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同人小说 - 【莲花楼/笛花】谁家玉笛暗飞声在线阅读 - 第5-7章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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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留下来、还有点头晕的方多病面无表情,我就是开机关的工具人,对吧?

    他叹了口气,起身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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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李相夷气得忘记封坟,笛飞声并不知道有黑衣人前来,取走一个鼎。

    他更不知道,打打闹闹着的李莲花,当晚悄然回去,见鼎失踪,露出了微妙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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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世间有舍有得,你万圣道不得罗摩鼎,又怎会自取灭亡?

    李莲花微微一笑。

    我可不是老笛,好端端做渔翁,还能因演技太差,最后挨一巴掌。

    南胤古旧陋习、野心勃勃的血流干了,才能迎来新生。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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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三人出行在外,用的自然还是李莲花的莲花楼。

    当然,临行前笛飞声就命金鸳盟,换了几匹骏马,又买来各种上好的居家用品、rou干糕点,将楼内填充一新。

    “李门主,我守在楼外,见飞鸽送来信笺。”清晨时,无颜呈上一张字条。

    李莲花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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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多病想挤上前看看。

    但笛飞声已在李莲花身侧,他只好老老实实地等在一旁。

    纸条上写着——

    当年一别,曾言施主碧茶难解,仅十年光景可度,今,只余一年期,施主心结可解,不若回归复见四顾门故人,与众共寻救命之法,出家人不打诳语,李施主还年轻,何必便宜了阎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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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渡寺无了……好啊李相夷!”笛飞声活生生气笑了:“你这十年,不曾想过解毒?”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心想那也是怪你,谁让你逆转时间不能再早点的。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但他还是选择引入主题,尸骨还是要找的:“我手里也没那么多钱,自然是找……遗骨更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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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飞声闭了闭眼睛。

    他又想到东海之上,暴雨倾盆夜。

    李相夷一剑把自己钉上桅杆,只惦记着单孤刀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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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孤刀的尸体,金鸳盟会去找。”笛飞声睁开了眼睛,冷冷道:“而你,唯一该做的就是好好养着!”

    他神色冷硬而不容置喙:“药魔已在灵蛇窟等着给你换血,现在就去。”

    李莲花赶紧道:“老笛你饶了我吧,别说碧茶无解,就算毒解了,我也不想再和你打!”

    “况且……”他挣扎了一下,似是真诚地说道:“我怕鬼怕蛇怕……还怕虫子。所以,能不能不要用蛇咬我啊?”

    笛飞声犹豫了一下,硬声道:“必须换血,我陪你入蛇窟,只让蛇咬手指,易恢复。”

    “十指连心很痛的啊!”李莲花瞪大了眼睛:“那还不如咬我脖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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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飞声看了看李莲花细白的颈。

    想到那一日将之握在掌中的触感,那么细那么软,他心中一颤。

    “不行!”笛飞声立刻驳回了:“要害怎可露于兽牙之下?!”

    万一灵蛇咬得深了些,李相夷失血过多怎么办?

    笛飞声怀疑的时候,倒是完全没想到,如果当真危险,药魔怎敢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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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扰了……”方多病忍无可忍插话:“有没有一种可能,反正是换血,用晾干的羊肠和空心针一抽一送,不以蛇牙完成?”

    笛飞声、李莲花齐齐沉默。

    最后,当他们到灵蛇窟前,方多病的意见还是被药魔驳回了。

    只因灵蛇反哺,必须灵蛇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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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笛老笛,你松手。”李莲花垂死挣扎,非要扒着灵蛇窟的入口:“我不想去!”

    早就知道他要面子,笛飞声之前就已经打发走了不情不愿离开师父的方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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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情景,笛飞声倒是久违地想笑。

    曾几何时,吃饱喝足挂在屋顶上赏月的剑神李相夷,被拖下去比武时,也是这么个表情。

    像是用膳后骄矜舔毛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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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上、李门主。”药魔却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脸小老儿什么大世面没见过的淡定道:“这些东海灵蛟用灵药饲育了多年,最爱吸血反哺。”

    没有前一世最开始站队角丽谯的错误,角丽谯旧部又被自家尊上全灭,还被李相夷掐着脖子威胁过,他不想死,就更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门主气海受损,让灵蛟换一换他周身的血,也许会有些效果。”

    “可。”笛飞声揽过李莲花的肩膀:“我陪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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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没有逃跑的余地了,李莲花随意朝地上一坐:“那我要先提条件,等会的蛇牙伤口,我要你亲自上药!”

    “李相夷,你莫要得寸进尺。”笛飞声将发痒想揍这人的手背在身后,淡淡道。

    李莲花充耳不闻,却偏过头,垂下眸,理不直气也壮,继续出难题道:“我还要吃桂花糕,你亲手做的!”

    “尊上息怒。”药魔赶忙行了个大礼,试图打圆场。

    他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找出了一条道理:“解毒治疗是个很长的过程,病患心情舒畅,确有推进之功效。”

    “……”笛飞声的沉默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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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药魔才听见他冷冷道:“李相夷,喜欢吃桂花糕的,是你的乔婉娩!而你虽嗜甜,但喜欢喝茶,也就偏爱清甜又略苦的茶点,本尊也只尝试着做过这种。”

    连本尊都出来了,看来老笛是害羞了。李莲花含着笑抬眸,大步走向灵蛇窟,主动往下一跳:“一言为定啊,老笛。”

    “你亲自下厨……”半空中,他的声音还在飘:“多难吃我都会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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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飞声不想再说什么。

    可是,熹微摇曳的烛光中,他通红的耳垂无比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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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魔对之视若无睹,一味低着头。

    “碧茶之毒过猛,灵蛇反哺必死。”提及灵蛇之死,他的心几欲滴血。

    但药魔的态度仍然是恭恭敬敬的,不敢刺激恼羞成怒边缘的自家盟主:“还请尊上为属下留个几条,日后好继续培养,属下便先告退了。”

    “嗯,你先出去吧。”笛飞声摆了摆手,也跟着跳下了灵蛇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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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上方的洞窟里空无一人,唯独火烛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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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蛇窟内,无数白蛇蠕动,让人头皮发麻。

    一见活物,万蛇争先恐后扑了上来。

    笛飞声落下地快步走来时,只瞧见李莲花强咬住嘴唇,不肯叫出哪怕一声痛来。

    “嗯……”可随着蛇的噬咬,他忍不住痛苦地闷哼起来,身体也跟着蜷缩,五指抓紧了如茵的碧草。

    笛飞声将内力覆在体表,便似十年前李相夷下雨不打伞也不沾身似的,抬臂揽过他的腰肢,将人抱入怀中。

    但李莲花周围堆积了已死去的好几圈灵蛇,又总有新的覆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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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抱,衣衫凌乱敞开,抖落蛇身,便见他满身都是青红咬痕。

    离得太近,笛飞声能清晰瞧见,李莲花颈间、手臂乃至胸口有无数个细小的蛇齿痕迹。

    洁白齿列早在唇上留下肆虐的咬痕,显得他似是不堪忍受,浑身战栗颤抖。

    如此脆弱的李相夷,委实有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笛飞声呼吸声一滞,眼神再难以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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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李莲花纵是脸上泛起一层青气,也还记得适才落下后听见的话:“老笛……药魔……最后几条……”

    笛飞声如梦初醒。

    内力瞬间震颤,将最后一圈还没咬上来的轻轻震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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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花攥住绿草隐忍的手猛然松开,整个人如释重负,齿列跟着放开了倍受蹂躏的唇瓣。

    笛飞声鬼使神差地抬指擦了擦,胭脂色的红色晕染更开,殷红如血,温软湿润。

    等他反应过来,竟已扣住了李莲花的后颈,两人贴得极近。

    “我没事。”李莲花像是没察觉彼此的姿势有多旖旎、多暧昧,又是多危险,只顾着安慰道:“反而感觉浑身舒畅了些,灵蛇确有效果。”

    我刚才想干什么?!笛飞声抿了抿唇,轻轻松开下意识钳制对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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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等他们上去时,除了身上都是蛇牙齿洞,李莲花的气色是好了许多。

    笛飞声以用膳滋补更重要与牙洞太小不再出血为由,拒绝先擦药,而是去了附近的厨房。

    “我的天……”刚好提着买好的蔬菜与rou回来,方多病一脸恍惚:“大魔头会做饭?!”

    李莲花强调道:“是会做糕点!”

    为他学的,一定要强调一下。

    他笑着,接过了菜和rou:“老笛,多做些糕点当主食,我来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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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方多病大吃一惊,扑过去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来就行。”

    开玩笑,让李莲花做饭,是生怕吃的太好吃了吗?

    就算他是个生手,照着食谱做,结果也起码是可以下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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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看见笛飞声当真端了一锅糕点出来,方多病厚着脸皮拿了一两个尝,是真的惊为天人。

    嗯,问就是比李莲花做得强多了呜呜呜真好吃!

    方多病在心里疯狂夸赞。

    ‘可是,奔波、疗伤、解毒、治病,还记得喜好。’他打心眼犯嘀咕,就这关系说是宿敌?明明比挚友还挚友!

    也就自己爹妈偶尔黏糊的时候,能比一下。

    呃等等,我在想什么失礼的东西?

    幸好没说出口!不然,妥妥要挨打呐。

    方多病看了看冷脸的笛盟主,再看看蹙眉喝药的李剑神,把这个念头沉进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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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上。”无颜已经在旁边候着,直到他们吃饱喝足,才走进来禀报道:“出事之前,盟中仵作以狮魂技法最强。尊上既重视验尸一事,那单孤刀的尸骨,就必是由他经手。”

    笛飞声看了看李莲花,见他和方多病一道坐直了,大恼这人十年了还那么在意他那个实在不怎么样的师兄,便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哼,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十年前那场大战,盟中精英尽散,仵作这种身份,早已消失,隐匿江湖了。”无颜瞟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字条:“不过,属下记得这狮魂幼年时,曾被普渡寺的和尚收养。”

    他脸上忍不住浮现了笑容:“也许,狮魂自盟中出走后,回了普渡寺也不一定。恰逢无了大师来信问李门主情况,尊上不妨……”

    “不错。”笛飞声大为动容:“李相夷,我带药魔一起去找无了,给你做个会诊,只要毒解了……”

    李莲花大惊失色:“大可不必啊!”

    有笛飞声支持的药魔已经够难缠了,药虽然有效,但真的一杯比一杯难喝。

    若再有无了那个老和尚,他都不敢想被药到彻底失味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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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得商量。”笛飞声摆了摆手:“方多病,你和无颜去收拾行李。”

    他一把抓住想用婆娑步溜走却被无颜堵住门的李莲花,抬手便封了这一点都不老实的人周身大xue。

    “……”我谢谢你啊无颜,李莲花郁悴地低下头,被难得勾起嘴角的笛飞声拎去量体裁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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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普渡寺就难免去旁边的四顾门,不可能只待个一两日,还是多准备一些新衣吧。

    反正盟内绣娘人数不少又工活利落,加些工钱赶一晚工,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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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两人便前往普渡寺。

    嗯,虽然方多病据理力争,但最后登上了莲花楼的,还是只有笛飞声、李莲花。

    他只能和无颜、药魔一起,白日坐在前面为莲花楼架马,晚上同他们一起睡金鸳盟准备的马车。

    “这是徒弟的待遇吗?我怎么觉得变成小厮了?”方大少爷嘀嘀咕咕。

    明明莲花楼有两层,怎么就不让留人呢?打地铺总比睡马车舒服啊。

    天真蠢笨的小少爷。药魔和无颜对望一眼,当然是害怕听见某些不该听见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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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别提笛飞声还未开窍,就算开窍了,他也不会这般急于一时。

    甚至比起他们担心的这些,另一件事才更多牵绊了笛飞声的心思。

    “超过十日了吧?”到达普渡寺的前夜,待李莲花睡着,笛飞声出现在山坡上,望着那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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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拉过来的方多病一脸问号。

    药魔低头减少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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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距离尊上一出关就大张旗鼓处置角丽谯及其同党,已逾十日了。”只有无颜接的最快:“被角丽谯所占情报网尚在恢复中。”

    他禀报道:“目前只探得,百川院四位院主疑似发生冲突。石水欲杀云彼丘,似乎吼言尊上都已处置角丽谯,百川院捂盖子实属不忠不敬,只憾为被佛白所阻,后愤而出走,接外勤查案未归。”

    “有点血性,可惜权柄太小。”笛飞声冷冷道:“看在李相夷的份上,本尊给足了百川院颜面。但既然给脸不要脸,便不用留情了。”

    之前听李相夷说心血大多白费,四顾门解散,只剩下个刑堂百川院,他还未明白其中深意。

    只因金鸳盟再损失惨重,也上上下下寻他,之后重伤卧床又闭关养伤,角丽谯派人到处搜寻灵药,普通盟众也是尽心尽力。

    所以,对于十年前的四顾门解散、如今的百川院装聋作哑,笛飞声可实在是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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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茶之毒!”方多病终于明白了过来:“哼,百川院可真是有脸啊!”

    对,既享受着李相夷留下的福泽,又包庇害死李相夷的凶手。

    “啪。”方大少爷给了自己一巴掌:“我开始居然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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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飞声瞟他一眼:“江湖经验太少,是非难分,需练,多查案。”

    “我都不想进百川院了。”方多病低声咕哝。

    从李莲花那儿知道真相,又被金鸳盟前后点破很多事,逃家的大少爷对百川院的看法一落千丈。

    “为何不进?”笛飞声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平和:“你师父之物,你又为何要让给一群叛徒?就算砸烂踩碎,也合当在你们师徒手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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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多病睁大了眼睛。

    他从笛飞声的瞳眸里,看见了一往无前的尖锐与绝不妥协世俗的煞气。

    这就是天下第二的心性吗?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大少爷呼吸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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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笛飞声转身下了山坡,无颜、药魔纷纷跟从。

    只有方多病,在夜色中站在山峦上,被凉风吹拂着发热的头脑,陷入了沉思。

    他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活泼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沉稳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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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事。”一双眼睛瞧着这一幕,低声细语,却满怀欣慰的笑意。

    下一瞬,一只臂膀揽过来,扣住了腰身。

    是笛飞声。

    “李相夷,你若让叛徒执掌你故时门庭……”他冷声道:“那是侮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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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花回过头:“你刚才就发现我了?”

    “哼,你没出声反对。”笛飞声看了看在月下练剑宣泄心绪的方多病,冷冰冰的语气瞬间上扬了:“那就是默认我做得没错?”

    李莲花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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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将树林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他们二人的影子也在其中,堆叠着、交织着,毫无罅隙。

    “四象青尊、两仪仙子、炎帝白王、阎王寻命。”李莲花的声音很轻,态度很严肃:“他们在金鸳盟虽地位崇高,但对江湖并未做什么恶事。”

    刚巧,他今日还穿了一身红衣,恰是门主战袍的样式。

    也就黑灯瞎火,方多病又经验不足,才发现不了。

    不似笛飞声过于熟悉,一眼扫过就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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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道魁首便用力扣住怀中人纤细的腰身,仿佛禁锢,眸中亮色更深了:“李门主,你这是要交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的位置布防于本尊?”

    “哼,你想都别想。”前四顾门门主轻哼道:“就算我曾是门主,也最多亲自带你接人,图可不会外传。”

    据两仪仙子所言,也不知四象青尊和琵公子何时过世。

    但无角丽谯蛊惑云彼丘取图又派人围剿,仅凭万圣道,得手绝不会快。

    琵公子和四象青尊现下必然都还活着,那救人自然是越快越好。

    李莲花顿了顿,竟郑重其事地皮了一句:“笛盟主大可以严刑逼供,本门主保证,嘴里一个字的真话都蹦不出来!”

    “……”笛飞声哑然失笑,颔首接茬道:“那本尊就挟持你做人质去,你说何时动身为好?”

    李莲花握住笛飞声的手:“就是现在!笛盟主,你且看着,本门主在琵公子面前,纵是酷刑加身,也定然宁死不屈!”

    笛飞声想了想,发出灵魂质问:“你说的酷刑,是指明日无了和药魔的会诊还有药膳吗?”

    “你!”被戳中心思,李莲花演不下去了。

    他踹了他一脚,松手率先用婆娑步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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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飞声忍着笑,将无意识翘起老高的唇抿回来。

    他给无颜留了个‘不用再派人到处找三王’的信,便起身追了过去。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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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江湖中最大的事情,莫过于金鸳盟之主笛飞声出关。

    让人胆寒的是,他回归巅峰的第一件事,竟是血洗金鸳盟新的总部,将等待他十年的圣女角丽谯部下残杀殆尽。

    圣女角丽谯更是早在笛飞声在玉城出关时,就命丧当场。

    江湖中人众说芸芸,有言角丽谯怕是趁着笛飞声闭关夺权还试图谋害旧主,也有人说笛飞声见金鸳盟如今成了角丽谯一言堂而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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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无论他们怎么说,金鸳盟都安静极了,一点都不像是十年前高调的魔教魁首。

    唯独各大漕帮叫苦连天,角丽谯的发展重心不在海运,笛飞声却回来就重cao旧业,将他们夺走的航道通通夺回。

    打是打不过,上禀百川院吧,百川院竟也推三阻四。

    不过这些到底都是琐碎之事,还轮不到笛飞声亲自处理。他只需要一个要求乃至眼神,夺回大权后忠心耿耿的旧部自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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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上今晚就要出发?”远在普渡寺附近,无颜固然迟了一步,可也立刻飞鸽传书,命各地据点做好准备,还让最近的分坛备了上好骏马。

    至于笛飞声,他确实好武,但也不是毫无心机。

    角丽谯虽被关押,幕后却必然还有旁人。

    既要破牢,就不能留下任何可供分辨的证物,此行能避开眼线,自然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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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笛飞声也不愿李莲花露脸。

    只因世间总有愚钝之辈,若是有朝一日事情暴露,他们怕不是要觉得,李相夷这前任武林盟主,竟同自己这邪恶魔头沆瀣一气。

    “等等…”于是,李莲花刚回莲花楼准备拿些干粮,身上就被裹来了一件裘袍,连帷帽都套了过来。

    他瞧着因飞快移动而模糊一片的周围,无奈垂眸:“你就这么急?”

    “不用备。”笛飞声淡淡说道:“金鸳盟各地分坛自会准备你我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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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膳食,李相夷当年挑剔讲究着呢。

    这路上,是得掩人耳目。

    但只带干粮,未免过于粗糙不精细,不适合正要养身体的李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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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人嘴短。”李莲花幽幽嘟囔道:“但吃得再多,我也只带路,不破牢。”

    这一百八十八牢,大多数都有他参与修建,守牢人也大多与他昔年的年少轻狂有关。

    他们心甘情愿隐姓埋名,替他、替整个武林镇守于此,他带笛飞声去劫狱已实属无奈,又怎么忍心对他们动手?

    便如云彼丘,若非角丽谯实在难对付,自己倍受皇室忌惮还一心求死,哪怕他为了打入内部不得不做出抉择,害死那么多人的罪也不可轻恕。

    是以自己饶是出手相救彼丘性命,也暗示他不得留在百川院继续掌权,而必须离开江湖。

    彼丘想必也心知肚明,他再喜欢读书,多年执掌江湖事,又能有几分当年心情?

    所谓考个功名、娶个媳妇,不过是变相的强制命令——

    你不得死在我面前。

    但因扬州慢活下来却失去所有权柄的云彼丘,能活多久、活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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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花闭了闭眼睛,把脸埋在笛飞声颈窝处。

    他正坐在马鞍上,靠着笛飞声的胸膛。

    “唧唧!”尚属六七月,深夜仍暖,风中蝉鸣高亢,令人生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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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飞声勒了勒缰绳,将速度放缓:“怎么?”

    “有点困了。”李莲花继续阖眸。

    他总感觉眼前是血海,血海里的人握着断了的少师剑,提着无名的刀,一步步走过来,却紧紧抱住了自己。

    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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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堆死不瞑目的尸骨从血海里努力爬出来,含恨想攥住自己的脚踝。

    他们身上都是刀伤。

    有的多,如肖紫矜、云彼丘、皇帝。有的少,就比如试图阻止笛飞声屠宫,而被一刀封喉的宫女、侍卫。

    可是,身上的怀抱过于温暖,揽着他一步步跨过尸骸鲜血,踩碎全部阻碍,到达了光辉灿烂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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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花破茧成蝶,重获新生。

    他抱紧笛飞声的脖颈,搂得很紧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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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可熬夜。”隔着帷帽,笛飞声看不清李莲花的神情,但他谨记着医嘱:“我带了药和壶,喝过药再睡。”

    李莲花没心思想东想西了,也坐不住了:“以这个速度,我们顶多就赶路两天。”

    “一来一回得四天,再稍稍耽搁一下,姑且算一周。”笛飞声冷冷道:“你想断药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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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四舍五入把四天算成七天的法子真别致!李莲花翻了个白眼,却不和笛飞声争吵,直接把裘袍掀开再裹住。

    “你……”突然被裹在里头,和李莲花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夏季绸衣,笛飞声不自觉僵直了脊背。

    李莲花打了个哈欠:“你当时不也在场嘛,碧茶无解,喝药意在防寒,药魔可是说了,总之保暖即可。有笛盟主至刚至阳的悲风白杨,何必多此一举熬药?”

    “喏,找准丹田。”他一把抓住笛飞声的左手,按在自己小腹上:“我一冷就会发颤,你就往这儿输入内力呗。”

    手背可触及裘袍厚厚的毛绒,掌下却隔着轻薄的布料直触柔韧的皮rou,依稀能感觉到随着李莲花均匀的呼吸声一起一伏,是极具活力又能被握在掌中的生命。

    “……好。”笛飞声涩声应下,心猿意马之间,攥着缰绳的右手发颤,险些就驾马跑错了道。

    夜色渐深,帷帽下的唇角已勾起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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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竹山,满山遍野都是盛长的野草,稍高一些则是翠绿竹林。山下有一条绿水河,是从瑞州前往幕阜山的必经之路。

    幸好这两日无雨,竹林里干燥得很,骏马便在茂密竹林的狭窄小径中快速跋涉。

    不多时,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

    原本清晰的路径变得迷离,只见到处都是高低不一、大大小小的青竹,非但不知今夕何夕,又因为大雾迷蒙,也不知东南西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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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了。”李莲花忽然沉声道:“笛盟主想要破牢,就只能靠慧眼识珠寻到机关,本门主可是抵死不从的!”

    笛飞声瞧了瞧怀里唱念俱佳的某人,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抵死不从?”他到底是抬手猛然封了李莲花各处大xue,才摘下帷帽。

    笛飞声放高了嗓音,冷声道:“本尊什么酷刑都没上,李门主莫不是瞧不起囫囵屋?”

    李莲花的脸色稍稍一变,知道笛飞声这是来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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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余下路程再不必骑马,笛飞声暴力破阵,一掌断翠竹无数,强行开了一条路。

    迷离大雾被迫散开,昏暗迷蒙的光线中,李莲花被笛飞声攥着手腕往前拉着走。

    他眉目虽仍清俊文雅,但脸色微现青白,踉踉跄跄着被雾气轻湿全身。

    竹林中的泥泞浅浅漫上鞋缘,又是盛夏穿着裘袍保暖,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真实的、受制于人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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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走多久,一处别院映入他们的眼帘。

    那是一处在二楼东面房间亮灯的别院,庭院不大,却修有琉璃碧瓦,雕饰精致,不落俗套,二楼那明亮的暖黄灯火映得院中分外地黑。

    “琵公子。”笛飞声将李莲花揽在怀里:“本尊不欲废话,你放人还是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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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黄灯火一闪,瞬时熄灭了。

    无数箭矢铺天盖地而来,封死所有退路。

    “好!”笛飞声扬起下颚,一刀劈向屋室。

    霎时间,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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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干咳声响起,又伴随着轱辘的铁链之声,一个轮椅慢慢从废墟中移了出来,轮椅上坐着一位黑衣的书生。

    远远看去,只见他眉目俊秀,年纪虽然不小,却仍有潇洒飘逸之态:“笛盟主好功夫,好手段啊。”

    “但人是不可能放的,除非李门主开口释放此牢。”他缓缓地道:“而我,也只认他自愿开口,而非被人所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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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飞声定定看着琵公子:“东方青冢,我认得你。”

    “看来,你烧掉你的院子,并非对李相夷不满,而是心悦诚服。”他扣住李莲花腰身的手指轻轻加重了力道,似是带了点泄愤之意,逼着李莲花有点难耐地蹙起眉头。

    笛飞声又道:“与你这般,输给李相夷而自愿镇守一百八十八牢,只是以欠了佛彼白石之恩为名义的,还有多少?”

    “绝对不少。”琵公子神情淡淡,唇角却有了笑意。

    但当视线触上动弹不得的李莲花时,他那一丝怀念的笑又收了回去:“长江后浪推前浪,李相夷这等人,我等或许输得微恼,可也愿赌服输的很。”

    笛飞声缓缓点了点头,竟松开了李莲花:“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