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之徒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决定好这件事情，另一件事发生了。二哥决定去德国。还是办完手续才告知她。用纪山的话来说，这才你也尝尝被人耍的滋味吧。她心情更加跌至谷底。

    大概是九月中旬。严道开始办这件事。

    “我这边手续办得差不多了。”桌子上的茶从热到冷，一口也没少。严道用戒指轻轻敲击一下杯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叮——”

    声音消失，崇文也叹了口气，又起身去拿新的guntang的水来。

    “你不用太担心。”水来了，大哥又开始忙活泡茶，尽管只有他自己在喝，“再等等。等时间长一些，阿歆就懂事了。”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摩挲了一下耳垂，那里奇异的guntang发痒，似乎有头发丝在上边刺挠。怀歆早就长大了，这么说实在太苍白无力了。可是他说不出其他轻松的话。

    “你去多久？”

    严道疑惑地看他一眼。崇文这才想起来，是的，外出这个主意就是他提出的。只不过去哪里，让严道自己选罢了。他喝了一口茶，重重地呼吸一下，说：“到了德国那边，会有人接待你的。”

    “你说过了。”

    接着两人都噤声了，房间一下子安静得可怕。只有从茶海倾倒出来的温热茶水飘散出一股香味，沁人欲醉。

    严道端起茶杯，晶亮杏黄茶汤里银河一般的茶毫飘游着。

    他不由自主吸了两口，热气熏着他的眼睛，他定下神来，又猛地吸一口大口气，从背脊一路热乎到后脑勺。

    “好吧。换个地方也好。”

    他支吾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来，“再过半个月就是……”

    他又停下没说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废墟荒烟中走了多时，早已不期待遇见任何活着的生灵。

    崇文明白他的意思，再过段时间，就是怀歆的生日了。

    每一年她的生日，严道都不会缺席。这一次也许要破例了。严道离开后，崇文看他落寞又好似干脆利落的背影，突然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在满屋冷气里打了个颤。

    这件事就跟订婚一样，慢慢发展到双方都不满意的状态。可是无法立马中止叫停。

    知道这件事的第二个晚上，距离订婚宴只有三天。怀歆情绪化越来越严重。大哥和大嫂，还有爸妈这天都来了，一家人围在一起烤rou。崇文养的小狗，此时被怀歆和严道逗着。他将烤好的食物拿过去给这两人吃，怀歆接过食物，突然凑到崇文边上，压低声音不悦地说：“大哥，我讨厌你。”说完，她也不逗狗了，跑回母亲身边坐着。崇文怔了一下，调整表情笑笑。

    “别理她。最近老发疯。”

    “嗯。”

    等到驱车离开前，妻子坐进车内，崇文在和严道说话，怀歆又凑过来，推搡着大哥往车边走。

    “好了别说了。嫂子等急了你快走吧。”

    崇文登时眼神就杀过去了。他不像严道，整一套情人的嘴脸。

    “没看我说话吗？推什么？”怀歆住了手，站在一旁不吭声，倔着脸简直冰冻三尺一般。

    “你今天摆脸色摆够了吧？”

    “你眼拙了。”

    “少来这套。说话就好好说，少给我阴阳怪气。”

    严道知道，她是为的他去德国的事情心里不忿，把气撒在大哥身上，实际上大哥也是无辜的。他夹在中间，想了想，还是顺着大哥的话说：“陈怀歆，你别没大没小。”

    “我不订婚了。”她说完这句话，甩脸子就走人。崇文上车前，也没好气地和陈严道说：“她爱退退，但是你一定要出国。我不同意你待在这里。”

    回去后，严道在阳台找到怀歆，她窝在书柜旁拔玩偶的毛。拔了几根，又哭了，将那几根毛乱塞回去。

    “手。”

    她听到一个声音。抬起头，是二哥。

    “手。”她泪汪汪，不明所以地把手伸过去，严道一下子就死死抓住她指尖处。从他背后突然抽出了一根折叠的数据线。这数据线猛地鞭到她掌心，疼痛尖锐又灼热。她本能就要把手缩回去。

    “你动一下试试。”

    “你不是受虐狂吗啊？”

    说完，他又往她手掌抽。怀歆疼得倒吸冷气，忍不住疼得弓腰和抓紧脚趾。可是她没再逃一下，就这样任由二哥抓着她手，一只抽完换另外一只，她只是乖乖伸过去，咬着牙忍痛，哭到上不来气。

    严道丢了线，坐到一旁摇椅上，双手捂着脸无比烦躁。怀歆手疼得厉害，一边哭一边去抓他的裤脚，见他没反应，她更失声痛哭。

    “哥。我不要你走。”

    “你不要去德国。”

    严道猛地蹲到地上去，将她死死抱住，恨不得要吸收掉她一样。他额头的筋跳啊跳，跳得他以为自己要死掉了。他放开她，帮她擦掉眼泪，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因为疼，眼泪不断，还是一抽一抽地哭。又去搂住二哥。严道将她拉开，把她的手拿起来看，掌心已经有淤血。他朝着掌心吹了吹口气，然后抬起脸来，毫无预兆地吻上她嘴唇。持久的索吻。双方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只是一味地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