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言情小说 - 余生我们不走丢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2

    圣祖爷于诸皇孙之中最为钟爱四哥。

打小就养在宫中,恩逾常格。更曾有‘此一子福过于予’的考语宣照于世人,皇阿玛若是在明年的福晋人选上为儿臣选一个家境普通平凡的也就罢了,吴扎库氏的门第在朝内也算显赫一族,且吴扎库氏本身是秀女出身。

四哥现在的福晋人选皇阿玛还没有确定,儿臣这个做弟弟的却先行婚配,皇阿玛若是让四哥觉得皇阿玛偏心于儿臣,于将来大清江山怕有不利。还请皇阿玛三思,再三思啊。”

养心殿的烛火忽然爆了个火花出来,烛火之下的皇阿玛的眼睛忽然射出一道寒津津的光芒出来,让磕头之后的我刚抬起身子就被这目光射中,心里打起了一万个冷战。

良久,皇阿玛盯着我一字一句道:“皇四子弘历,秉性仁慈,居心孝友,举朝皆称其颇有圣祖之风。”

趁着皇阿玛停顿的功夫,我赶紧接茬:“皇阿玛圣明,儿臣深以为是。”

“然,”皇阿玛从龙椅上下来,一步一步逼近跪在地上的我,说出的话让我心下大骇:“若论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当属五皇子弘昼是也。”

这两句任何一句传到外面去,也是没毛病的。皇阿玛于我于四哥都是一片夸赞之词,可是若是两句话放在一起,中间加了个“然”那就大有深意了。

圣祖爷从小把四哥带在身边,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知道的事情,四哥也的确聪敏异常,经圣祖爷调教后更是气度非凡,跟他交流让人如沐春风,心下顿生亲近敬服之感。

但是八叔他们总是以皇阿玛不像皇爷爷为攻讦皇阿玛的重要理由,这种攻讦日渐月深,皇阿玛从来不曾提及他心里是否有过在意。

如今看来,不仅在意,而且已经成为一根刺,如鲠在喉。

如果我没记错,圣祖爷的传位诏书中有这么一句话:“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如今皇阿玛把“深肖朕躬”四个字与我,怕是已经存了让我去争夺储君的心思了。

帝王心,最难测。身在这万丈皇墙之下,什么父子兄弟夫妻人伦皆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幌子而已。

当初四哥最讨皇爷爷喜欢,是皇阿玛争夺帝位的重大助力,坊间流传张廷玉就曾经在圣祖提及皇储一事如何抉择时,大胆说过这样一句话:“若皇上实在难以决断,可在第三代中留神观察,毕竟一个好皇孙,可保大清江山三代平安。”

但是真正等皇阿玛登基之后,四哥的“颇有圣祖遗风”便成了让皇阿玛最吃心的地方,皇阿玛本就对圣祖晚年时期的过度仁慈心存怨言,他自己乾纲独断,硬是把积重难返的诸多弊政一一矫正过来。

好多改革还在非常艰难地推进中,现在这当口,四哥越有“圣祖遗风”越让皇阿玛不满。

但是,这不该关我的事啊,当年的九王夺嫡有多凶险,如今我就有多心有余悸。

莫不说皇阿玛不敢顶着一个千古不孝的名声公开支持我,就算他公然立我为储君,朝廷里的言官御史,圣祖时留下来的两朝元老会放过我吗?

我暗自叫苦不迭,皇阿玛啊,您倒是任性恣意,您让我跟四哥争储君,若是费尽千难万险地成了,那不是您不孝顺,而是儿臣不孝;若是不成,大不了就按照既定路线顺理成章,您也不会损失什么。

但是皇阿玛,您可知儿臣连三成胜算都没有,最重要的是,我本江湖一狂生耳,庙堂之上的抢夺和诛心,从来都非我所愿啊。

四哥那双似笑非笑的狭长眼睛忽然浮现在脑海,皇阿玛啊,您可真是害死我了啊。

第201章孟串儿番外之被架在火上烤的弘昼

接下来的半年,像是过了半生。皇阿玛的那句跟圣祖爷的遗诏一模一样的“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很快就传遍了朝野。

所有人都在议论这八个字,但是没有人相信皇阿玛会置身前身后名不顾,真的赋予这八个字什么含义。

我跟四哥都被封了贝勒,四哥封号是“宝”,现在大家都叫他宝贝勒;我的封号是“和”,大部分人还是叫我五贝勒。

原因很简单,在世人眼里看起来如此明显的事态发展,不提前站队,怕是就赶不上投胎了。

朝中除了张廷玉等一干老臣老成谋国,谨慎持重地叫我和贝勒没有跟风之外,其他人等皆明确站在四哥那边。

雍正二年年末到雍正三年前半年,是风云变幻的一段岁月。不仅仅是我觉得像是过了小半生,整个大清朝大抵都是相同的感受。

就在我回来的一个月之后,也就是雍正二年十一月,大将军年羹尧结束陛见回任后,接到了皇阿玛的谕旨:“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

就这个朱谕,一改从前大肆赞赏溢美之词,这中间透露的政治信号已经让年党隐隐不安。

其实早在十月,年羹尧第二次陛见,在我心里就已经是祸端初现。在赴京途中,他令直隶总督李维钧、陕西巡抚范时捷等跪道迎送。

到京时,黄缰紫骝,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年羹尧安然坐在马上行过,看都不看一眼。王公大臣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青海已然平定,年羹尧骄横愚蠢至此,还是太过于不了解皇阿玛的缘故。

今年二月初一庚午日,出现了“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祥瑞之兆,群臣称贺。年羹尧也上贺表称颂皇阿玛夙兴夜寐,励精图治。但表中字迹潦草,又一时疏忽把“朝乾夕惕”误写为“夕惕朝乾”。

皇阿玛抓住这个把柄死咬不放,说年羹尧本来不是一个办事粗心的人,这次是故意不把“朝乾夕惕”四个字“归之于朕耳”。

并认为这是他“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之意”,所以对他在青海立的战功,“亦在朕许与不许之间”。

接着皇阿玛以雷霆手段更换了四川和陕西的官员,先将年羹尧的亲信甘肃巡抚胡期恒革职,署理四川提督纳泰调回京,使其不能在任所作乱。

四月,解除年羹尧川陕总督职,命他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年羹尧都还没有到杭州任上,便从杭州将军变成了杭州城门的看守。

自古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其实还想再加一句,树倒猢狲散那都是仁至义尽的做法,往往树倒了,猢狲们在散之前还要把树砍倒、剥皮、薅秃地作践和羞辱一番。

所以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开始纷纷罗列年羹尧的诸多罪状,到六月间,我觉得这人已经离人头落地不远了。

二月初一年羹尧刚出事,二月十四皇阿玛就对八叔下手了,他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