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相偎

    时间回到丝柏刚醒的时候，大概是忏悔日的进程快要结束时。

    昨天睡得比平日晚很多，丝柏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是担心现在照一照镜子会不会看见自己的黑眼圈。

    然后她就被吓了一跳——刚刚没注意，此刻抬头看去才发现，床尾竟然坐着一个人。

    在发出惊叫前，丝柏成功地认出了那是谁——威利。

    看见她醒来，威利站起身活动活动快要坐麻木了的四肢。

    “你终于醒了，我的好香缇。我怕在走廊上等你，会被他们看到，所以就自作主张进来了。你不会怪罪我的失礼吧？”

    “不，怎么会呢。现在什么时候了？你等了多久？”

    意识到威利可能在她床前枯坐了很久，她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由于痛快地一觉睡到自然醒，丝柏估摸不准现在的时间，于是她下床往窗边走去。

    她轻轻掀开窗帘一角，然后被明媚的阳光狠狠晃到了眼睛。

    好吧，果然不早了。这个时间，汉密尔顿大概已经在因为忏悔日而忙碌了。

    她转过身去，发现威利也跟着她来到窗边。

    他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

    威利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丝柏的肩膀。

    丝柏知道，他在索取、同时也在给予她一个拥抱。

    威利的手缓缓下滑，绕过她的腰际，而丝柏也几乎同时抬起手，手搭在他的肩头。

    他们的身体逐渐靠近，直到彼此的气息都能清晰可闻。

    丝柏感觉自己快要溺毙于他干燥的、温暖的怀抱。

    “昨天我们说的话，我回去仔细想了想。你是属于天空的鸟儿，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最耀眼的明星，走出加洛苏是迟早的事。”

    “再说吧，威利。现在根本没有合适的机会。昨天我也是有点冲动了，其实还没想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抱歉，香缇，我也有我不得不留在加洛苏郡的理由。”

    “先别想那么多了，威利……”

    “香缇，我知道总会有那一天！但是在此之前，请让我留在你身边，多陪你一会吧。”威利打断了她的话，似乎执拗着想给她一个承诺。

    心跳声交织成无言的歌。

    威利垂眸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与爱意，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发梢，为他略带倦意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近到丝柏能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

    他缓缓低头，直到两人的鼻尖轻轻相触。

    威利忽然用尖尖的虎牙轻轻在她下嘴唇上印了一下，留下了两枚小小的痕迹。

    很浅，像细雨后积蓄的小水洼，放着不管就会消失。

    随后是唇瓣间的厮磨相贴，辗转着流连不舍。

    ——直到他们被门口的异动惊扰到，然后看见了姿势诡异的汉密尔顿。

    威利看起来很怕他——不，不仅仅是怕。丝柏忽然觉得，匆匆离开的威利更像是在刻意躲避他。

    仔细想想，威利好像一直都在竭力避免和汉密尔顿以及礼拜堂的人碰面。

    丝柏一直以为他只是不好意思和汉密尔顿交流，毕竟神官们对普通人来说总是高高在上的。但今天，他的反应有点太大了。

    不过，眼下丝柏想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现在，她要独自面对黑着脸的大家长，并且肩负着哄好他的神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