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言情小说 - 成为哒宰的mama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丈夫上战场死了,儿子在外面工作,放假才回家一趟,女儿年纪要比兄长小很多,身子骨弱,早些年病死了,老板娘之所以会留我下来多半也是因为她女儿死时和我差不多年纪。

表面干活利索又勤快的老板娘实际上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有的时候她会把我一人叫去,然后让我缩在她的怀里,给我唱不知道哪里的歌。

我听不太懂,只觉得那声音很好听,然后老板娘就会念叨我的名字:“晴子呀晴子。”,她这样念着,恍惚间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被爱着被保护着的时候。

但我其实不喜欢晴子这个名字,可我不好意思和老板娘说。因而只是抬起头来朝她笑。

某一天,一如既往蜷缩在老板娘怀里昏昏欲睡的我突然想起了杏,她现在多半已经嫁给那个工厂的小少爷并且还生了孩子吧,也就是说——杏已经不再是杏了,她是一个母亲了。

可母亲应该又是怎么样的呢?

关于我自己mama的记忆,我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毕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无论我怎么哭喊着、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记忆的碎片,关于mama的记忆还是渐渐消散了,以至于现在我连她呼唤我的声音也忘却了,只记得mama变成了晴天娃娃这件事。

我心中带着疑惑,不由得问老板娘。

同样昏昏欲睡,只是嘴里还含糊地唱着歌的老板娘抬了抬眼皮,用呓语的语气说道:“哎呀,母亲吗?这可真是一个难题。”

“母亲是温柔的,是残酷的,是勇敢的,是懦弱的,是强大的,是弱小的。”老板娘抱着我,说:“她可以是任何模样的,因为不管世人再怎么吹捧或贬低,母亲也仅仅只是个人而已。她可能是好人也可能是坏人,这一切都只是取决于自己的选择罢了。”

我并没有在酒馆这里待太久,因为老板娘不久后就病得更厉害了,连我也认不出了,酒馆自然也不得不关了,她的儿子从工作地点匆匆回来接她去医院里,医院里有专门的护士去照顾她。

老板娘的儿子叫做直人,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嘴里叼着一根烟,嘴里有些模糊地抱怨道:“老妈也真是的,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这时候病,我工作也是很忙的。”

直人这么说着,看向了我,说道:“你就是老妈信里说的晴子吧?”他看起来很凶,我有点怕他,抿了抿嘴点点头。

直人吸了口烟后吐出,虚无缥缈的烟雾将我眼前的世界都披上一层朦胧不清的纱,让我恍惚间想到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呢?

我不习惯烟味,被直人这口烟给呛了一下,直人也没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用恍惚的眼神盯着我,透过烟喃喃道:“果然很像小雨啊。”

小雨就是老板娘早些年病死的女儿。

直人摇了摇头,不知为何感叹了一句:“那孩子命不好,偏偏在家里最贫困的时候生病了。那还能怎么着?...就算是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变得虚弱,然后断了呼吸罢了。这就是命呀,没办法、没办法...”

因为朦胧的烟雾,我看不清直人脸上的表情,只能依稀感觉他似乎哽咽了一声,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我们沉默了很久。

要分离的时候,直人和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挺想让你留下来照顾老妈的,至少让她留个念想。但老妈现在病得厉害,药费和医疗费都多得数不清,我实在没有多的闲钱留你一口饭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摇了摇头,清楚直人的确有难处。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光是自己要活下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怎还顾得了他人?

我看了一眼那边病床上不停喃喃着小雨名字的老板娘,咬了咬唇,转身打开病房的门,准备离开。

“...晴子?”身后突然传来了老板娘的声音。

我茫然地转过头去,发现老板娘正带着笑容不停地抚摸怀里的玩具熊,轻轻地唱起了往日里给我唱的那些歌儿。

直人有些怀念地说:“啊啊,是家乡的歌啊。”

我张了张嘴,望着老板娘一边哼着歌一边小声地念着:“晴子呀晴子”,忽地感觉眼眶一热,狼狈地离开了那里。

之后我又去各种地方打工,大多数地方只能留我很短暂一些时间,有的人可怜我也有的人视我为下水道的老鼠。

而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何时对拥有自己的一个家有了些许执念。

就在我都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干脆找个好人家嫁了算了的时候,出来扔垃圾的我突然看见一个浑身都是伤的女人。

注意到了我,女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的名字叫做惠美。也许是因为不幸的人总会吸引自己的同类,也许是因为这世间就是有多到数不胜数的不幸之人,看见惠美那双溢满泪水的眼睛,我立刻明白了她是和我一样身处不幸的人。

那一天看见伤痕累累的惠美,我没忍住,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到自己的临时住所里,拿珍藏的的药膏给她涂。

平日里我自己磕着碰着了都舍不得用半点,可此刻却恨不得把所有药膏都涂到惠美的身上。

在我帮她涂药膏时,惠美只是流着泪,不说话。在那之后,惠美也时常会浑身是伤地来到我这里,像是将一颗破碎的心放到了我的面前。

惠美比我小好几岁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可她并不爱自己的孩子。

惠美靠在我的怀里,用细小的声音说道:“如果被外面的那些人知道了,肯定会责怪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吧。”

她用茫然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爬着蚂蚁的地面,轻声说道:“因为我并不爱着自己的孩子也没办法为他们牺牲一切。”

“不如说...很奇怪呀?为什么我要理所当然地为母则刚,必须为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两团rou而奉献出我的一切呢?”她像是很困惑那样说道:“我只是被迫怀了孕,成为了母亲,然后周围的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要求我必须成为一个完美的、爱着孩子的母亲,就连我自己的母亲也说为我这样的人感到羞耻...明明我自己也会痛的呀?”

我垂着眼看着她身上的淤青,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姿势不会触碰到惠美的伤口,我安抚着说道:“你不奇怪的,惠美。你只是太累了。”

就像我未曾恨过抛下自己的母亲那样,我也并不觉得惠美令人厌恶,不管怎么样,无论她背着怎样的身份,她也仅仅只是一个人而已。一个会哭会笑,会感到痛苦、感到疲惫、会感到绝望、会像是玻璃一样变得破碎的人类而已。

惠美很疲惫那样闭上了眼,用呓语般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