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子

    “有了它，你便不用出手，只需放进逍遥庄内，它自会去寻人，只要出了这盒子，它便会化成蝶，无色无味，无人能发觉。”楚钰将手中的蛊递给她，“它会附在那人身上，钻入体内，吸干那人的内力，腐蚀他的内脏，让他不知不觉变成一具尸体，然后飞回你的手中，届时你便将它吞下，就可得到那人的内力，对你只有利而无害。”

    见她一动不动，楚钰冷眉低声：“接着！”

    楚靖恍然回过神来，良久才伸了手接过蛊盒。

    “下去吧。”楚钰皱了眉，看她这模样她就说不出的心烦。

    看人已离去，楚玥忧了眸子：“jiejie还是对那人……”

    “胡说八道！”

    她还是未能放下，楚玥知道：“jiejie不觉得这么做对靖儿来说太过不公。”

    “杀人无数的紫七仙子也会说不公？”楚钰冷笑一声。

    她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都在为各自的门派而恨不能将异己屠杀殆尽，楚玥自是清楚，但正是明白了世道的残忍才会将心中的期望寄托于人。

    “jiejie应是清楚，靖儿对你的话言听计从，她对你……”楚玥顿了话，走向窗边看枝头的丽椋鸟鸣叫，“她把念儿留在了琼花宫，jiejie。”

    把念想留在最珍贵的人身边，心就不会下雨，即便此时的雨落得再大。

    雨珠顺着剑刃蜿蜒而下，楚靖立在竹梢之上屏息凝神。三十丈外，白衣男子正是抚琴。

    琴声忽止，人声传来。

    “有人要我杀了你？”男子指尖轻拨，七根琴弦嗡鸣震颤。竹叶颖颖而落，在触及他衣角的瞬间碎成畜粉。

    楚靖瞳孔微缩，她足尖点过竹节，剑锋裹着雨幕直刺而下。青竹剑法第九式“风穿林”，曾在洞庭湖畔削断十二连环坞堂主的右臂。

    琴音陡转凄厉。

    男子广袖翻飞，七弦迸出音刃。楚靖旋身避开三道晁风，第四道却擦过耳际，面纱应声而裂。她瞥见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剑势却未停——青竹剑穿透琴身，剑尖堪堪停在男子喉结半寸处。

    “为什么不用剑？”楚靖冷声问。

    她看到对方腰间空荡，琴匣旁却搁着柄玄铁剑。

    男子忽然笑了，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在锁骨处汇成细流：“姑娘的剑，比我的好听。”他抬手握住剑刃，鲜血瞬间染红衣襟，“就像现在，血滴在青竹上的声音。

    楚靖手腕微颤。这个疯子，竟主动让剑刃切入掌心。

    “在下并不想杀姑娘，只是受人所托，不愿违背罢了。”男子看着她，眸色不好含一批丝情绪，“你可知，这世间的债，有的可用金银偿还，有的则需以命相抵。而我背负的这一诺，本是江湖中一笔轻如鸿毛的交易，却因姑娘的出现，变得重如泰山。”他缓缓松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无奈。

    楚雄靖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阁下既有此等苦衷，我自己是也不愿强求。只是，人生在世，难免身不由己。若真有命定一劫，我愿坦然面对，只盼阁下能告知幕后之人，在下何德何能，竟值得他如此费心？”

    男子沉默片刻，仿佛在衡量着什么重要的决定。终是，他轻叹一声，道：“圣狐堂堂主尹秋风，不过……”

    楚靖翻转手中的长剑：“不过什么？”

    “还有一人来我听雪楼买姑娘的命。”雨大了，男人面色苍白，却是嘴角微弯，“他要你身上的天山冰蚕。”

    楚靖一怔，怎么这么快就有人知晓她身上的东西，这一路下山她从未与人搭话，且特意走了小路。

    “你是听雨楼的人？”楚靖握紧手中的长剑，剑气再次横扫而出，“这天山冰蚕我不能给你。”

    他只一味躲避，却并未出手，直到剑刃穿过臂膀，方才拿指尖拨动了琴弦，一时间，林中萧风瑟瑟，竹叶飞扬，这一弦打在腹部，楚靖吐出一口鲜血，对面的男人内力深不可测，很快，她纵身一跃，琼仙女碧海她只用了第三试便震碎了对方的五脏六腑，鲜血喷涌而出。

    雨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楚靖看着地上的男人，冷然转身。

    她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江湖中只有杀人和被杀，她不想再被那人骂废物，可是为何他的心中会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倏然，楚靖惊觉身后凉意袭来，速度很快，快到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便失去了意识。

    大雨将庭院的合欢花蹂躏得失了仪态，花瓣落了一地，又被雨水冲走。

    “我让你取天山冰蝉蚕，你怎么把人给带来了？”

    “六皇子要的东西就在她体内。”

    男子将琴放在长案上仔细擦拭，他不是很喜欢雨天，会让他的琴瑟失去音韵，不甚好听。

    宋丞彦看了一眼塌上昏迷不醒的人，合上手中的折扇：“可有法子将那冰蚕取出。”

    “有。”男子试了下音色，不甚满意，“剖开其肚，取出其蚕，不过……”。

    “说完。”宋丞彦已是不耐，他对江湖之中奇门相术不甚研究。

    “冰蚕一旦离开寄主，就会化为一滩血水。”男子抬眸看向他，“六皇子下次再出手时，打听好门路，不过……。”

    “说！”宋丞彦坐下身来，一双龙眉一拧再拧。

    “六皇子也可以成为冰蚕的寄主，天山冰蚕只有母体，阴阳交合可使冰蚕诞下子蚕寄于新主体内……”

    “不可！”宋丞彦起身，面色凝重，此事太过匪夷所思，阴阳乾坤之下对方得是人才行，一只虫……他还做不出来此等事来。

    “六皇子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男子看向窗外，雨势已渐去，他也该是回去了，“人我已经带来了，六皇子自便。”

    房内亮了烛火，却是仍是暗了些，不甚清明。

    楚靖猛然坐起身来，她又做噩梦了，后颈还在隐隐作痛。

    “姑娘醒了？”

    是侍女，她没见过此人，这地方也不是她熟悉的。

    “我家主子吩咐奴婢给姑娘梳洗上药。”侍女说着，也不等人反应，只有序跪榻前，等楚靖褪下衣衫。

    “我自己来！”楚靖皱眉，她不是惯会受人伺候之人，平日在宫中都是亲力亲为。

    “我家主子吩咐奴婢给姑娘梳洗上药。”

    侍女重复着，面色平静，没有情绪，是这高墙红院子下训练出来的，但她不过想要重复第二遍时，被楚靖点了xue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