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言情小说 - 变成他的眼镜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们要像保护他一样保护她。因为他如果结婚了……一定是因为真的很喜欢她。”

才会放下过往。

她又不能陪他,不能在小餐桌上陪他一起吃早餐,不能陪他去上班一起等红绿灯,也不能像个小妻子一样洗衣做饭熨衬衫,只活在记忆里,有什么资格霸占着最重要的位置不走?

不过是折磨而已。一个故人。

“才不呢,”被子呜呜咽咽地说,“才不会有新的女主人……主人会一直很想你的……”

又一次,浴室的水声停了。

难过归难过,物灵们躲主人已有了本能,水声停歇的一刹那,立马各归各位了。

金丝眼镜仍躺在地上。

公寓的主人推开浴室门走出来了,头发还在滴水,没来得及擦,时间有限。他进了卧室,一眼看见地上的东西,毛巾上擦干了手,俯身捡起来。

“我想起来,”他说,“之前有一段时间,家里的东西总是不在记忆里的位置。”

金丝眼镜装死。

他把眼镜放在床头柜上,注视半晌,但什么也没有说。

夜已经很深了。

眼镜道,“你不睡吗?”

“……还早。”

“喔……”她继续若无其事,“那我要先睡了。”

他嘴唇翕动,似乎是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变了个方向。“盒子里不黑么?”

“有一点。”她试探着道,“你愿意把枕头给我睡?”

“可以。”

“我不睡枕头。”她说。她想着,要睡的话,当然是睡你。然而有心无力,一副眼镜干得了什么大事?

——美人在侧,夜色正好,我却只是一副眼镜。而且很快就要死了。

她退而求其次。“我要睡掌心。”

他把她从床头柜上拿起来,放进手心里。人类的手是温暖的,但镜架镜片全都冰凉。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物。

她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不再说话了。

卧室的灯一直亮着,他一宿不曾合眼。

她没有动静,也许是睡了,也许没有。

窗外,深夜渐浓,一浓再浓,浓到了极致便开始转淡。

夜色淡去,黎明破晓。

东天渐白。

当赤红的太阳如往常一样在看不见的地平线上出现,卧房里并未如往常一样出现个清秀的姑娘。

咔嚓一声,金丝眼镜上现出一道裂痕,镜片上一层水雾,但很快就散了。

他试图去补那道裂痕,但当然是徒劳的。

厨房冰箱里仍装着没吃完的零食,大概,是要一直放到过期了吧。

下午时有人给他打电话,本是要告诉他局里今天有点奇怪,好几个人说起他的时候,脸上露出八卦的笑容,可再凝神一想,又想不起他到底是在跟谁走得近,谁也不记得了。想问问他,那到底是谁。

手机一直在响,但他一直没有接。

卧室里的灯一直亮着,一直到阳光灼眼的大中午也还是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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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通通的老居民区里,某楼三层,一间卧室。

乱糟糟的,桌上地上椅子上全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高三练习册,有的写完了,有的刚写了一半,有的甚至还没拆封。卷子更是这里一张、那里一张,字写得挺整齐,分数有高有低。

——所谓的“低”指的是满分150的数学卷子只考了135。

床头柜挺矮,放了一部手机和一只小熊金表,手机屏幕黑着,小熊金表的指针在走。

滴答。滴答。滴答。

指针有点颤颤巍巍的。

床上睡了个人。

半抱着枕头,脑袋蒙在被子里,姿势略微扭曲,但睡得挺沉。

小熊金表上起了一层水雾。滴答。滴答。水雾散了。

清晨的静谧里,听得见窗外麻雀在叫。八月天热,麻雀也叫得蔫蔫的。

突然——叮叮叮叮叮叮!

手机屏幕大亮,闹钟响个不停,音量极高。

床上的人抱怨一句,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得更紧。

闹钟仍是在响,不肯停。叮叮叮叮叮叮!

“啊——”

那人一下子坐起来,泄愤一样把吵吵闹闹的手机闹钟按掉,狠狠抹了一把头发。

脑袋仍有点昏。昨晚上睡得太沉。

手机旁边,小熊金表的指针在走。滴答。滴答。比往常吃力很多。

卧室外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慢悠悠的声音。“喔,怎么都十点了?完了完了,有人睡过头了,迟到了!”

屋里的人睡意没醒,下意识地抬高了声音回了一句。“少来了,现在还不到七点……啊,好困。”

她往后一倒,又睡在枕头上,阖上了眼睛。

几秒种后,那双眼睛睁开了。

她缓缓地,缓缓地,坐起身来。摸了摸身下的床单。软的。摸了摸枕头。软的。摸了摸自己。软的。

这里是她家。她活着。

她按开手机屏幕。

屏幕日期显示,2015年8月17日,农历七月初四。天气晴。

今天是高三——背着教育局偷偷提前——开学的第一天。

手机旁边,小熊金表的指针在走。滴答。滴答。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滴——答——滴答。

走了将近十年的表。

终于,停了。

第70章

开学日的市一中,几条街外便堵车了。

清晨的太阳高挂在天上,挺热了,车道上塞满了车,人行道上大多是拉着行李箱的学生,穿着一中的蓝白校服。

摸摸窗户,硬的。看看太阳,亮的。揪了揪头发——痛的。

这样真实。

和人行道上的学生一样穿着高中校服的许愿扒在车窗边上,望着外面出神。

——明明早就高中毕业了。

——明明死在了A大的电梯里。

——明明……

不。那么漫长的时间,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一场梦一样。

怎么回事?

趁着塞车,驾驶座上的许爸爸接了一个电话,生意上的电话。生意是大生意,他穿的却是路边小店几十块一件的衬衫,不讲究衣着。

许愿伸手揪了一根爸爸的头发。

他仍打着电话,回头瞪她一眼。

许愿盯着手上的头发。爸爸的反应很真实,这根头发看上去也很真实。一切都是真的。

她晃了晃脑袋。

塞车实在严重,一堵就是半个多小时,等车在北校门外那条马路边停下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算太早了,学生们行李箱的小轮子咕噜咕噜响,步履匆忙。

许爸爸下车给许愿把行李箱从后备箱取出来,挺沉的,高中住校,一周回一次家,里面虽只有一个星期的换洗衣服,但书太多。

许爸爸道,“提不提得了啊?要不要送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