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相反

    制服对面不消一分钟，除了雨势渐大添了乱，竹取从开始就一击除掉了对面的刀。思及受雨水冲击，容易销毁证物的多方考量，她当胸踢去一脚，歹徒连连后退。

    趁着人没有站稳，竹取上前单腿横扫，在人倒地后下手重的将人按在地上。扫视到周遭的栏杆，又拖了好几步路先将人拷在了栏杆边。

    旁观了这一幕的少女愣在原地，眼神定定的落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歹徒身上，大概是没有料到竹取芙居然三下五除二的制裁住了加害人。

    在竹取回头的时候，她瑟缩的环抱着她自己，隐隐哭出了声。

    迎着少年狠戾的眼神，竹取用警棍不客气的敲在这人肩膀以示警告，她再往回用带在身上的塑料袋装起小刀。

    就在这时不远处某一住户传出爆炸声响，火光莹莹的冲天，铺天盖地的开始燃烧，当下灰暗的环境里尤其明显。

    着火的方向与这两人跑来的一致，联系到地面上的刀，竹取察觉到了受害者可能还有。她当机立断的拿出电话联系局里，人也第一时间往前冲，转弯忽然多了个人拦在了她的面前。

    “喂喂你疯了，那边着火了你看不见！”

    竹取视线落在这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身上，是佐藤一树，前面非法入侵他人房屋案里违禁持枪械的。

    现在来不及多说什么，竹取在接住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少女时，有检查过她的安危。

    血不是她的，人没有受伤也就是危险外，那么目前的情况很有可能是这个凶犯在毁尸灭迹放的火。

    “帮我看住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跑，等警察到了以后交给他们”

    竹取压低声音，而佐藤明显的愣住，大概是没想到竹取会这么突然要求。

    “拜托你了，佐藤同学，我现在可是只相信你”

    听到这句佐藤的眼神有了些微的变化，他迎着竹取真心的请求，不自觉的点了头，随后接过了对方给的塑料袋。

    等人跑远了，再低头才发现是一袋装着刀的疑似证物袋，手上的物品倏尔有了重量。

    他光站在雨中，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转身靠近了不远处明显恐慌的少女进行安慰，完全忘了原本出门的缘由。

    这也导致多个电话打进，佐藤都没有来得及搭理，沉浸在这个重要的任务上。

    另一边竹取跑到了着火的小区楼下，绕过跑出的人直直往里进。此处一共四层，她来不及多想的冲进，还好当下的时间尚早，不是所有人都在入睡。

    竹取在走廊里大喊，从第一间开始敲响，一层六户。

    也有醒来的听到着火的提醒往外跑，更有帮着竹取一起叫人的，人多的力量催动逃离的组织有序。她停不下脚步，将争分夺秒发挥到最大。

    老式楼房根本找不到灭火器，在竹取将大楼里的所有人都叫出后，她想再次返回三楼的着火点房屋、尝试闯进出事的屋子。

    因为位于最深处，且火势最汹涌，一开始竹取就没能进到屋里。

    现下大雨倾盆，做了些微的缓冲压制，周围的几户都被火光震醒，赶来帮忙救火救人的并不少。

    齐心协力下真让火势暂且的被压下，从交手中嫌犯下手的姿势就已经能看出对方不是初犯，如果屋内还有幸存者——

    竹取呼出了口气，借过某一住户端出的水桶，从头到脚的淋下，再次冲进火场内。

    身后的路人大喊，没人来得及拉住竹取芙，有理智的跑到巷子外准备为消防车带路，而快于救援队抵达的是一批训练有素的队伍。

    被领进的消防车围着着火点救火，这一会功夫救护车也到了现场，狭小的巷子里挤满了救护人员与围观群众。

    迎着汹涌不见小的火情，水闸大开的冲击。

    多方加入下火情有了控制，这一切里头的竹取并不知晓，她已经摸到了着火点。借着某一家摆在外的椅子破开了窗户，火焰瞬间扑出，她堪堪侧身躲闪，过高的温度烘出了汗。

    内里的景象在浓烟里难以辨明，隐隐约约只能扫个大概，屋内的温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炽热，辨别里竹取看见了接近门口的、躺在地上的人。

    似乎是有做一番挣扎的往外跑，又因为吸入了过度浓烟人事不省。

    看到就无法忽视，竹取憋了口气往窗户跳进，火焰的温度直逼得传导灼烧感。少女的情况超乎了她的想象，离得近了才能看见。

    满地的血都从这一个人身上流出，长长的形成一道拖曳痕迹，竹取晃眼看见对方穿的红衣服实则是被血染的颜色。再看人紧紧扣在腹部的动作，等她伸手要把人扛起来时，才发觉对方手捂着的是刀口过深掉出的肠/子——

    那一刻的竹取愣了几秒，眼前人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拼着口气求生。

    若不是她探过她的呼吸，定会认为人已经被残忍谋杀。

    虽说重创里不能移动，但现在再不出去就、竹取将人打横了起来，背的方式容易造成再次伤害。

    大概是移动的疼痛，少女缓缓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定格在警服的银标上。

    太好了...是警察。

    她原以为她会一个人痛苦死去，被火焰刺激的眼眶干涩作痛。

    “醒醒，千万不要睡！”

    竹取抱着人就往外冲，过往日复一日的勤加锻炼造就了她当下的好体力，然而长久吸入的粉尘扰乱了呼吸，纵使是时不时憋着口气也难以控制。

    这次才下到二楼就已经举步维艰，大楼震动传出二次爆炸，竹取慌乱下踩错了楼梯，打滑摔了下去。

    她能做的仅仅是把人护在怀里，一路充当垫子的滑下。

    只要再过一层就可以跑出去。

    浓烟影响着视线与呼吸，竹取不得不弯下腰，咳呛着过肺的极度不适感。

    在这一刻她才听见了响起的警笛与消防车的声音，但偏偏一时竟站不起来，火焰堪堪舔到她的脸，高温里烧焦的味道刺鼻。

    竹取往外挪动，想着哪怕是爬着也要带人出去，艰难的一步步，手心被烫的发痛。

    烟雾中她看见了有人跑近，一双有力的手臂拉住了她，标志的消防员服装，出现的同时就带来了希望。

    男人迅速摘下面具，竹取看着熟悉的面孔，还不等叫出对方名字，火神二话不说的就将竹取扛了起来。

    她怀里的也被落后一步来的抱起，四人再朝着楼下奔去，很快就出了火场。

    外围拥堵的人群有好心的看见竹取出来，都纷纷松了口气，也是他们叫消防队的进去找人。

    比起她只是摔了跤和呛进烟，旁边救出来的情况显然不好，伤情判断里竹取抱出来的被救护车极速抬走。

    她坐在另一辆车上接受检查，一边将有烫伤的手放在冷水中浸泡，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因为滑下楼产生的细密淤青。

    还有任务在身的火神只来得及问竹取现下状况，她摆摆手，又示意对方先去忙，这个当下两人并没有空说上两句。

    至于跟在火神身后进火场的就是竹取的保镖队头目源太郎，这是竹取上次任务出事后父母默默安排的人，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某一方面火情的即时控制都有他们的功劳，竹取的项链有定位和检测身体状况的能力，一旦有些异样这支队伍会立刻行动。

    平常他们都是待在竹取的某一半径范围外，只在紧急情况出现。

    连救护车上给竹取检查的医生都是源带来的，不等太郎出声，竹取先一步用了这不是没事来打断。在看到对方的时候，竹取就能明白这是父母的安排，心里更多的是安全感。

    猛然间她想到本来的任务，现下源就在眼前，竹取将酒井一安的情况描述好，让源带人去找。

    偶尔行驶自己拥有的权利。

    山架美华是仁和医院的护士，当晚救护车是她当值，上车正好听见了竹取让对面的别告诉家里人。山架与竹取相识纯粹是警察少不了跑医院，一来二去的认识上。

    “知道危险还往里冲，你也是第一人”山架拿出膏药，话虽如此，女人抿着唇实则眼里尽是关心。

    竹取伸着手老实让对方涂抹，当下精神还是不错，一口一个小美华不要生气了。她也是凭着一股气往里的，现在想想还感觉脸上是火热的，炙热的温度与窒息感经久难散。

    后怕的抖了抖，再朝关心的两人一笑，还是那般自在，万事不过心的模样。

    进入现场，山架在听到竹取跑进火场，当时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现下见到对方无事，她欲言又止最后化为叹气。

    竹取忽而想起另一边被她丢下的三人，起身就想与外面的警察说明状况，手刚伸出救护车的门先哐得打开。

    是匆忙赶到现场的青峰，他上下的仔仔细细看了遍竹取芙，在看清对方除了熏得乌黑并没有大伤口多少才松了口气。

    “你”

    “好啦！打住”

    竹取用没涂药的手背捂住了青峰的嘴，她拍拍落灰的衣服下了车。青峰跟在身后，看见竹取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再接着跑过来的是安腾海。

    自从竹取上回帮过忙后，这人便没有了过去那么敌对，尤其是这个当下想说些什么又梗在嘴边的模样，显得莫名滑稽。

    看出来的竹取憋不住笑了声，安腾好歹是忍住了怼回去的冲动。

    刑警部当下已经尽量匀出人来解决，竹取意识到另外几个案子可能并不简单，不然不会迟迟控制不住，人手也如此不足。

    到现场的是白福胜太，同样的这人也是一上来就要大喊芙姐你有没有事情，竹取手快的掐住了对面的嘴。

    一通冷静的命令布置下，习惯听从的白福胜太转身就去办，完全被牵过了思绪。

    另一边多了个人窜到竹取的面前，是已经移交了人与物证的佐藤一树，少年动动唇还没有说出什么，竹取先一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做的很好，佐藤同学”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赞扬，佐藤一树却默默攥紧了拳头，最后傲娇似的哼了两句。但现场任谁都能看出，少年那份压不住的高兴。

    等到火情被控制，一切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十四分。

    剩下的是痕迹科与解剖专员的任务，因为天色已晚，一切都被安排在第二天。青峰与安腾没有久留，两人来得突然，离开也是快的。

    竹取在火被扑灭后第一时间就进入了案发房间，内里已经被烧得焦黑，大部分都看不出原型。

    唯一让她松了口气的是没有发现其他尸体，因为当时她所能做的只有救下临近门口的，再里面的房间在火势影响下她无能为力。

    同时间开深夜直播的研磨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聚餐结束后黑尾说的话，研磨对宫治也不算陌生，知道对方是因为他们曾经都是打排球的。

    且此前高中又看过乌野和稻荷崎的几次比赛，他手上cao作着鼠标，一心二用里水平就与平时有差异。

    屏幕里不少看出来的都刷着弹幕。

    “主播有心事？”“爪爪分手了？”“爪爪什么时候恋爱了！”“偶尔状态不好，不是正常的吗”...

    在满屏的弹幕里，研磨最终结束了手头的游戏，平常心的说完了习惯的结束语，最后还是关掉了直播。

    安静的环境里研磨想起了他与竹取芙的第一面，一直以来都是竹取说的她先追求的他，甚至周遭大概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实则，并不尽然。

    最早可以追溯到初中，他们之间最先观察到对方的是他。

    全中大会上偶然的一面研磨就对竹取有了初印象，想来也是神奇，他向来明明是个对什么人都不在意的性格。

    再之后便是高中开学，原本对周遭一切都平平淡淡的研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侧头看去少女坐在醒目的第一排，不过是短短的时间她与旁边就已经能聊上。

    他甚至在想那个时候如果竹取坐在他的隔壁，她也会这样热情搭话吗？

    健谈、开朗、积极。每一个组成竹取的词语都是与研磨反着来的，人类最容易被与自己相反的事物吸引。

    他一开始仅仅是好奇。

    好奇这样一个擅长与人交流，也乐于与人交流、不在意他人眼光的少女。她对外的松弛仿佛与生俱来。

    而有交集是在开学后的某一次体育课上，自由活动的时间开始后研磨就找了个避光的好位置，他带着垫子与游戏机。

    刚听到游戏登录界面的光点音，身边墙后就传出了个声音，在喊着竹取的名字。

    看起来这是某人经常翻墙的地点。

    研磨顿手，因为有一棵树做掩护，他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墙边有人。

    在对方视线转过来时，研磨已经后退了一步，但他没有注意到他自己衣服露了一角出来。

    于是竹取也发现了树后的人，“不好意思啊，同学，你可以当做没有看见我吗？”。

    这明显冲着研磨来的话，他嗯了声算作回答。紧接着就听见了少女笑着说谢啦，那一刻他甚至能想到竹取的表情，就像是当下拂过面的微风，清凉的晃动人心。

    研磨不慎触碰到了手机屏幕，主页跳进游戏开始的画面，背景音节奏加快，显得阵阵清脆。

    “芙，还走不走啦”，墙外有人在催促。

    竹取回应，退后了几步助跑起跳，这一刹研磨动了脚步，侧目望去。

    少女的身姿轻盈，晃眼就攀上了墙壁，再双手用力的一引，她自己托举到位，光看这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翻墙。

    彼时的阳光正好，细碎的落在竹取的乌发上，照得对方扎起的马尾每一根发丝都透出鲜活的光泽。

    她似有所感的有了回头，短暂的仅仅一秒对视，逆光的原因竹取看不见底下站得人。

    研磨却能将对面看得一清二楚，那明媚的笑容不经意闯进了他对外竖立的安全界限，大概就是那一刻开始的，心中莫名迸出了突发的热情。

    他想与她产生瓜葛。

    也确实一步步都做到了，研磨倚上电竞椅，散漫的左右晃了晃，过了好一会后起身带上外套出门。

    比起揣摩，他更想去更近一步的、亲耳听到答案。

    头一次做事如此冲动，等研磨站在竹取家的电梯间里，他才感受到了他当下的这份久久在意，如此浓烈。

    原来他的喜欢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电梯门叮的打开，研磨没有动作，心里想的满是这个时间点竹取应该在交番，不该在家里。

    但像是被什么指引一般，他还是出了电梯，常年亮灯的走廊头一次是闭着灯，研磨转身留意到了竹取家门外坐着的一团。

    电梯门关紧，最后的光亮也被剥夺走，研磨一步步上前，从身形里他就认出了对面。

    相近距离后他蹲下身，与坐在地上的竹取对视。

    适应了偏暗的环境，渐渐能看清对方模样，两人眼神里都是毫不掩饰的意外，都没想到对方会出现。

    “怎么了？”

    要问的实在太多，例如为什么会坐在门外，为什么走廊的灯关了，但他最关心的还是她。

    竹取指了指门锁，解释刚刚指纹试了好几遍都没能进去，其实倒是可以按密码。不过彼时她就想着在外面坐一会，然后回交番宿舍。

    至于关灯，是觉得太亮了才关掉。

    这会研磨闻到了膏药掺杂焦味的气味，再仔细看竹取的衣服有些乱，头发也是。因此他的语气染上了担忧，只消是这么一会他就看出了对面人的不对劲。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边询问研磨的眼神多落在竹取身上。

    “没有啦，这就是、灰，我好得很”

    竹取明显的卡壳被研磨听出，才一个对视她就落败，她尽量将事情化小的聊起晚上的火灾，话的末尾是故作轻松地，“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没有竹取看到的那般反应，研磨是沉默的。青年无声的点了头，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入走廊，彼此的神情都能捕捉，原本来时的目的已然不重要。

    他看见了她的狼狈，她在他的眼神里见到了心疼。

    竹取顿了顿，本想扬起笑说两句，却先听到了研磨的声音。

    “芙，你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今晚有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