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辉
第四章 夏辉
瞿麦联系二师兄夏辉。 后者是个花枝招展的人,从少年时代就开始不缺女生追求。原本是要成为花花公子的,但徐淮明显然不允许有这种败坏他名声的事出现。 于是夏辉从十三岁开始就剃寸头,任何装饰品都不许戴。 与女生调笑被抓,少不了一顿打再加三个月的打扫场馆。 夏辉性格比大师兄软和很多,再说他也不是非和女孩子们一块儿玩,因而训了他几次,他也就懵懵懂懂地明白了男女之间的界限。 只除了瞿麦,她是他们师妹,也不大像个女孩子。 有一次训练后,两人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瞿麦赢了,因而很得意地说:“你要帮我买一周的早餐。” “不公平,你偷袭我!” “赢了就是赢了。” 十五岁的夏辉气恼地翻身到她身上,狠狠压着她两只胳膊,发出动画片里大反派“桀桀桀”的笑声,“说!你输了没?!” 这时徐淮明走进来,两人顿时噤声。 当天两人的手都被戒尺打得握不起来,很是可怜。 夏辉挨打的理由是“欺负师妹”; 瞿麦挨打的理由是“任由夏辉欺负自己”。 瞿麦觉得自己有点冤。 但后来他们两个感情一直挺好的,甚至在被赶走前,还是夏辉一直在替她求情。 她约了明天上午见夏辉。 两年没见,他似乎长高了一些。成年后,徐淮明就不再管他个人作风问题,但他好像是习惯了似的,大多数时候还是寸头。 然而时代潮流变化快,有一次他就不小心登顶了“寸头才是最考验颜值的帅哥排行榜”Top1。 他原本只是英俊,如今打磨出一种宽厚与温和的气质,比酒吧里四处搭讪、油腔滑调的男人看上去出色太多。 “麦麦,这边。”他拿着两杯咖啡,路边立刻有女生侧目。 “夏师兄,好久不见。” 夏辉站定,递过咖啡,“还好吗?突然来找我,我还以为你都不想再和我们联系。” “没有,我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 “没什么,师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夏辉依旧微笑,“大师兄上次回国颁奖,遇到师父,就跟遇到陌生人一样。师父的脾气没几个人能忍,你跟他闹翻了就闹翻了。” 瞿麦摇头,“是我不好,才惹师父生气的。” “你啊。” 夏辉望着窗外,“好像你小时候就这样。挨了打,大师兄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闷头不说话;我呢,翻墙跑去游戏厅玩,把里面的小怪当师父打个落花流水。你倒好,跑去给师父倒茶、擦护具,打扫卫生。” “还讲他打我们也很累这种傻话。” 瞿麦也想到从前。 她那时候很崇拜徐淮明,被他打了后还跑去给他接水,手又太抖,一不小心把胳膊烫了一大片。 徐淮明面色一变,立刻拉着她在冷水的水龙头下冲了近一个小时。 又推掉了下午的训练,给她擦药,冷敷。 直到三天后褪皮后恢复如初,他才松了口气。 那之后俱乐部的饮水机都换成了恒温的,不至于像刚烧出来的那么烫。 那天下午他就握着她的手,陪她站了一个小时。 之后师父也没怪她。 还捏她的脸。 与她的师兄们不同,她遇到徐淮明,是人生遇到第一个愿意管她,又在乎她的人。 所以再怎么罚她,她都紧紧地贴上去黏着不放。 “对了,你找我是发生了什么吗?” 提到正事,瞿麦一时犹豫,吞吞吐吐问:“俱乐部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学员更多了些,要举办大赛,还会上综艺节目。” “你们缺团课老师?” “不缺啊,现在都小班。团课很少。” 瞿麦咬着吸管,垂眼想了会儿,“师父找我回去当团课老师,我不想回去。你帮我个忙吧,跟婷婷说。” 婷婷是徐淮明和前妻之间唯一的女儿,婷婷一直非常讨厌瞿麦。 夏辉也皱眉,“何必呢。” 也不知道他究竟感慨谁。 当年徐淮明要赶瞿麦走,瞿麦在大庭广众之下哭着抓他的裤脚,死活也不走,差不多是被一脚踢开的。 如今又叫人回去,算什么? 瞿麦也是后来才慢慢醒悟,那人愿意当她师父,才是她师父,不愿意了,她确实什么也不是。 “行。” 夏辉答应了。 “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师兄,别客气。” “谢谢师兄。” “现在还有在打拳吗?” “……”瞿麦点头,“在一个很小的俱乐部。” “有时间我去看你,咱们好久没互相切磋了。” “好。” 见完夏辉,她匆忙回家,做出一顿黑暗料理。 瞿花苦着小脸却乖乖吃完。 瞿麦想到下午还要去见徐淮明,又冲了个澡。怕身上还留着药膏的味道,她洗得很仔细。 不管人拿不拿她当徒弟,她对师父和往日一样敬重。 又去商店买烟。 她在柜台一一扫过标签价格,一咬牙,买了两条他常抽的那种烟。 又拿了瓶听老板说很好的红酒。 孝敬师父真是花钱如流水啊。 瞿麦看差不多了,才赶忙去坐公交车。 倒腾着转了两次车,在前台处登记,好一会儿面生的工作人员才核实好身份,让她上楼。 有些老员工见到她,互相交换着心领神会的眼神。 瞿麦刚来半小时,小道消息就沸沸扬扬传遍了。 “她来送礼的?想求情回俱乐部?” “徐总当时发火成那样,她是真有胆量。” 有胆量的某人一路战战兢兢,在熟悉的办公室门前,谨慎地敲了两下。 “进来。” 徐淮明戾气颇重地扫了她一眼,像要从她身上割下一块rou似的。 他闭了闭眼睛,从抽屉里把红包们扔在地上,有些咬牙切齿,“瞿麦,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还完我的钱,就跟我没关系了?” 瞿麦吓了一跳,慌张地摇头,“没有,没有。” 徐淮明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不动手,耐下性子问:“那你提的又是什么?” “我没有那么想,从来没有。我一辈子都会记您的恩,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呢,我是、是这两年,都没见到您,年礼都没送呢……这钱也不是还钱,是……就想您能开心些。” 瞿麦隐晦地表达这是孝敬钱的意思。 “你跟我说这个?重新说。” 徐淮明被她客套又惶恐的语气逼得太阳xue直跳。 瞿麦睁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不好好说话就去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