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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旧成员们都不在家。 大脑混沌的同时又很清醒,很诡异,像是分裂成了两半,你或许应该适应这些奇怪的状态,但心里又说你不应该适应。 思维好像断了,意识却连成一条直线,让你还可以留有一点思考的空余。 昨晚很累,但你又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家里相当的寂静,除了一见你出来就飞到你肩上叽叽喳喳的纳兰迦,其它小动物都很安静。 它们一直都很安静——绝大多数时间,只要你没出什么问题的话。 跟着你一起从卧室出来的乔鲁诺跳上了沙发,卧在扶手上舔起自己的毛,它很喜欢这个位置,几乎已经成为它的专属王座。 布加拉提一路跟着你,像是在看护,这只竖耳兔看着很沉静,实际上最关心你,比旧成员们还在乎你的情绪波动。 可能它是一只对人类情绪敏感又十分善良的兔兔吧。 你没有理会纳兰迦,也没有理会它们任何一只,脑浆在短暂的思考中被榨干,你目光呆滞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有东西在身体里动。 你很迷茫地缓慢眨动着眼,将自己的手摸向腹部,那里面有东西。 有东西在蠕动,就在zigong里面。 仅存的一条线彻底断裂了。 “啊……啊——!!!!” 你蹲在地板上,纳兰迦被你的尖叫吓得飞了起来,你没有精神去理会它,死死按住那东西蠕动的位置。 莎布……莎布·尼古拉斯祂真的来了,祂真的向你下手了。 不会是……不会是……??! 你冲向空调下面的柜子,颤颤巍巍在抽屉里翻找zigong检测器。 这是三年前米莉拉在公司新年抽奖抽到的礼品,多余的送给你和另一位小姐妹,可以用来检查是否怀孕。 你把它抵到小腹上,听到它嘀嘀嘀响了三声。 没有怀孕。 腿脚发软,被人按在水里快淹死又被打捞出来一样,你整个人都是濒死时的迟钝,软软的瘫倒在地,连分拣出空气里的氧气都异常艰难。 大脑又断片了,你单手捂起头,迟迟喘起气来。 被惊吓出来的汗水滴在地板上,全身都湿透了,你还是很恍惚,布加拉提在你面前蹦来蹦去,用毛毛脸蹭开你粘在额头的发丝,方便散热。 纳兰迦盘旋着啾啾叫,乔鲁诺和米斯达接近你,停在了两米处。 zigong里的东西正在吸食你的养分,器官在干瘪,血管萎缩,免疫系统快要罢工了,细胞卷入引力的风暴,细胞核几乎都被那强大的吸力掰成了碎块。 视力正在衰退,你除了大口呼吸,什么都做不了。 有一双金属镶嵌的手温和地覆上你的脸,这种感觉让你有点熟悉,但模糊的视野里看不见任何有关金属的色彩。 系统检测到你身体的营养严重缺失,机器人急急把药送来,阿帕基叼过来药瓶,用嘴把瓶盖拧开,喂给你喝。 但这实在是太难喝了,比之前的难喝数百倍,又是甜腻又是酸腥,诡异的辛辣味还有令人下意识反胃的苦味,跟吃进什么怪物的尸体似的,喝到一半你就吐了出来,捂着喉咙干呕。 不喝完固定的剂量社区机器人是不会走的,你一边呕一边在阿帕基的帮助下往胃里灌,直至喝完一整瓶,只感觉身体和精神全都虚脱了。 你想说话,想要发泄,但是发声的能力似乎都丧失了。 恶心的药味扼住了喉咙,你只能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纳兰迦给你抓来一根棒棒糖。 小动物们的早饭还是要做的,你抹了一把泪,往嘴里塞棒棒糖,驱赶药剂在口腔残留的味道,从地上爬起来给它们做早餐。 需要先给乔鲁诺与米斯达刷牙,饭摆好了之后它们都没吃,似乎是要等乔鲁诺与米斯达刷完牙再一起吃。 它们是很团结一致的伙伴呢。 小橘猫与小刺猬看到你放好刷牙工具就跑了过来,躺到你腿上配合你刷。 你没精力再安抚它们,所幸它们都乖巧听话,与刚来到家里时截然不同了。 中途多次都要竭力到昏过去,乔鲁诺蹭着你喵喵叫,纳兰迦也蹭着你,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强撑给它们刷完的,可能是有小动物在心里支撑着。 你躺到沙发上,体能已经不足以进行日常行动,系统关闭了闹铃提醒,你两只手伸进头顶上菱纹靠垫的下面,侧着身子看这群小动物吃饭。 “miamiamiamia……” 小动物的ASMR不输白噪音,星轨的噪声减小了,腹部的蠕动也似乎感觉不到了,你放松地看着它们,身体缓慢呼吸。 它们吃着吃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看你,乔鲁诺对你眨眨眼,喵了一声,你听不懂猫语,还是那样看着。 米斯达先吃完了,跑到沙发下面想要上来,你伸手捞起它,把它放在自己的身上,想要摸摸它。 米斯达慌慌张张自己滚下去了。 小刺猬爬到菱纹靠垫上,你抬手抚摸它,这次它乐意了,对你露出肚子,小腿扒扒你。 纳兰迦也吃完了,飞过来给你唱歌,很欢快的曲调,听着有点美国风味。 阿帕基乔鲁诺与布加拉提一起把餐具堆成了一摞,没想到它们自觉帮你做家务。 说起来,这一批的小动物们都没有拆家呢,不像霍尔马吉欧和贝西,当初把窗帘沙发什么的全都抓烂。 福葛又去你卧室看书,布加拉提用毛巾把桌子擦了一遍,阿帕基跑来跑去叼毛巾,乔鲁诺在水池边把毛巾洗干净。 桌上的盘子让它们为难了,三只小动物围着这一摞盘子,看得你都笑了出来。 “就放着吧,等我好了我就洗。” 你对它们说,但它们还是锲而不舍,几秒之后,你眼睁睁看着这摞光盘在空中飞向了水池,还是平移的。 你怀疑自己出幻觉了。 “你们是不是有超能力?” 既然是从特殊部门来的,肯定比正常动物要奇怪很多,超能力动物在这里一点也不稀奇,毕竟意大利面怪这种东西都出现了。 乔鲁诺喵一声,点了点头。 “……行吧。” 恐怕当初抵抗克苏鲁眷属的旧成员们也有超能力。 你收回视线,手里继续玩小小的米斯达。 乔鲁诺洗碗,阿帕基和布加拉提都凑了过来,你把布加拉提抱起来,兔子卧在你身边,与你贴在一起。 阿帕基没有让你抱,它就在沙发下待着,也许是觉得沙发挤,这只鹅已经长大了。 政府给的药剂很有效,腹里的很快就不动了,体力也恢复了许多,不再有奄奄一息的感觉。 系统也发出了公告,昨晚有数万人被莎布·尼古拉斯种下了孕育囊,为的就是借种生下祂的眷属以此来定位,各国政府呼吁大家要保持良好作息、保持心态平和、减少欲望,政府为系统更新了数据透明化功能,能够帮助公民更加了解自己的身体。 你点开健康面板,已经有身体与心理的各项具体数值,从检测到显示大约需0.1秒,有系统严格把控,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你舒了一口气,人真的很需要有安全的保障,要不然心中总是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也不知如何是好。 乔鲁诺洗完了,把盘子一个个放到架子上。它一个猛跳落在了餐椅上,又蹦上餐桌,才从这个高度跳到沙发的扶手上。 果然是猫科动物,就是这么敏捷。 乔鲁诺舔了几下小rou爪,跳下来在你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不动了。 你莫名想起有人说过猫对人体的这方面很是敏感,就双手抱起它放在自己小腹上,问它有没有感觉到那里边有东西。 它好像没有听懂,小橘猫歪了歪头,在你的小腹上呼噜呼噜踩奶。 乔鲁诺按得很舒服,你不禁越来越放松,腹部的不适好像都消失了,渐渐闭上了眼。 你睡了很安稳的一个小时。 系统检测到你的身体机能恢复,就不再让你睡,把你叫起来继续完成今天的事。 今天继续观影,你没什么心思去看电影或是动画,思维钝得很,看什么都是囫囵吞枣,脑部无法消化。 你突然好奇起这个位面自己的过去,这个位面的孩子成长是有系统留影的,以前因为一直不愿意面对,很害怕看到一些东西打击到自己,所以一直都不敢看。但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可能你还是很好奇迪亚波罗为什么会喜欢你吧,毕竟正常人都不会去喜欢一个智障。 电视屏幕开始播放本位面你的过去,小动物们也陪着你一起看。 从出生开始,一个婴儿从培养皿里长成。这个位面的生育已经不再必须要母亲的zigong,科技达到了释放母亲,不过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自己孕育,因为生育的痛苦已经可以用药物与魔法消除,很多母亲还是希望感受一下胚胎在自己身体里形成人的过程——创造生命,她们是这么说的。而显然你的亲妈不是这一类,她还是更喜欢采用新鲜的方法。 亲妈很呵护你,你从培养院被接回去后,她亲自喂你,亲爸也是学习带娃,两个人闹了很多岔子,不过还是把你养得很好。 你想到了自己原本位面的亲妈,与这里的亲妈简直一模一样,对你的爱一分也不少。 屏幕里的你牙牙学语,这时你还没有显示出有何智力问题,走路也很正常,你不禁奇怪,为什么这个位面的你会是个智障呢? 上了幼儿园,一群小屁孩闹来闹去,这时你的问题就出现了,你显得很是自闭,也不爱说话,经常一动不动。 别的小朋友们在玩,你只呆呆看着树上婆娑的树叶。 “嘿!你在干嘛呀!” 一个和你同龄的小女孩走过来,拍了拍你,你转过身去看她,但也只看了几眼,又扭回去看树了。 “你在看树?树有什么好看的?” “树里面有宇宙。” 同样是小女孩的你慢吞吞地回答小女孩的问话。 “宇宙?宇宙不是在外面吗?” “不是那个宇宙……” 你没有再说话,呆呆看着树叶,她也没有再问,但也没有走,与你一起看她看不懂的树叶宇宙。 你手里摸着乔鲁诺,总觉得这小女孩有点眼熟,分辨了好几分钟,这不是苏小怜吗! 苏小怜是你大学认识的另一位小姐妹,性格欢乐思维脱线,并且是个高浓度的二刺螈重症患者,她的寝室区域全都是各种喜欢的角色的周边,还有声优的CD,甚至还拉着你与米莉拉去参加见面会演唱会以及各种漫展。 大学时期你们三人被称为“连体婴儿”,米莉拉为了和你与苏小怜过三人世界,专门花钱申请了三人宿舍,几乎有什么事都是三个人一起干……当然这是夸张了,米莉拉跟别人约会你和苏小怜是不会去打扰的。 在苏小怜的影响下,你也不知不觉开始看动漫玩二次元游戏。她还送你好多V家的CD,想要拉你入坑,而你也确实入坑了。 你的CD架子上不止有动漫歌曲,还有V家的碟以及东方project的碟,苏小怜得知后高兴坏了,非要蹭你的东方碟。 总之是个性格很好对你也很慷慨、什么事都想和你分享的小姐妹,当然她也喜欢跟米莉拉分享,只不过米莉拉是纯纯三次元现充,不管苏小怜怎么拉拢她,米莉拉都不入二次元的坑。 要说她们二人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吧。 没想到苏小怜在幼儿园就见过你了,难怪当初她在大学活动搭讪你,就说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你。 你当时还以为她在玩贾宝玉和林meimei的梗,还笑了她一顿。 结果你们是真的有缘分。 屏幕里两个小女孩一直在仰头盯树叶,她们那痴呆样你看不下去了,快进快进。 升入小学,没有苏小怜。小学里你没有一个朋友,实在自闭得厉害,不过和你一样有问题的小朋友也不少,隔壁还有个精神分裂,老师们依旧一视同仁,除了没朋友,大人们都很好,也很关心你。 你看着屏幕里在座椅上呆呆坐着的小女孩,周围的同学跑来跑去,那些欢声笑语好像都与她无关。 你想到那个幻境里的她,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却像是窥视了宇宙的真理,连外神也不足以撼动她的意志。 难道说……她在小时候就已经接触过犹格·索托斯了吗?也不一定,有可能她天生就比较睿智…… 你猜不出来,这个位面的你与你有很大不同,你小时候很快乐的,在家里被宠成了小公主,在学校里交友也正常。 虽然影像里的你很呆,考试成绩却挺正常,没有考个零蛋或者个位数,居然还是中层次的成绩。 你发现这妞在考试的时候还时不时发呆,这都给你看急了,你在原位面可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考试都是遵从预览——写题——检查——检查二遍这样的流程来的,一分钟都不会浪费,少半分可就跌排名了啊。 “喵咪~” 你手里用了点力,可能是把乔鲁诺抓疼了,乔鲁诺换了个姿势,带勾的舌头舔舔你的手,你亲了亲它,跟它道歉。 到了初中,你终于见到了迪亚波罗,他居然规规矩矩穿着校服! 迪亚波罗脸色很臭,看起来很不好惹,即便有人想通过他攀高枝,也被他暴脾气地怼回去了。 是个个性很鲜明的小男生,也因为他这种尖利不遮拦的攻击性,周围就没几个朋友,他看上去也不屑于交朋友,甚至看上去很不想上学,每天在教室里都很烦躁。 虽是在同一个班,但你们两个都不喜欢社交,导致初一的一整年都没有说上一句话,连眼神都没有对视过。 与迪亚波罗的相识是在初二的某一天。 你们被分到减掉一个小走廊就能当同桌的位置,这次的体育课你请假了,他也请假,同学们都一一跑下去,班里只剩下了你们两个。 迪亚波罗显得无所事事,又很焦躁。他的手里一直在转笔,皱着眉不知是在想什么,而你还是呆呆低着头,盯着桌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诶,你。” 迪亚波罗突然出声,他表情奇怪地看着你,你移了一下视线,问他怎么了。 他被你这般直勾勾盯着,霎时又歇了气,缩了下脖子说没什么,扭回头去继续转笔。 窗外的绿树在夏季的风轨中摇晃四肢,蝉鸣作响,风把落地窗帘吹了起来,把别的同学的试卷也卷跑了。 迪亚波罗过去想把窗户关上,你叫住他,让他别关。 他奇怪地看着你,你温吞地把吹跑的试卷捡起来、放回去,用同学们的文具盒压着,这样就不会乱飞了。 “风很舒服。” 你解释道。 迪亚波罗皱着眉看你,抱臂歪着头倚在窗户边,你走到另一扇大开的窗户前,眼神放空不知是看向哪里。 风把你与迪亚波罗头发吹得凌乱,他从粉色与斑点相交的发丝间看你,将他碧翠的目光割裂成好几段。 一阵大风刮起了你们中间厚重的窗帘,纱帘曼舞,除了人还定定站着,头发与衣摆都吹乱了。书页哗哗翻动,教室墙上的挂饰铃铃敲响,眼波流转,一切都乱了。 “风在说话。”你说,“但是别人都听不到。” 狂风结束了呐喊,迪亚波罗定定看着你。 “你也在说话。”你继续道,“别人也听不到吗?” “你能听到?”他喃喃又疑惑地说。 你好像对他的问话不在意,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一样,指向他的大脑,“你的城堡里还住的有别人吗?” 迪亚波罗瞪大了眼。 没有任何回答,少年急匆匆推开教室门跑开了。 抱着乔鲁诺与布加拉提的你一头雾水。 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所以这个迪亚波罗也是人格分裂啊,真不可思议。’(布加拉提) “小姐也是神奇,居然能听到人格之间的对话,正常人都做不到吧。”(乔鲁诺) ‘所以他们这就相爱了?感觉看了一出异世界浪漫电影。’(米斯达) 过去的影像继续在上演。 放学的时候,迪亚波罗拦住了你。 “你……”他犹犹豫豫地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自此之后,你们经常在一起。 一起学习,一起吃饭,迪亚波罗买了一台任索尼的游戏机,请你去他家里玩。 夸张的大少爷做派给你整得目瞪口呆,两排整齐划一的女仆和管家九十度鞠躬恭迎少爷回家,你现在重新看也还是觉得很无语。 放学后一起打了几天游戏,迪亚波罗提起了他心里的城堡。 “其实我心里还住着一个人。”迪亚波罗有些害羞地道,“她叫多娜提拉,她也很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喜欢你了。” “你好,多娜提拉。”你拿着迪亚波罗送你的青蛙手柄对她挥挥手。 迪亚波罗露出与他自己性格完全不同的开朗笑容,开口,“我们终于见面了,你喜欢青蛙吗?我很喜欢,不过我讨厌虫子,还讨厌一切不美好的东西,你呢?” “在我眼里,宇宙万物都是一样的。”你浅浅闷闷地微笑,“我都喜欢。” “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迪亚波罗壳里的多娜提拉说。 屏幕外的你目瞪口呆,迪亚波罗有时确实表现的比较分裂,可你从没往人格分裂那里想…… 你也从没见过多娜提拉,或许她已经发现你不是原本的人了,多娜提拉能发现,迪亚波罗自然也能发现,可为什么…… 你看着影像里迪亚波罗与这个位面的你的互动,与后来和你的互动完全没差。 在多娜提拉的影响下,你逐渐变得不那么自闭。初中的毕业典礼,全班在一起于舞台上合唱了《同一首歌》。 你在原本位面也学过,不记得是几年级了,大家也一起唱过,想起那些曾经要好但已经再也见不到面也说不上话的同学,你的情绪有些低落。 阿帕基“嘎嘎”两声,你把它抱上来,阿帕基挣脱你的怀抱,安静坐在你旁边。 纳兰迦从靠背上落在你肩头,米斯达还是趴在垫子上,布加拉提与乔鲁诺乖乖在你怀里,乔鲁诺的长尾巴圈着你的手臂。 舞台上站了三排人,你站在第一排的右边,而迪亚波罗站在第三排的最左边,遥遥相对。 稚嫩的面庞一个个正对着摄影镜头,为自己自由无虑的少年时光进行告别,因为接下来,就是公民等级划分的十五岁。 队伍中你面上的神情与原本位面的你如出一辙,在这一刻,你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幻境中的她会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是同一个人,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神态? 如果不提前知道这是混合位面的自己,你绝对会以为自己真的参与过这样的合唱演出。 看着屏幕里稚嫩的你张口,你只觉得,哪怕不是同一个人,也绝对有着同一颗“心”。 “水千条山万座我们曾走过,每一次相逢和笑脸都彼此铭刻……在阳光灿烂欢乐的日子里,我们手拉手啊,想说的太多……” 周围的一切突然被敲成了碎块,声音与空气破碎,你的灵魂是一片片漂浮的碎片,它们没有拼合,不知来自哪里。 你看到一个黑发meimei头的青年,周身是一片山路与清汪的蓝天,你爬不动了,青年面带笑容向你伸出手,你气喘吁吁地搭上去,他借给你无穷的力量。身后扑上来一个人,又来一个,他们叽叽喳喳,有好几个人。 山峰之处一览无余,望不到尽头的蓝令你心悸,又心生澎湃。 一转眼,你飞在天空上,身前的黑发男孩开着飞行机,他被狂风炸起来的头发绑着橙色的长带,飘扬的长带在狂乱中与你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男孩大笑着,叫你抬头看看这无边无际的蓝天与赤橙骄阳有多么好看。 无数的碎片,碎片里有好多人,幻影层层叠叠,你看到有人在异国街头的水池边吹泡泡,白鸽纷飞,西藏的山巅站着一个人,他捧起两条花色不同的围巾,将它们交给你。 时间在跳跃,在极速的引力中毁灭。 这颗星球在冥昭瞢暗间被混浊的光彩撞击,所有都成了碎块,基因与细胞重组,行星坠落的轰鸣突破层层氧罩降临,一切都在生长。 最后的最后,海水慢涨到你的膝盖,一望无际的海天埋葬了你零碎的意识,有人捧起了你,为黯淡无光的精神射入一缕金灿灿的太阳光,与少年的发丝一般,他忧愁地看着你。 你的躯壳盛开出无数色泽靓丽的花,那花几乎也要将他的rou体焚毁,他贴近你,与你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阳光想渗透所有的语言……风儿把天下的故事传说……” “同样的感受给了我们同样的渴望……同样的欢乐给了我们同一首歌……” 你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失去快乐的痛苦,失去过去的痛苦——过去有多么快乐,现在就有多么悲伤。灵魂被混入其它的碎片,裂开的痕迹无法拼合,那不是来自你自己的情感,却又与自己的灵魂如此相配。 可系统没有任何提醒,数值都很正常,只有最后一项【混合值】从个位数逐渐上升。 剧痛结束之后,【混合值】停在了二十,你才惊醒似的,影像已经播放到你上大学的时候。 看到屏幕上笑得欢乐的三个人,你感到刺眼,将影像关闭。 你感觉自己很不对劲,好像被强塞入了某些东西,脑子很乱,嗡嗡作响。你慢慢躺倒在沙发上,阿帕基和米斯达都给你让位。 抑郁的情绪又涌上,你感到难过。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记忆里混入了其它细碎的画面,可你分明没有经历过那些。 现在看不得任何以往快乐的回忆,回忆里的每一个笑脸,都像是对你现在溃败羸弱的精神进行残忍的鞭挞。 迪亚波罗已经没了,米莉拉与苏小怜也很可能早就死了,如果亲妈亲爹也发生意外去世,你就不知道自己这样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即使再回到社会,也是极度的陌生,因为这世上不再有你的牵挂,没有停泊的港湾,没有家。 你渐渐抽泣起来,你想他们了。 如果他们还在,看到你这样难过,一定会过来问你是怎么回事,然后买一大堆好吃好喝的哄你,抱着安慰你,告诉你没有关系。 他们对你太好了,那么爱你,你被爱你的人宠坏了。 阿帕基凑到你面前,对你“嘎嘎”两声,你抱住大白鹅的长脖子,阿帕基的嘎声卡住了。 “我被迪亚波罗惯坏了。” 你闷闷地说。 “刚来的时候就把我保护得太好,我太依赖他。我以为我会和他结婚,再生个孩子,像这个位面上大多数人那样,过个普通又幸福的人生。” 阿帕基没有挣扎推开你,仰着脖子,有些无奈地“嘎嘎”。 乔鲁诺“喵喵”轻轻拍你,布加拉提和纳兰迦都用脸蹭你,你看到它们这样,更委屈了。 “阿帕基,我想亲亲你。”你不高兴地说,“全家只有你不让我亲。” 阿帕基rou眼可见地僵住了。 说罢你就要亲它的脸,大鹅左躲右躲,但是被你箍着脖子,哪也跑不掉,只能被你按住一顿亲,最后叫出一声不知所云的“嘎嘎”。 你感觉自己又好了。 “嘿嘿。”你抱着妥协的阿帕基蹭来蹭去,又把这群小动物们都亲了一遍,然后把阿帕基乔鲁诺布加拉提这三只体型大的抱在怀里,在它们头顶上左右蹭蹭。 你对新成员们的亲亲蹭蹭可是比对待旧成员们温柔多了。 “哎呀,你们说,如果我去找现在的那个迪亚波罗,他还会再爱上我吗?” 它们都没吭声,你也没有真的想要得到它们的答案,接着自言自语。 “应该不会吧,那个迪亚波罗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社恐太严重了,根本不会正常恋爱吧。” 想了一会,你又觉着没什么意思。 “算了,都过去了,我总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人应该向前看不是吗。” 阿帕基总算“嘎”了一声,乔鲁诺也赞同地点头“喵喵”。 “没错、没错!”纳兰迦拍着翅膀在你肩头跳几下。 福葛迟迟从你房间里出来,爬到沙发上。 ‘你们刚刚在闹什么?’(福葛) ‘小姐想要与迪亚波罗复合呢,他们有一段美好的感情,真是可惜。’(布加拉提) ‘这绝对不可以!她会被迪亚波罗杀了的!’(纳兰迦) ‘她是想恋爱了吧,等我们恢复了,我要先和她约个会!’(米斯达) ‘你先考虑一下能不能承受住暗杀小队的暴打吧……’(福葛) ‘我认为米斯达说得对,小姐已经快两年没有与人说话了,对交流产生渴望是很正常的反应。’(乔鲁诺) ‘对吧,对吧!’(米斯达) ‘哈……随你们便吧。’(福葛) ‘阿帕基,你怎么看?好难懂哦……’(纳兰迦) ‘……别问我,我对这个话题没兴趣。’(阿帕基) 你忧郁地叹了口气,恢复正常真的好难啊,也不知道特殊部门什么时候能解决孕育袋的问题,话说莎布种下的东西人类有可能清除吗?感觉可能性为零…… 布加拉提蹭了蹭你,你低头亲亲它的小嘴巴。 “我感觉我碎掉了。” 你对它们说。 “意识和记忆都变成了碎片,有好多块,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我的了,好像混入了很多奇怪的碎片,我看到了一个黑发meimei头,头上戴着两个金属发夹,穿着黑色斑点白西装,胸前还开胸,里面是蕾丝内衣……” ‘……嗯?’(布加拉提) “还有个开飞机的小男孩,黑色头发乱糟糟的,还绑着橙色的发带……” ‘咦咦?’(纳兰迦) “我还看到我在海里淹死了,有个金发甜甜圈后面扎小辫的男孩把我的尸体变成花……” ‘诶?’(乔鲁诺) ‘等等,这不对劲吧?’(米斯达) “唉……这都是谁啊……我都没见过啊。”你纳闷。 ‘你们和她见过面吗?’(福葛) ‘我没见过呢,如果遇到过这样的小姐,应该会记忆深刻吧。’(乔鲁诺) ‘确实如此。我没有任何印象,中国人在我们那边很少见,有过交集的话不会那么容易忘。’(布加拉提) ‘嗯……没印象呢……’(纳兰迦) 你又叹了口气。 “我会死掉吗?” 你看着墙壁上被灯光照出来的蓝色波澜。 “就那样平静地死在海里也不错,至少不会再受折磨了。” “不要、不要!” 小鹦鹉用翅膀拍你的脸。 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 你把头埋在毛绒绒里,呆了片刻,又开始嗦棒棒糖。 “我好像在害怕,又好像不害怕。” 不管害不害怕,好像都没有意义。 “来个人陪我说说话吧。” 你叹了口气。 “陪我说说话,让我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很疲惫。 你闭上眼,感觉被什么推倒了,有人在按摩你的身体,但那不是人类的肤质。 按摩很舒服,像是划桨,又像是在荡秋千。 你的嘴角轻轻扬了起来,与悠荡的灵魂一起,在水与空气之间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