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病就是半个月,在你的生父发现你缺课之前成功出院返校。

    宫野艾琳娜家有位与你同龄的女儿,你百无聊赖躺在病床上看书时,她会好奇又羞赧地在一边看你。

    你们不怎么说话,她是文静内向,你是懒得开口。但每当降谷零来探望你时,病房就会变得叽叽喳喳。

    与你们同样拥有金发的艾琳娜医生很受降谷零的欢迎,成熟而温柔的年长女性弥补了他成长过程中母爱的缺失,而艾琳娜医生是一位好女士,将你的弟弟照顾得很好。

    你却能隐约看出她不只是个医生,或者说、连带着她的那位丈夫宫野厚司,他们的才能并不与诊所医生的职位所匹配。

    她正笑着教导降谷零如何骑自行车,而你与宫野明美坐在树荫下看着他们。

    金发黑肤的小孩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左支右绌的狼狈模样活像一只青蛙——你目前正在努力控制不把你想到的话讲给降谷零听,因为艾琳娜医生摸着你的脑袋告诉你【有些真话可以选择不说出口,这样会让人难过】。

    其实你不在乎更多的那些,你甚至不太在乎降谷零喜不喜欢你,他只要好好地活着,即使厌恶或者憎恨你,你也无所谓。

    但你姑且还是这样做了。

    拥有阳光般的金发的两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降谷零不安地抓紧了自行车把手,对身后扶住自行车的艾琳娜医生说,“那你要一直扶着我,不能松手。”

    艾琳娜医生笑着答应了,你却看出她没打算遵守。

    有谁能一直相伴着前行呢?

    但你们是双生子,你们是被分裂开的一个人,你们生来就该在一起。

    你的目光,将会一直注视他。

    你金发的弟弟,摇摇晃晃地蹬着自行车,认真的抿嘴表情,紫灰色的下垂眼睁得圆溜溜地,盯着前方,脸颊上挂着细汗。

    他们到了一段下坡,在势能的转化下自行车越来越快,降谷零飞快地蹬着,像要飘进风里。

    天空碧蓝如洗,云朵洁白,你靠在树干上小憩,宫野明美安静地对你笑。

    你不明白她在笑什么,歪着脑袋问询地看向她。

    “霖……不喜欢说话呢。”

    你其实不太习惯被这么叫,但她说叫降谷会分不清你和降谷零。

    “嗯。”

    当你张开嘴的时候,你思考的速度就会慢下来。

    “我其实……也不太喜欢,因为身边遇到的人都是很开朗的人,总会担心与他们格格不入。”

    你疑惑地瞄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她是这里的四人中最贴近东亚长相的人了。

    宫野明美摇摇头,没再说话,但你感觉她应该喜欢你。

    “哐嘡——”

    不远处传来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你下意识起身眺望,看见你皮糙rou厚的弟弟四仰八叉摔在地上,被自行车压了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的胳膊扒拉着空气——虽然摔了,但显然很精神。

    一向成熟的宫野艾琳娜这时候倒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扶起降谷零以后和他说了些什么,又很不好意思地看向你。

    你弟弟没出什么大问题,你慢悠悠坐回去了。

    ————

    “为什么就松手了啊?”

    降谷零边抽冷气边接受着艾琳娜医生的清创消毒,膝盖上是破皮的擦伤,因为你和明美在旁边围观,很硬气地把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又憋了回去。

    “很抱歉,但我认为你好像已经学会了,不自觉就放了手。”

    即使面对的是小孩,艾琳娜医生还是很认真地道歉。

    隔一会,降谷零坐不住又开始东张西望,这才发现你盯着他的伤口若有所思,吓了一跳。

    “jiejie你在看什么啊?”

    “……会痛。”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你,而你目光直视你的弟弟,“你受伤的时候,我也会痛。”

    他不可置信地嚷嚷,“你居然还会心疼我?”

    你很想往着小子脑门上来一下,又担心把他聪明脑袋敲笨了。

    “我的膝盖,现在在痛。”

    艾琳娜医生撩起你的裤腿,发现你膝盖的皮肤红了一圈。

    “真的诶,霖的膝盖有受过伤吗?”

    你摇头,“我一直坐在树下没动。”

    “好神奇,难道是双胞胎的感应吗?”

    不,你其实知道原因。

    之前画过的法阵加入了你的血,将你与降谷零紧紧关联,同时你对神秘学的了解不断加深,你能感受到的东西更多了。

    你的弟弟似乎因为那句【双胞胎感应】窃喜又害羞,猫猫祟祟从床头伸出一个小脑袋打量你。

    于是你无奈地弯眼展眉,“或许因为我和零共享了一个名字?零毕竟是我最亲密的弟弟。”

    小暹罗猫红着脸把脑袋缩回去了。

    宫野明美似乎有些羡慕,小手拉了拉mama的衣角,“我也想要弟弟。”

    艾琳娜医生略微窘迫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这个……我倒是能努力一下,但是弟弟还是meimei就说不定了。”

    你明白她在说什么,她毕竟还年轻,处于育龄期,而明美只是乖巧而认真地承诺,“无论是弟弟还是meimei,我都会好好爱护的!”

    ……你微妙地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

    你的弟弟又被人欺负了。

    结束了在画室的额外训练,你在平时约定的地点等了他一会,没耐心地在周围乱逛。

    就发现他被一帮小孩堵住了墙角。

    尽管似乎在模仿什么极道电影,但实际上的场面小萝卜头围攻小萝卜头,看上去非常滑稽。

    他们挑衅你的弟弟,又对他拳脚相向,降谷零不成章法地反抗着,虽然打人的劲很狠,但嘴里说的嚣张话没一句戳中对面痛点。

    你有些不满意,身为你的弟弟,居然不会嘲讽技能。

    不过你肯定不能放任他被打,犹豫了一会,在你的书包里翻了翻。

    “在外面欺负同学,小心回家被你们爹提着皮带抽。”

    巷子里的人都看向你,你的弟弟先是眼前一亮,接着面露担忧之色,小声叫了一句“jiejie”。

    你面不改色地继续输出。

    “成绩又不怎么样,品德也不如何,打架还这么菜,想必各位的爹妈是早有打算废号重练了······怎么,家里的弟弟meimei应该比你们受宠爱吧?”

    领头的那位脸气成了猪肝色,略微破防,“劝你早点滚,不要以为我不打女人就好欺负!”

    “以为孤立同学就能显出你的强大吗?怎么数学考试没见你及格,还被老师请家长来学校?哎呀呀藤谷,你被mama在走廊上拧耳朵疼的上蹿下跳的好戏我还没看够呢。”

    你闲庭信步走到他们和降谷零之间,拦在了浑身是伤的弟弟身前,对面的孩子们已经对你竖起了拳头。

    “看你这发色,想必和降谷零有血缘关系,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俩外国人混在我们中间干嘛?”

    你的弟弟在你身后探出脑袋,气呼呼地反驳,“我和jiejie才不是外国人!”

    你把这只小狗咪按了回去,“的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是人,你们是什么玩意我还真看不出来。”

    三气藤谷,他已经耐不住性子朝你冲过来了,想必你嘲讽的嘴脸已经成为了他的眼中钉。

    “jiejie你会打架吗?”降谷零紧张地问你。

    “当然······不会了!”

    你从小不爱动,连降谷零都打不过,怎么能凭一己之力干翻这些光长肌rou不长脑子的家伙。

    金发黑肤的小孩大惊失色,连忙挡在你面前要替你拦下藤谷的攻击,却被你用手捂住了眼睛。

    虽然无法从武力上解决这些人,但你有你自己的武器。

    你从书包中取出了你的画。

    【裂分之狼(伪)】

    【骄阳分裂时的伤口,被分裂的痛苦始终令祂充满愤恨与怨恨(由于作画时缺乏特异的原料,感染力下降不少······或许是一件好事?)】

    即使是不懂事的孩子,在看见你的画时也下意识感到了毛骨悚然的恐惧,如果要量化这种精神攻击,在场所有看到你画作的人都过了一个san check 1d6?

    有人不断后退,有人吓尿了裤子,不管滚还是爬,他们一溜烟地逃走了。

    一无所知的降谷零还在着急地扒拉着你遮住他眼睛的手,小暹罗猫对未知的局势急得不行,你慢悠悠把画收好,顺着他的力道松手。

    “jiejie,你没事······欸?他们人呢?”

    紫灰色的下垂眼瞪得溜圆,小狗咪围着你转圈圈,“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你无辜地摇头,“我不知道啊,或许他们被我的威严吓跑了?”

    降谷零狐疑地盯着你,小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毫不留情地曲指往他脑门上一敲,“愣着干嘛?回家处理你的伤。”

    因为感应,你身上也痛死了。

    他又傻乎乎地捂住发红的额头,明明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睛却很明亮,“嗯,回家!”

    “······有jiejie在的地方,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