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群岛斐拉帕篇其十·火云狐首领

    即使碰得粉身碎骨。

    云芽摸上心口觉得平复不少没有那么沮丧了，就像飞羽说的那样，她早就不是一个人，不必再闷头承受一切。这里有她的伴侣们，斐拉帕还有拉琪以及她可能还存在的同族，他们会一同面对这次的敌人。

    想通这些，云芽拿出手机打算趁到达目的地之前好好查查邪神的相关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破局的方法。资料比想象中的多，可都是些没用的教义、教徒的种类、分布，没人写就它的弱点。云芽看得抓耳挠腮，头脑爆炸，想从古籍里找寻点线索，连笠巫斯拉也参与进来，在古籍的翻译上他几乎是大师水准。

    云芽靠向他，听着拗口的翻译强打精神，偶然间瞥向笠巫斯拉空空的左前肢愣了一会。

    “笠巫斯拉。”想法还没成型，云芽先叫了他的名字，他们对视了一会她才抬手摸了摸他还空空的左前肢，“如果平安回去就给你也打一副银环吧，等你标记太慢了，我要趁早拴住你。”

    『你早就拴住我了。』

    “不一样，这样才能告诉别人你是我的。”

    笠巫斯拉难抑心中的激动俯身亲吻，轻声对她说：『好。』

    在焦急的等待中飞空艇终于降落了，四只乖巧的变小钻进背包由云芽抱出机场。等来到无人的角落没等催促，黑曜石从背包里钻出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将云芽打横抱起，她紧紧抱住怀里的背包，又以防万一的给自身施加了几个防护的魔法。

    “走吧。”

    云芽一声令下，黑曜石用魔法隐去踪迹，展翅飞入云霄。

    他们再次来到斐拉帕已是第五天的傍晚，比预计的稍稍晚了一点，双月已经率领着众星占据了部分天空，黑夜马上就要降临。

    云芽有些担心拉琪，等一落地她把奕湳和飞羽恢复原状朝着约定地点奔去——笠巫斯拉的蹄子不适合在刚下过雨的林间奔跑，只能再委屈一会，三个顶级的捕食者发挥自身优势在黑夜中悄无声息的极速前行。云芽抱着笠巫斯拉趴在奕湳背上，夜间潮湿的冷风不时从耳边刮过，两边一黑一白的身影如幽灵般紧随而行。

    然而等到达约定的地点时并没有看到拉琪的身影，云芽有点恐慌，担心那只小狐狸出了什么事，这里刚下过雨气味都冲刷得差不多，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痕迹。”黑曜石敏锐地发现一个小爪印，一根突出地表的树根外皮有被火燎过的痕迹，上面有三道崭新的抓痕。

    “应该是拉琪的。”云芽摸上漆黑的树根，手指上留下一片焦黑，更加确信这是火烧后的痕迹，“奕湳，黑曜石，你们的夜视能力最好，帮忙找找这附近还有没有相似的记号。”

    两只得令立刻散开寻找拉琪留下的指引，云芽把笠巫斯拉放到地上恢复原状，让他与飞羽戒备四周以防万一。

    黑曜石最先发现了第二处痕迹，他发出微弱的咔咔声，足以让听力敏锐的其他三只听到。飞羽张开翅膀把云芽揽到背上与笠巫斯拉一同朝黑曜石的方向奔去。

    待他们到达时，奕湳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一会，黑曜石早就出发去寻找下一个了。

    『你不去找吗？』笠巫斯拉问道。

    『比不过，不如一起保护云芽。』奕湳大方承认自己的不足，在这上面他确实不如黑曜石。

    云芽猜出奕湳留下的原因，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也比不过黑曜石。

    “没关系，你辛苦了。”她摸摸他的下巴给予安慰。

    黑曜石没让他们等多久，他靠着仅有的线索很快确定好方位，带着云芽他们一路朝着拉琪所在的位置前行。

    时间倒回三天前，拉琪坐在约定的地方耐心等待，渴了喝露水，饿了也有云芽留下来的吃食，等得也不算煎熬。

    “已经第三天了。”希望逐渐燃起，她坚信云芽肯定会回来。

    突然从密林深处传出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竖起耳朵侧耳倾听，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是他们首领发出的呼唤声。

    拉琪朝着那个方向露出欣喜的神情，首领前段时间为了救她被那些山民捕获生死未卜，能逃脱出来真是太好了。她迅速仰头回应，得到了速速前来的召唤，她望向密林的另一侧咬咬牙，叼起云芽留给她的食物转身冲进树林。

    拉琪顺着声音的引导冲入密林深处，一头脏兮兮的生物站在歪斜的树干上等着她的到来，狭长的眼微眯着看向直奔而来的小狐狸。

    『拉琪。』脏兮兮的生物发出轻轻的哼声表达出看到她很开心的心情。

    『首领！太好了你还活着！』拉琪轻松跃上树干站在首领身前。

    他们两个有着显著的差别，拉琪小小的一只全靠蓬松的毛发撑起圆滚滚的样子，而被她称为首领的火云狐虽然浑身沾满泥污，毛发上还有很多血液干涸凝结的血痂，但不难看出是纤细灵动的正常体型。

    『你的伤……』火云狐首领仔细瞧看，明明记得拉琪受了很重的伤，可现在她活蹦乱跳的一点事都没有。

    『多亏了云芽！她是一个魔法师，是她救了我。她可厉害了，身边还有龙做护卫！』拉琪一提到云芽就两眼冒光，她想起长辈们谈论过去温和有礼的山民，云芽给她留下了同样的印象，『先别说我了，首领你现在看着更糟。』

    说着，拉琪的尾尖点燃一撮火苗钻进火云狐首领的体内治愈伤口。

    伤口修复的痛感令火云狐首领深吸几口气，努力用正常的声调继续问道：『可以信任她吗？』

    『当然，她的灵魂之火非常纯净，实力又强，就是差一点成了邪神的母体，我及时把那个脏东西烧了，她现在非常安全。』拉琪还把云芽要做的事也告诉了火云狐首领，『她说让我等她回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但我听到了你的召唤就先赶过来了，放心我留下了记号，她肯定能找过来。』

    火云狐首领听完拉琪的话觉得这个叫云芽的魔法师或许是个好人，可消灭邪神哪有那么容易，难不成是想靠身边的龙吗？火云狐首领留下这个疑问先带着拉琪去了别的地方，前几日的逃跑行动救出不少生物，可帮手太少，本来抱着试试的心态发出呼唤，没想到拉琪平安无事真是帮了大忙。

    云芽赶到的时候，拉琪正与自家首领安抚伤员，凭借他们火焰的特性治愈伤口。

    是火云狐首领最先在余光中瞥到一丝亮光，警觉地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团不亚于月光的月荧色光晕透过树间的缝隙照耀过来。火云狐首领在心中疑惑，双月明明就在头顶，可为何还有月亮在冉起？过了一会才注意到不是月亮在升起，是月亮在靠近。

    『拉琪快来，那是什么。』

    正好治疗完最后一个伤患的拉琪闻声而来，她见到那团越来越近的月光兴奋得上蹦下跳：『是云芽！首领大人是云芽，我忘了告诉你她会发光！』说完她急冲而去，几个跳跃便来到云芽面前钻进她的怀中。

    “拉琪！总算找到你了！”云芽抱着小狐狸又亲又贴诉说心中的焦虑，她刚才着急死了，“多亏了你留下的印记，不然我找不来。”要不是这些记号，天知道要找到何时。

    『让你担心了。』拉琪靠在云芽怀里表示歉意，『我听到首领在呼唤我，我必须走。』

    云芽只听到一通哼哼唧唧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赶紧使用魔法：“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找到首领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首领帕湃，意思是希望。』拉琪的小爪子向后一指，云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只脏兮兮的生物。

    之前下的那场雨让这只名为帕湃的火云狐首领更显落魄与狼狈，毛都擀毡在了一起，更像一团脏兮兮的破抹布。

    难怪刚才没有注意到，几乎要与环境融为一体。云芽有些看不下去，示意自己绝无恶意，走过去用清洁魔法让其显露真容。脏污祛除后脏抹布变成了一只优雅漂亮的狐狸，额中有一道白色竖纹，皮毛犹如祥云，与拉琪圆滚滚的样子完全不同。

    云芽刚在心中感叹真是只漂亮的雌狐，刚要仔细瞧看，又尴尬得抬起了头。这只火云狐首领是雄性。

    『首领说谢谢你救了我。』拉琪替自家首领传话，『他还说「人类的魔法师，你要怎么做？」』

    “我想过了，活祭需要祭坛和神像，我要迅速找到这些毁了它们，趁岛外的那些信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他们做的那些事公之于众。”这是云芽的计划，她也明白自己说得容易，可这里的问题迫在眉睫，不及时铲干净会让起疑的邪神信徒转移阵地，再想找他们就难了。

    『首领说你在胡闹。』拉琪担忧地看向云芽，她也觉得她的想法太简单太胡闹了。

    『我们在飞空艇上商议过，据过去的经验来看邪神会将意识寄生在每一尊神像上，不把神像摧毁它施加在信徒身上的催眠会一直存在。』笠巫斯拉站出来继续解释。

    『那些山民早就被侵染了，与邪神一样乌漆嘛黑，神像一毁他们也会跟着死亡。』帕湃提醒道，他见过太多心软的人类因为下不去手而被同化。

    『云芽猜到了，她心意已决。』

    帕湃看向云芽，这个人类没有他想的那样软弱，对自己将要做的事没有任何犹豫。他抬起一只爪子，云芽会意，伸手点在他的爪子上将魔法灌入。

    『西南方有座小岛，那里还存活着最后一小撮没有被邪神侵染的人类，你放心去做吧。』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有多大的把握？』他问。

    “没有。”她回，“面对邪神我没有任何把握。”

    帕湃从云芽的眼中看到了紧张和害怕，但也看到了坚定的意志，即使碰得粉身碎骨也要摧毁神像的决心。他很少看到这样的人类了，不禁感叹假如当初的山民都是像她这样禁住诱惑与邪神抗争到底的话，这里可能会是另一番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