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席。
割席。
今天的欢愉是一时,明日的痛苦是好几日,邱况的病有一种迟延性,做时分明手是手,腿是腿,睡了一觉以后发了高烧,感了巨冒,立即变成了一名病号。 在学校的宋嘉航百无聊赖地等着邱况,只知道邱况一周多没有来上学,来到学校的第一天,就是给他写了一封一百多字的告别信。 信是上课时传递的,传递了好几个人,每一个人都默契地对着后座说不要拆开看,轮到宋嘉航手里,宋嘉航把信拆开以后,眼睛细细地读,最开始觉得新奇,因为邱况在信的最开头写:宋嘉航,见字如晤。 真是rou麻呀,宋嘉航心想,啊哟,酸! 继续向下看,信的内容不再rou麻:我是来和你割席的,用白话的方式说是绝交,仔细思考了很久,不好意思当面和你说,采用写信的方式,我家里人不让我和你一块玩,我把你的信箱好友删了,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了。祝你恋爱顺利,找到和你心意的帅气男生,另外,我家里人说学习和未来的发展是挂钩的,作为曾经的朋友,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否则以后就会变成乞丐了。 宋嘉航看完了信,感到头脑发热,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哪招惹到邱况了就被绝交了,趴课桌哭了一会,算是彻底和邱况绝交了,觉得自己非常有尊严,绝对不会做出求和的事,后面又不死心,回到家就给他爸爸打电话。 在最新款的游戏机前,宋嘉航说:「死老头子!」 他爸爸出差去了,嘴上是这么说的,宋嘉航听到了牌桌的声音,他爸爸乐呵呵地说八条:「大少爷,又怎么了?又揍谁了?还是家长会让你爸爸我去挨批?你他妈的……」 宋嘉航学习到了他爸爸的精髓:「你他妈的,你又他妈的说脏话,带坏我了怎么办?老头子,告诉你我现在非常伤心,你他妈的又去出差,你得给我点什么弥补我。」 「啊哟,大少爷,你这是想你爸爸我了?」牌桌那面打出了张九筒,老头子喜气洋洋地推牌,「胡了胡了。」 宋嘉航说:「谁他妈想你了……你再给我买个奔克呗?」 「你他妈的,一点点孝心没有,净他妈抽老子的血吃老子的rou。」一听到儿子张口要鞋,老头子麻将也不打了,对着电话一连串骂了好几句,什么不孝子,什么一天天屁事没有,净学纨绔子弟奢靡之风,骂骂咧咧地挂了。 跟邱况一个样,几天后宋嘉航也是收到了新鞋,只是多挨了顿骂,一路上抱着鞋盒,宋嘉航把新鞋带去学校,趾高气昂地把鞋放邱况的桌子前面。 邱况没搭理他,整理着错题本。 宋嘉航伸出手点了点鞋盒:「喂!送你的。」 邱况直视着他:「你觉得我缺钱吗?」 「那你他妈的到底要什么?」宋嘉航指着她说,「无他妈缘无他妈故的,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家里人不让我和你在一块玩。」 「那你就他妈的钱也不要?也不他妈会想办法?你家里人说什么你听什么?就他妈说扔下我就扔下我了?我跟你一年多的关系,你他妈想断就断?你他妈的谁啊?」 从理性说,邱况觉得宋嘉航的愤怒是源自于「作战计划」,她是宋嘉航「作战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和宋嘉航有着巨大的利益纠葛,从直觉说,邱况觉得伤心,的确如宋嘉航所说,她发现她是个自私冷血的人,宋嘉航质问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只有一丝一毫关于一年感情波动,继承了晋替秋绝大多数的性格特征,也许她只有外貌没有继承晋替秋,看上去具有温度。 「你不了解我家里。」邱况低声说。 宋嘉航怎么可能了解她家里?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把自己的身世说出口,尽管可能在所有人眼中都没什么,宋嘉航开始倾泻他的想法:「学校的事你家里人怎么可能知道?你他妈的就不会想想办法吗?把我们俩的感情延续下去?你他妈的是傀儡吗?」 「那你的意思是?」 「你他妈的就不能骗你家里人吗?我不跟你加信箱好友了还不行吗?我在校外就跟你装陌生人行不行?就非得把事做的那么绝吗?」 邱况思考了一下可能性,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可行:「你保证在外面跟我当不认识了?」 宋嘉航举起手:「我他妈的保证。」 他们的谈话通篇都保持着较低的音量,尽管宋嘉航一直说他妈的,但没有惊动任何不该惊动的人,只是惊动了邱况的笔。 邱况不再整理错题了,说:「那你能不能别说他妈的了?」 宋嘉航说:「我他妈的……哦,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朋友了?」 邱况点点头:「把鞋收回去吧。」 「那你早说呀!」宋嘉航把眼睛笑得眯起来,又恢复了原状,立即把鞋收起来,开始想着这个鞋的归处,「那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看看这个鞋送谁吧!」 鞋是一双好鞋,邱况看得出来,仍旧是一个地方的名品,但她目前的虚荣心已不在此,她开始意识到物质是低级的虚荣,更高级的虚荣是在外表上时刻维持,在成绩上时刻耀眼,越是从小地方出身,越是要在个人上用力,她一定要是干干净净规规整整的,一定要是每个人看过都说好的。 邱况说:「送你未来的男朋友?你找一个物质条件比你稍差一些的男生,给他这一双鞋,他会十分感激的。」 宋嘉航打了个响指:「对!我怎么没想到?」 背地里邱况继续和宋嘉航做朋友,他们的交情被人为延续了,一直延续到第二年,他们升上了初二,宋嘉航通过「作战计划」谈到了第一个男朋友,男朋友姓郑叫成功,家里比宋嘉航低了一个层次,为人沉默寡言,沉闷至极,跟着宋嘉航像是一个影子,最初打算追求邱况,最后被宋嘉航用鞋,借花献佛给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