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观棋瞧着王之那日怒气冲冲甩袖而去,心中暗喜,不过几天过去,如今又没脾气似的主动上门,一脸靥足地回府,心中若有所悟,一时间慨叹不已。 春日来了,观棋也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了。 那句“老古板“的杀伤力远比想象中的持久,王之牧在她身上狠狠讨伐了几日,欲望倒是纾解了,却发现私下时那个声音还会一直不停冒出来。 窗外鸟叫声扰得王之牧心烦,被皇帝亲口赞过“稳重自持“的王大人如今对着案上累牍的公文却浑浑噩噩,浑然不似他。 他又辗转廊庑间,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博弃于庑下,却仍心不在焉。 他对着虚空叹了一口气,撇开跟随的小厮,兀自出了澹怀院,来到了花园里的一株绿柳下站定。 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边走边说笑的声音,今日春光明媚,二人听着倒是心情甚佳。 只听那女声道:“……等我折几支嫩柳条,带着这叶子编一个花篮……才是好玩呢……” 又闻那男声有些炫耀一般道:“这府里的花都是有份例的,哪能见花便采……待哥哥我带你去那郊区的仙头渚才好玩,近日那满渚的桃花都……”这声音倒是熟悉得紧。 二人走走停停,流连在花园的春光里,恍然世间只有二人,是以当观棋在柳树下撞见神色莫测的王之牧时,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府中男女禁制极为严格,观棋今日犯了大不韪,向来尊崇严刑峻法的国公爷还不知要如何责罚他。 二人战战兢兢跪了半日,却没想王之牧无言站了一会儿,根本无暇理会二人,已若有所思转身走了,留下二人满头大汗瘫坐在地。 过了两日是王之牧的休沐日,姜婵见他的小厮一大早便过来请她,马车到了门口人却不进来,她只好亲自出来迎接。 王之牧一身常服坐在马车里,见了姜婵便吩咐她的丫鬟取一件披风来,然后马车载着满头雾水的她走了。 她自来了京城后等闲不离府,更何况与他同行,而他平日里诸事缠身,无暇享乐,就连敦睦人伦也是抽空挤出一两个时辰。在遇到姜婵之前,王之牧休沐时也大都在府里书房度过,哪怕偶与文人雅士郊游,也是交际居多,和真正的游乐没多大关系。 是以王大人如今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带母亲以外的女子去郊游。 不过这话却不能说给当事人听。 姜婵见这车中的摆设方法无一不精,格调无一不雅,透着种低调至极却又难以言喻的贵气,倒是和王之牧其人表里一致。 马车轱辘刚开始转动不久,二人之间便立时安静下来,只有马蹄声与车轴滚滚,更添寂静。见他坐得无比规矩,腰杆挺得笔直,她也情不自禁正襟危坐,等他发话。 可等了许久,他却不似有谈兴的样子。 马车拐过两条巷子,便行到了京中最热闹的潘家街,车窗外人声鼎沸。 不久马车便停在一家生意红火的点心铺子外,王之牧吩咐随行的落子下车买了两盒新鲜出炉的胡记梅花酥。 车轮再滚,喧闹声响从车窗外不时飘进来,不断地勾起她的好奇心。姜婵本就因着觉得坐着不舒服,便行云流水般地挪到窗边,倒是离王之牧更远了些。 他唇角的翘起顿时微敛。 她侧着脸专心欣赏窗外的春景,透白耳垂下点点红痕令他不由脑中翻滚昨日的旖旎,呼吸微促。 他到底没忍住,主动挪坐到她身边来。 “大人……您……您想干甚?!” 实在是二人只要同处一间马车就只干过一件事,王之牧也想到了此处,脸上颇有些不自在。他如今在她心里竟是这么一个不看场合随时发情的无脑禽兽。 他不满地将她的腰拽起,屁股夺了她之前的位置,将胸膛从背后贴着她的背,假公济私地与她讲解这一路看过去的景致。王之牧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对这一方土地如数家珍,渐渐的姜婵不禁听得入了迷。 落子在外头骑着马,不时听到大人那罕见的耐心至极的声音,端的是情意似漆,心意如胶,不觉笑着摇了摇头。 马车又拐了几个弯,免不了途经一些下九流地段,只见一只手掌横空伸出,挡住她好奇打探的双目。姜婵心想,我又不是三岁稚童,更何况他对她所做的那些yin亵之事还少吗?真是个道貌岸然的老古板,但到底不敢当面讽刺于他。 他整个人体温高,胸膛又烫又硬,时不时撞上她,而她难受间扭动饱满的臀部,在他大腿上造次,二人皆是颇为难捱。 他的胯间隐有起势之意,再这样下去怕是忍不住,岂不是坐实了他放浪形骸的名声。思及此,王之牧不舍的放姜婵坐在身旁,她亦是终于松了口气。 眼见马车已驶向城外,姜婵再没忍住问道:“大人,这是要去往何处?” 见她一脸茫然,王之牧有些不好意思直视于她,掩饰般地咳了一声,却含糊地说了句:已离此地不远,说话间就到。” 姜婵觉得他今日的神情看起来格外和煦,想来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便不再多问。 一路无言。 下了马车,却是来到了一座庄子上。 姜婵见里头花木庭台,一望无际,端的好座雄伟庄重的庄园。 庄子里迎出二三十个奴仆,跪了一地,王之牧摆手让他们退下,携着姜婵直直拐去了后头的小丘。 他闷头在前头走着,姜婵疾步跟在他身后,落子与四个丫鬟小厮提了酒肴细果同一众用具,不远不近地缀在二人身后。 姜婵这会子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带她来游玩的,他这人可真是,一路过来三缄其口,也不解释一句。不过见这庄子桃李争妍,想是四时赏玩,各有风光,倒也十分悦目。 他腿长步大,她追得微微气喘,他瞥见了,便放慢了脚步。 见她不声不吭地提着裙摆,不时抬头看着他时也是敛容屏气一般,他暗忖着该如何和颜悦色地同她解释今日不过是出来游玩,放松些,无需拘谨,但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倒有些踌躇。 他绞尽脑汁想在脑中那书山籍海中翻出些哄女子欢心的把戏,有心带她在这庄子里好好逛一逛,却是一片空白。 他便是与同僚勾心斗角时,也未如现在这般心余力绌过。 想是他蹙眉深思的模样有些慑人,姜婵的动作更不自在了,让他有些后悔,更不好意思主动说出口今日是特意带她来游玩。 登阶时,姜婵有些落后,他便不动声色地主动牵了她的手,这还是王大人今生第一回光明正大地牵了母亲以外女子的手。 落子见了,忙同一群人缓了脚步,远远缀在二人身后。 二人手心相贴,她的手有些微汗,生怕打滑了一个抓不住,赶忙回握,他见机便干脆与她十指相扣,倒是让她面带赧色。 姜婵见这一路行来,桃枝斜逸,香茵遍地,王之牧却无心停下欣赏,心道好个牛嚼牡丹,这般大好风光在这人面前都是浪费了。 她今日出来得急,穿的还是家里常穿的面料娇贵的缎面绣鞋,她轻提裙摆时发现走了不过半盏茶的时辰便污了,登梯时缎面更是隐隐有崩裂风险。她防着鞋子,一时不看路,差点摔倒,忙不迭拽住他的袖子。 王之牧见了便将她背起来,她先是惊慌,略略挣扎,但见他神色斩钉截铁,便只好乖乖趴在他背上。 隔着两人不远的落子唬得脸色发青,想劝又不敢劝。 王之牧倒是有些后悔,今日他起了性,想着浮生偷闲,便不管不顾地把她抓来,她自来此便是一脸茫然,不见多少欣喜,看她如今这副额间微汗,颇有些狼狈的模样,倒是他一厢情愿地闹得她不安生了。 姜婵脸上有些发烧,他一向最好面子,如今倒是像个寻常男子一般,她倒忸怩不安了。 看样子他不走到山头誓不罢休,这还有小半程的样子,总不能太难捱,遂捡起一些小时候去摘桃摸鱼的趣事讲给他听,但隐去了一些细节。 王之牧也随口接几句,他小时亦是混世魔王,只不过父亲过世后一夜长大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外院小厮偷教他爬树摸鸟蛋,泥猴儿似地滚回家被母亲责罚,同砚席告诉他如何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偷懒耍滑,父亲更是亲自教他游泳骑射。 看来二人小时候皆是调皮无边,他不禁又觉得二人很像。 此时他神彩飞扬,向来黝黑的眼里亮了不少。 他步履极稳地攀爬了数十台阶,沉默了一会儿,才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其实我也不是时刻都那般古板的……” 姜婵教他噎住,好一会儿才咀嚼出他话里的意思,她如何能知自己吵架时失言的一句无心的古板,竟能闹得王大人如此计较,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噗嗤……”王之牧听到背后那压抑不住的笑声,难得脸红一回。 难得看到他这副模样,姜婵也深觉有趣,遂不肯善罢甘休,在他背上摇晃着双腿,缠着让他多讲一些小时的趣事。 二人一路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家常话。 姜婵见他额角有汗,便自然而然地拿袖子为他擦拭。 王之牧闭了闭眼,觉得这一趟出来的真值。 山顶原是一块平地,最高处立了一方凉亭,名唤卧仙亭,那亭周罩着一大株绿萼梅,正值初春,梅花竞盛。 姜婵被王之牧放下后,本在那亭子下的小石磴上坐憩片刻,此刻极目远眺,见梅花如雪,香气连云,忍不住跟着一只极大的凤尾蛱蝶飘飘然流连花海间。 她今日只穿了身家常的衣裳就被他拽了出来,只见她外头罩了件浅蓝色的对襟縠衫,淡画眉儿斜插梳,耳边坠下的青玉不住摇曳,说不出的玲珑。 王之牧洽到其分地跟在她身后,二人的衣带不时被风搅得缠在一处。 他眉眼和煦地抚了抚她稍显凌乱的鬓发,顺手从发间拿下一枚梅瓣。又见大片的玲珑曲折枝干间花蕾盛放,或浓或淡,或艳或洁,随手摘了一枝下来,别在她鬓边。 二人之间相隔不过一寸,呼吸相闻,气息交缠,男子高大的身躯和凹凸有致的娇躯嵌合在一起。 斜戴花枝,朱唇上不抹胭脂,似抹胭脂,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得如此透心。 姜婵第一次知道,原来二人在一起不干事的时候也可以畅谈,也可以日子没那么难熬。 此时有小厮默默出现送上酒馔,两人遂相视一笑,相对而坐。 王之牧额外珍惜二人独处时光,遂屏退左右,命他们退至山下。 他亲自斟茶倒水,姜婵不动声色地容忍他的笨手笨脚,二人饮了会儿茶水,吃了些点心,便过了晌午。 在山顶饶了一圈,她见山腰亦是草木蔓发,遂拉着他急不可待的就要寻去。 王之牧见她如今已是自然而然的就拉起了他的手,脸上笑意越深。 他遂俯身亲吻她如云的青丝。 姜婵仰头撞进他充满迷恋的眼眸里。他今日有种焕然一新之感,倒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一时心里便砰砰乱跳起来,下意识也踮起脚尖,轻启朱唇,主动衔住他的薄唇细细逡巡。 王之牧以前觉得那些逗马的青年男子将大好韶华浪费在嬉游上,不如把那时间花在兴家立业,今日却只恨时光匆匆。 二人便是这一路走,一路不时停下来亲一会儿,从山顶到山腰这不过几百丈的距离却是赏得一路缱绻。 奈何天公不作美,不多时天边乌云翻卷,敝日欲雨。 王之牧只好气息不稳地松开怀中娇娥,一指揩去她嘴角晶唾。 山间苦无遮雨处,方才王之牧又嫌弃下人碍眼,早将他们全打发到山脚候着。如今急雨倾盆,二人头顶他的披风,一路直奔向山腰的草屋,淋得落汤鸡一般,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刚才为跟上他差点跑断了气,王之牧见状便舍了披风,将她抱起,一路冒雨疾行。 好容易到了草屋,她因一直躲在他胸膛下,只是沾湿了裙摆和外裳沾了些不打紧的雨水,而他被浇了个透,她被放下来后,便挽起衣袖为他擦额间脸上的雨水。 她本就没湿多少,他双目亮到摄人地蹭过来,反倒沾了她一身潮濡。她见状,只好踮起脚替他脱下外间湿衣。 他忽然将她抵在墙边,一点点用唇将她眼睑、鼻尖、双唇、颈子、胸前的水吮干。他双手炽热,她的衣裳褪至哪里,他的唇便追至哪处,层层迭迭、连连绵绵的吻连成密网,将她一点一点笼罩其中。 她浑身似温软的水豆腐,他十指陷入肌里,柔得不像话。他的头埋在那白透如玉的乳儿间,轻啃慢咬,因是在陌生的草屋,姜婵羞得无地自容。 她连连告饶,明明下面痒得发烫,却不敢让他知道。 他喉咙发紧,动作也越发孟浪起来,手上动作却不停,将她上身剥得光溜溜,抵在他与墙面之间。 他手指往她下身一扯一探,指尖水意汤汤,他随即粗喘着与她额头轻抵,盯着她迷蒙的双眼看得入迷:“婵娘,你几时湿的?” 姜婵面红耳赤,却带了几分真情轻道:“……你每一次亲我时。” 王之牧一瞬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