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类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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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有雷在无穷远处翻滚,昏灰的云压在头顶上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天空灰蒙蒙的,事实上也不能称其为〖天空〗了,所有的事物都是一片暗色的雾,分不清界限。分明没有日月和一切照明的东西,不知何处又或者说这个世界每个分子间的缝隙透露出的光线让这片空间得以视物。 因此显得眼前这栋楼格外突兀。 这栋高耸入云的,破旧的,阴沉的筒子楼。 什么鬼天。江芜收回抬头望天的目光,抬脚走了进去。 她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 筒子楼表里如一的破败,处处透露着诡异的不和谐。明明一踏脚就会激扬起大团灰尘,角落里却不见一丝蛛网,白色泛黄的腻子墙平整颜色均匀,磨损明显的家具堆在走廊,实木沙发,老式衣柜,脸盆架,缺胳膊少腿的椅子,甚至还有台老式大肚电视机,无处下脚。 怎么突然做这么抽象的梦,这地方在现实里也没见过啊。——就姑且先让她把这当作一场梦吧。 她绕着家具,小心不让衣服蹭上灰尘,漫无目的地穿过一扇扇门,走走停停,来到了天井。 从拥挤黑暗的走廊出来,豁然开朗,眼前的水泥地显得格外空旷。江芜眯着眼,这里整个空间光线都暗,倒是没有太多乍然见亮的不适。 天井最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八仙桌。与走廊那些破旧家具不同,这张桌子像是才新漆出来不久,仿佛用手触碰会蹭下刚上好的木蜡油来。 八仙桌在江芜老家那边有特殊意义,上供祭祀用的多一些,所以只在老宅子置办。江芜从小跟爸妈在城里生活,见得次数少,心里稀奇。 她走上前,抬手抚摸。果然触感如她想象的一般,油润但不顺畅。 桌上还有个雕花木盒,不知道是什么木材雕得什么花,花纹精致镂空,从铁质机关扣向盒身四周蔓延,奋力生长好似要逃开盒子的桎梏,无端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来,来,打开它。 江芜着了魔一样被引得伸手触碰。 “咔哒”,机关扣应声打开,盒子里面掉落出一张手掌大小的纸片,其上乱七八糟写着几行字,她勉强辨认了一下: Ⅰ. 安心入睡吧,祂不在晚上现身。 Ⅱ. 身边要有同伴,落单的个体是祂美味的供养。 Ⅲ. 离祂远点,如果看见祂快速向你靠近,记得逃跑并躲起来直到祂离开。 Ⅳ. 要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祂不喜欢打破规则。 Ⅴ. 请信任彼此。 Ⅵ. 以上有一条是祂写的。 ——祂已经来了,在祂找到你之前,请务必好好活下去。 嘻嘻 啊,这都哪跟哪?祂是谁?江芜皱起眉头,没来得及细想,就被李玉一惊一乍的招呼声打断了:“粥粥!你怎么也在这!” 江芜回头,看见李玉艰难地避开家具,歪歪扭扭向她走来,后面竟然还跟着孟曦、叶晚晚、楚必先和另一个女生四个人。 楚必先和陌生女生都很淡定,倒是孟曦和叶晚晚,互相挽着手靠在一起,不安极了。 “我不知道,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江芜大吃一惊:“这不是我的梦么........ ”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哎哟我的乖乖你做梦梦见的人还挺全乎哈,白天见着谁晚上你就梦谁。现在清醒了没有?”李玉走近,屈指敲她脑门:“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刚睡下一睁眼就站在那边,曦曦子和晚姐搁门口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敢进来,我就走过去,跟她们没说两句话呢,旁边凭空出现俩人。” 他顿了顿,回想还是感觉无法消化刚看见的一幕:“跟变魔术一样,真就凭空出现....... 然后楚大佬跟富婆酱跟我们一起,商量着四处走走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你好,我叫池央,笔名池早变富婆,你也可以叫我富婆酱。”池央举手打招呼。 方才他们在门口都互相介绍了一番,李玉已经自来熟地管她叫富婆酱了。因为显然她看起来非常喜欢这个称呼。 江芜捂着脑门,大脑宕机:“啊,啊,你好你好,富婆酱。” “你好请问,你手上拿的什么?”楚必先视线落在她手上。 “楚大佬。不知道,好像是一些在这里生存的规则,”江芜把纸片递给他,看他皱起眉头,一副十分棘手的样子:“口吻和内容都有点像网上那种规则类怪谈,玉玉应该比较了解吧?” “........我是写悬疑的又不是写玄幻恐怖的,你要是死在哪个密室了那我指定了解。” “哦.......”江芜挠头:“我怎么感觉这个发展好像无限流小说。” 大家凑过来看纸上的内容,都看得一头雾水。 孟曦从小最怕鬼故事,此时攥紧叶晚晚的手,脸色难看。最好别让她逮到是谁在捣鬼,她肯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好,那个,你们知道这是哪吗?”走廊里竟又走出来两男一女。 发问的女生身躯娇小,可爱甜美,声音也甜,让人心生喜欢。后面的两个男生一个书生气十足,蓄了一点头发到肩膀,一个高高瘦瘦,长相平凡。 江芜都不认识,也没来得及搭话,因为更紧迫的事情发生了。 “我有一个问题,祂是指什么东西,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那的黑影吗?”楚必先扶了扶眼镜,指了指江芜身后某处。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看去。 筒子楼层数很多,堆堆叠叠,在最高处留了洞口般大小的空隙,好似再高一点就要封顶了把他们锁在里面。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楼层,密密麻麻的房间,逼仄而拥挤,多看两眼就喘不上气来。构造也奇特,除了正对着门的这面,其他三面是封闭式,剩下一面半露天的走廊两头消失在两边的建筑里。 江芜从走进天井就被八仙桌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全然没抬头看过,否则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悠闲。 在她的背后,约莫二三层楼高,人形黑影贴着走廊栏杆站立。 祂身体的边线清晰又模糊,像是无数潦草杂乱的线条在崩溃,又像黑乎乎的蚊蝇飞不远绕回来。 祂的脸部是一张纯白的椭圆,上半部分分布着两个黑洞洞的圆形,是祂的眼睛。 触及他们的视线,祂裂开嘴角,笑弯了眼睛。祂抬手打招呼,祂在模仿刚才池央的动作。 “我们看起来好像要有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