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与她与他
冬与她与他
一晃到了初冬。 刘必成被调走的事情像投向水面的石子,起初涟漪四起,然而现在也慢慢沉入水底,无风无雨。 教学活动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幸运的是,阮蓓进入了省赛,还被同学笑称“一脚踏入985”。 “哪有那么容易。”她在笑闹中撇撇嘴:“省赛也得拿到奖才有含金量哟。” “可以的,阮同学。”同桌扶了扶眼镜:“三等奖对你来说不是手到擒来吗?只要参加省赛,再怎么样都能上本省985了。” 说话间,忽然有人喊她:“阮蓓!有人找!” “来了!”她打开教室门,初冬的阳光温润而不灼热,暖洋洋地照耀下来,门口男生的脸庞浸润在暖阳中,深色围巾围住的脸蛋白皙,他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阮同学,恭喜你啊!” “咦?陈启瑜?”阮蓓也笑起来,她反手将教室门关上:“谢谢你!话说,你怎么突然想来恭喜我的?” 男生有点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啊呀,就是……就是在光荣榜见到你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哦!” 阮蓓跟陈启瑜差不多齐高,两人面对面谈笑的时候,男俊女美,令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默默感叹一句般配。 莫恒拿着教案从远处走来,就看见这样一幕。 少女围着红色毛绒围巾,还带着白色帽子,即便是穿着校服,也尽显青春时髦的气息。 她弯着眼睛对眼前的男生笑着说话,然后还略显惊讶地收下一封信。 莫恒眯了眯眼,转身进了教室。 这边,阮蓓看着烫金刺绣的名字印在卡纸上:“这是……邀请函?” 陈启瑜忐忑地问:“对,这周六是我生日……你能来参加吗?” “真的吗?那我一定要去吃一块蛋糕。”阮蓓惊喜地将邀请函妥善收好:“如果陈同学不嫌弃我送的礼物轻微……” “怎么会!”听见阮蓓答应,他扬起大大的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见!” “好,周六见。” 他看着阮蓓回到教室,喃喃道:“毕竟……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阮蓓回到座位,这才发现莫恒已然站在讲台上准备上课。 好像从刘必成出事那天起,他们二人再也没有过多的接触。进入省赛的学生少了,小灶也没有再开。阮蓓转而是被其他德高望重的老师带去专业攻克,就连回校上课都变少起来。 阮蓓默默地掏出书本,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她希望的那样发展。 她开心着,却也惆怅着。 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冬天。 放学后,她沿着走廊慢慢走下楼梯。物理课代表早已因为她不在学校,换成了别人。她得了清闲,一放学就能回家。 奶奶最近骨头不好,到医院住院去了。阮蓓提着晚上熬好的汤,直奔医院去照顾奶奶。 刚到医院楼下,就看见一辆熟悉的奔驰车停在路边,莫恒给一个衣着宽松的女人开了车门。 阮蓓就这样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妻子扶进医院。 她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有点想哭。她得到了竞赛名额,得到了名次,她几乎可以振振翅膀飞走,去自己最向往的世界。 她几乎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一切呀。可是为什么心里像被泼了泛了酸的苦水,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心苦闷起来。 她无比清楚这样的关系不会久远,但就在这样的别离之际,她还是狼狈地发现,她无比地羡慕着莫恒身旁的人。 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局。阮蓓边喂着奶奶喝汤,一边空茫地想。 妇产科的另一边。 “喂喂!你能不能照看着点我呀!”陈思逦几乎要被莫恒气炸:“有你这么照顾孕妇的吗?” 莫恒漫不经心地检查着她的报告:“穆家那位知道你怀孕了吗?” “肯定没有啊。”陈思逦拆开面包吃起来,她最近害喜状况有点严重,胃口大增:“我还是瞒得不错的。” “嗯嗯,我围巾给我拿一下。这走廊好冷。”她嚼着面包含糊说。 莫恒给她围上暖和的针织围巾:“想吃什么记得叫我去买。” “哦哦哦?哦哦?”陈思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通人性了?” 莫恒扭开保温壶盖子,把水递给她:“至少是一起长大的关系。” “哼。”陈思逦接过他的水,不客气地大喝一口:“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你可是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这次帮我瞒着家里,又在盘算着什么呢。” “等你生下来,我们离婚,怎么样?” “噗!”陈思逦险些将水喷出来:“你以为我不想吗?问题是那几个老头子不同意!不然我怎么可能还跟你写在一本户口本上?” “这你不用管,到时候让你办点事就好。” 陈思逦挑挑眉:“那敢情好。” “走吧。”莫恒站起身来,给她拿包包:“先送你回家,家里阿姨熬了汤给你补补。” “是鸡汤吗?我这几个月天天喝,几乎要喝吐了……” 陈思逦一路吐槽到医院大厅:“我说真的……你给我换个阿姨呗,现在的李姨做得真不符合我胃口……诶……莫恒?” 身侧的男人停下脚步,她不明觉厉地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男人顿了顿,就领着她往前走:“没事,走吧。” 她疑惑地转过头看着莫恒刚才眺望的方向,只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背影。 “你们学校的?他是你的学生吗?”陈思逦追上去问:“欸……你认不认识啊?是你的学生来医院的话,你不该去问问吗?” “……应该没什么事。”莫恒垂着头,手里捏着手机。 他的视线落在聊天的页面,却也无论如何点进那个魂牵梦绕的头像。 莫婷的警告历历在目,不联系,或许才是保护她最好的方式。 他回想起阮蓓看着他的眼神,心下一痛。那双似水秋眸蕴含了太多太多,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泪来,但他没有办法回应。 车辆驶出医院大门,消失在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