子掂起，递给了身后的保镖。 “既然如此，我就不推辞了。”他笑着说。 齐锐也笑起来，说了句“您不必客气”，又扬声叫了声“李经理”。 门又一次被推开，温凝转头望去，李经理微微弯着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身着旗袍、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孩。 “宋董、齐总，这两位是我们这最优秀的茶艺师，前几天到了半斤太平猴魁，一会请您两位品鉴。” 他说完便退了出去。 餐桌侧后方有一间方形的茶室，四周坠着轻软的薄纱，茶几周围放着几只赤金色的软垫。 两个女孩并排坐下，素指执着木夹，从茶盒里夹出几片薄薄的茶叶。 温凝收回目光，齐锐和宋应淮已经开始说一些她听不大懂的东西。 不一会，饭厅的门被人推开，旗袍小jiejie们鱼贯而入，将捧在手里的菜目一一摆上桌，又微笑着退了出去。 “宋董请。”齐锐笑着说。 宋应淮动了筷子之后，齐锐也夹了一块碧玉青笋，温凝这才敢提起筷子，就着自己面前的几碟菜色，安静用餐。 “Evelyn，”有人叫了她一声。 她咽下食物，抬起头，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你是哪里人？” 此时茶艺师沏好了茶，正用木托盘托着清香四溢的茶水过来，一只小巧的青玉茶盏被放到她手边。 温凝轻声道了谢，浅笑着回答：“宋董，我是庆城人。” 茶艺师布完茶后，端着茶具和托盘，又低着头静静地退出房间。 房门缓缓合上。 “庆城？怎么想到要来海城工作？”宋应淮举起茶盏，啜一口热茶。 “我大学是在海城念的，毕业之后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留在这里。” “哦，所以你去应聘了阿锐的助理？”他含笑的眸子转向另一边。 齐锐不动声色，轻啜了一口茶，没有开口的意思。 温凝只好说道：“是的，我很感激齐总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冠冕堂皇的答案，有些机械。 男人却似乎兴致不减，继续追问：“你大学学的什么？怎么会想到来当助理？” 温凝一五一十地回答：“我是学法律的，毕业时也拿到了几家律所的offer，但工资太低，在海城很难生活下去，我觉得助理也是个不错的职位，跟着齐总能学到很多东西。” 她说得稍显直白，但这的确也算其中一个原因。她想起兜里那可怜的三位数余额，顿时觉得满桌的菜肴都丧失了应有的美味。 “这样，”宋应淮垂下了眸子，仿佛在思考什么，隔了一会才说：“其实华通待遇也不错，你有没有考虑过来华通工作？” 温凝呆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齐锐。 齐锐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用餐巾擦了擦嘴，侧头看向宋应淮：“宋董，您今天答应来吃这顿饭，不是因为想从我这挖人吧？” 他半开玩笑着说，语气仍旧温和。可温凝跟在他身边已有半年，怎么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那丝不悦？ 宋应淮也笑起来，大手拍了拍齐锐的肩：“我只是随口一说，阿锐你多心了。” 齐锐笑了笑，没有说话。 “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夺人所好的人。” 一道目光轻轻地扫了过来，温凝稍稍抬眸，正对上宋应淮意味深长的一瞥。 夺人所好。 他在说什么？ 温凝心头猛地一跳，飞快把脑袋埋了下去。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晚宴进行到这里，她才渐渐回过味来，原来是他们之间的互动，让她感到奇怪。宋应淮叫齐锐“阿锐”，齐锐却只叫他“宋董”，宋应淮的语气明显要比他熟稔得多...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温凝有些不解。 她来齐锐身边之前，在律所实习过，那时律所新来的合伙人刚从华通法务部离职，有次所里聚餐，他喝得有点多，大着舌头跟他们抱怨，华通的所有咨询业务都是交给博锐做的，他们法务部还被要求要以最高的配合度辅助咨询工作的进行，搞得他们工作量剧增，从965变成了007...后面的话温凝没听太清，只隐约听到了“齐锐”两个字。 大公司之间的裙带关系太正常不过，温凝在知道华通的咨询业务都是由齐锐牵线进行之后，就毅然决然辞去了律所的工作，转而去应聘了齐锐的助理。 本以为自己能够在博锐咨询查到关于华通当年上市的蛛丝马迹，没想到半年多来一无所获。但是有一点她没猜错，齐锐和宋应淮之间，应该不止合作伙伴的关系。 气氛有些凝滞，温凝轻轻将手里象牙白的筷子搁下。 不一会，齐锐的目光也飘了过来，直直地落在她脸上。 莫名被两个男人紧紧盯住，温凝喉头一滞，突然感到后背发凉。 幸好这两束凝视没持续多久，两个男人齐刷刷收回眼神，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借着茶水推杯换盏，打哑谜似的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竟然又切换成了英文。 他们俩语速极快，都是正宗的英伦口音，带着地道的吞音和连音，夹杂大量金融词汇，温凝听得一知半解，只偶尔听到“广阳重工”几个字，其他的一概都听不太懂。 温凝想起昨天那位来势汹汹的张总，心里知道了些什么，微微垂着眸子，静静吃着自己的菜。 没有酒精的加持，晚宴很快结束，没人提出要搞second round，温凝站在齐锐身后，微笑着目送那道白色身影坐进一辆加长版轿车，车子红艳的尾灯亮起，很快就扬尘而去。 齐锐没有回碧湖天地，也没有回美云湖的别墅，反而驾车载着温凝来到了另一座山头。 —————————————————————— 下章搞点rou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