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非心喜

    蔺云萝一早上都笑得酒窝带蜜。

    “小姐怎么今天这么开心？”凌云一面替她挽发，一面看着镜中倒影问道。

    蔺云萝神秘地摆摆手，道：“这是秘密，谁都不能说的哦～”

    凌云失笑，遂也尊重自家小姐的小秘密，不再追问下去。

    另一边蔺远看似按部就班的上朝、点卯、处理事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正在经历怎么样的挣扎和恐惧。

    常林也查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只是他亦是不明就里。

    “爷，后天就要迎新夫人进门了，前头管家来请您示下，新夫人进门后应要安排那处院子给新夫人和随嫁的丫鬟婆子们住？”

    蔺府有三个较大的院子。

    一是蔺远的仁清居。

    一是老夫人的寿喜堂。

    最后一个是蔺云萝的灵犀阁。

    蔺远一听这话，情绪中因此的丝丝缕缕的满足和暗喜一下便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好似终于记起来了，自己三日后还有一个婚礼，要迎进来一个他已经快要记不清样貌的女人。

    他无可无不可地道：“让他自己看着安排吧，我还有事，你先退下去吧。”

    常林抬头快速扫了他一眼，见他眉头隆起，似有烦扰之事，于是就道了句“是”就退出去了。

    门外，管家还在等着，一见常林出来连忙迎上去：“常林小哥，爷怎么说的？安排哪处啊？”

    常林双手拢起，道：“爷说让你看着安排即可。”

    “哎呀，你是不是没说清楚具体情况呀？”管家一拍手，面色焦虑地道，“咱们府里就三个大的院子，现下三个主子都占了，新夫人也算是主子，这总不能让她去住小的偏院吧？”

    “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不要请示一下爷，让小姐迁至小一点的院子里面，这样腾出来灵犀阁给新夫人住……”

    这个就正是老夫人的意思，管家虽然听了，但他不敢擅专，又不敢得罪老夫人，于是就想先来婉转地请示一下蔺远。

    常林一听，眉头高高竖起，问道：“怎么？爷怎么对小姐的你没瞧见吗？新夫人随便安排到哪里，但要是委屈了小姐，你看爷怎么治你！”

    管家一惊，当即也明白了府中真正当家作主之人的意思，转身就安排了一个离灵犀阁不远的院子给冯玉瑶。

    院子虽然比不上灵犀阁宽大，但里面有个小花园，打理得好的话也算是一处独有的景色。他想着，这样也算是给新夫人另一种形式的体面了吧。

    管家万万没想到，因为这个院子后面竟然还会惹出事来。

    蔺云萝玩着玩着就到了蔺府开门迎亲的这一天。收到请帖的人家早早就来蔺府道贺了，没有收到请帖的人家也都辗转请人代为送礼。

    冯玉瑶一大早就起来了，在全福人的帮助下，梳头绞面，整整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才心情忐忑地坐在床沿上，等着新郎官来接人。

    外间很快传来了嘈杂人声。

    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凝神静听外间的动静，一阵一阵的高喝声音传进了内院，然后是她的堂兄们的声音。

    这时，新娘房中进来了一个少女。

    冯玉瑶不知道是谁，只能听见她的声音，道：“蔺大人真真是丰神俊秀，目光炯炯有神，周身气派让人不敢逼视啊。”

    这话一出就赢来了房中诸人的迎合和赞叹，纷纷夸赞冯玉瑶好福气。

    冯玉瑶嘴角刚刚翘起，就又听那女子道：“适才我在前院还听蔺大人说朝廷事务繁忙，故而缩短了亲礼时间，也没有时间作诗，可惜了看不见蔺大人高才了……”

    冯玉瑶的嘴角僵住，心中一阵烦闷暗恨，哪怕屋里诸人接着可惜又赞叹，仍旧不能让她稍减心中的不虞。

    她本是期待自己的婚事万众瞩目，万人艳羡的。

    可一开始的蔺远迟迟不愿给出准确的婚期，后到今日这般推脱，她的心中不免也冷了些许。

    冯玉瑶由庶兄冯兆背上了花轿。

    街上百姓热闹纷纷，都是夸新郎官的。只是冯玉瑶却一点也听不见蔺远的声音，她几乎都能想得出蔺远是怎么样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的。

    就像她在蔺府门外拦下他的马，说服他娶自己的那一次一样。

    只是想到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来赢取他的心，冯玉瑶又劝自己打起精神来。

    花轿很快就停在了蔺府门外。

    蔺远射轿完毕，一手牵着扎花绸缎的一头就立在了原地，既没有走，也没有要上前牵轿中人出来的意思。好在玉湖机敏，稍见蔺远没动作，自然地上前牵出了自家小姐。

    两人各牵住花绸一端，缓步向正厅走去。

    正厅高坐正中的蔺老夫人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没等这对新人拜完就使房嬷嬷扶起两人。

    这边仪式很快结束，新郎新娘一齐被送往了管家分派的朝云阁。

    揭下红盖头后，蔺远挥退了诸人，道了句：“你自便即可，我去前厅。”说罢利落离开。

    冯玉瑶则先是一懵，四下环顾后面色极不好看地问玉湖，道：“怎么不是灵犀阁？蔺家当家主母不都是住在那里吗？”

    玉湖顾及今日的大喜，安抚道：“小姐您别急，奴婢这就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不说玉湖打听出来了结果，回禀给冯玉瑶后惹得后者是怎样的咬牙切齿暗自生恨，却说蔺远离开新房后就去了灵犀阁看女儿。

    他虽然和她有了超越距离的接触，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就此放任自己，将爱女同样也拖下水。所以这一日，为了避免蔺云萝伤心，他使人一刻不离的看着她，又亲自安抚她了一番。

    他迈进院子的时候，红乔和凌云正坐在廊下闲聊。

    见他进来，红乔和凌云的脸色各不相同。

    红乔一脸喜意的请安问好，而凌云则要沉稳得多，仿佛对他的到来早有所料。

    “言言呢？”蔺远问道。

    红乔飞快地答：“小姐刚刚去看了新娘子，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了。”说完，瞧了凌云一眼，兀自捂着嘴噗嗤一笑，“奴婢刚刚偷偷瞧了，小姐估计是喜欢新娘子的妆面，这会子正往自己脸上折腾胭脂水粉呢！”

    凌云眼中也泛起笑意，在蔺远说道让她们自去顽，他自己进去看看蔺云萝的时候才忽然收起。沉吟片刻后才道：“红乔去顽吧，我离得远些仍旧照看着小姐这处，也免得小姐一会有什么吩咐。”

    红乔没心没肺地跑走了。

    蔺远也没有多说，举步就迈进了屋内。

    内室外面遮了一个绣屏，又挂了玉色的纱帘，蔺远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形。

    他绕过屏风，上前掀开纱帘，这才看见蔺云萝正坐在妆台前面，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专注地看着镜子，对身后的动静丝毫不曾注意。

    蔺远走上前去，到她身后了，才出声喊了句：“言言，在做什么？”

    蔺云萝先是下了一跳，抬眼就从镜中看到了来人。

    “爹爹！”

    她动作迅速，蔺远也没来得及看清她在镜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