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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都不愿再多看她,可是他的视线却不听使唤,牢牢锁定在她含泪的面容上。刘萤颤声道:“你愿意原谅我?”冒顿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嫁来的时候对真正的我一无所知。你做过一些错事,现在你后悔了。”他顿了顿,咬紧牙关,道:“你后悔了。”“我后悔了,你就愿意原谅我?”“不然呢?”冒顿双目赤红,低吼道:“难道你要我杀了你?”他选择不原谅,刘萤只有死路一条。忽然帐外扈从报道:“单于,拓曼不在城中。”冒顿猛地扭头盯着刘萤。刘萤舒了口气,道:“我心知事发,你来之前,已经叫女奴带他避开,这会儿应该是在城外的湖里捉鱼了。”冒顿一时不知该气她欺瞒,还是赞她机灵。刘萤试着起身,双膝酸麻,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冒顿伸手要扶她,伸到一半恨意又生,眼睁睁看她摔在毛毯上。刘萤不哭也不喊疼,咬着下唇,青白着脸色,慢慢爬起来。冒顿见状,猛地别过头去。刘萤道:“我们去接拓曼回来。”她顿了顿,道:“我把从前的事情,都讲给你听。”冒顿盯着刘萤,神色阴晴不定,最终决定,还是先哄她都交代了再说。等到她彻底交代之后……两人出帐上马,在扈从看来,两人好似与往日并无区别。只这一次,单于没有扶阏氏上马。冒顿与刘萤两人在前,上百扈从骑马追随在后。保护单于冒顿的扈从都是草原上最英武忠实的勇士,有这百名扈从的保护,在龙城周边,即使有什么意外,也足以让冒顿活着等到支援。冒顿骑得很快,身边的刘萤这次却一反常态,只是打马慢行、心事重重。“你在想什么?”冒顿忽然道。刘萤一愣,回过神来,道:“如果拓曼知道了这些事情……”冒顿冷哼一声,道:“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将来拓曼知道了怎么办?”刘萤被他刺得脸色一白。冒顿耐着性子道:“只要从今往后,你跟秦朝一刀两断,拓曼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这是愿意帮她隐瞒的意思。刘萤再度望着他,神色震动。“知道我好了?”冒顿冷讽,别过头去不看她,皱眉道:“快些!”他催马疾行,刘萤也只能赶上。“单于,与我共乘……”刘萤轻声唤道。然而她的声音低微,没等传入冒顿耳中,就被寒风吹散了。两人胯下乃是千里难寻的骏马,发力狂奔,立时将后面的扈从甩开十几丈。蒲奴河尽头的月湖已经近在眼前。“父亲!母亲!”拓曼在湖边女奴怀里冲着两人招手欢叫。冒顿望着最喜爱的幼子,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之色。忽然,半边的天空都成了金色,巨大的爆破声从两人身后传来,一股热浪从后冲来,将两人和胯下骏马都撞飞出去。三岁的拓曼,只见父母身后,上百扈从与骏马都飞到了半空中,尘土扬到了天际,迷迷蒙蒙中的火光,像是坠落的无数颗星星。孩子拍手笑道:“变戏法喽!变戏法喽!快看!”半空中炸裂的人与马重重摔落下来,空气中弥漫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被寒风裹送来,中人欲呕。巨大的爆破声抵达了湖边,上一瞬还在拍手笑的拓曼被吓呆了,僵在女奴怀中,缓得一缓,才冲着摔在地上的父母哭叫起来。刘萤和冒顿被爆炸冲击落地,浑身布满了细小的伤口,连声咳嗽。冒顿先缓过来,撑起脑袋,四顾一望,只见两人来处,尽是断肢死马;而刘萤就俯卧在他一丈远处,不知死活。中了埋伏!可什么埋伏如此恐怖?又有谁会在龙城之外,精心布置下这场伏击呢?冒顿伸手去搭刘萤肩头的手在半空中一滞,而后迅速用力得压下去——他要擒住刘萤!是她!是他的阏氏!他的阏氏,以她的柔情与泪水,以她与他三岁的儿子,以她的谎言为诱饵。布下了这杀局!她要他的命!“你这女人!”冒顿按住刘萤肩头,欺身上前,横臂勒住了她的脖颈,肌rou收紧,立时叫她不能呼吸,他恨声道:“你这恶毒的女人!”刘萤脸色涨红,慌乱得拍打着冒顿手臂,却哪里能挣开。“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冒顿脸上汗水和受伤后的血水混在一处,沿着刘萤的后脖颈,浸湿染脏了她月白色的衣领,“你这满口谎言的女人!”余光中,他看到伏击处两侧灌木丛中集结奔来的众女奴,她们手中都举着兵器。可是在她们近身之前,足够他杀死刘萤十次了。刘萤手臂后伸,抵在冒顿胸口。冒顿感到她的手指是绵软无力的。“我给过你机会。”他狰狞道,手臂用力。“噗噗”,利刃入rou的声音,低而沉闷。冒顿只觉胸口忽然一阵温热,浑身的力气都顺着消散了。刘萤从他手臂中挣脱出来,趴在地上剧烈咳嗽。暗红的血迹从冒顿身下流出来。他呆呆伏在地上,望着狼狈咳嗽的刘萤,气若游丝道:“你这女人……”余光中,手持武器的众女奴越奔越近,“你这女人……究竟是为什么……”刘萤咳得涕泪横下,手臂上绑着的袖箭也脱落下来。她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单膝跪地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呼啸的寒风中,冒顿逐渐暗淡的目光里,只听刘萤轻而坚定道:“女人,也有祖国。”第218章众女奴奔至阏氏之前,有人上前扶起刘萤,有人去查看俯卧着的单于。“阏氏,单于还活着!”女奴感受到单于冒顿鼻端喷出的气息。两人缠斗之时,刘萤为求活命,手指抵到冒顿身上,便扣动了机关,并没有时间与机会去瞄准冒顿的要害,但求能让冒顿受伤失去武力。此时看,只见一圈三枚袖箭,钉在冒顿右胸口,血水从伤处挤出来,使得他立时失力至于晕厥,却并没有当即就夺取了他的性命。然而如果放任不管,这样流血下去,冒顿必死无疑。“阏氏,怎么办?”女奴一手按在冒顿颈间,一手持刀。想要昏迷过去的冒顿死掉,只是刘萤一点头的事情。刘萤目光落在毫无知觉的冒顿身上,脸上闪过复杂情绪。她闭了闭眼睛,道:“带上他。”像是为了让对自己能够交待,她又道:“万一路上遇到拦截,他能派上用场。”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