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花园

    还是溪乐率先发现楼梯口的他，像欢快的雀鸟一样扑过来。“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没去上班？”

    杜烁全部目光倾注在她身上，一眨不眨看着她径直奔向自己。

    他随即紧紧拥住她。半晌，想起了什么，鼓足勇气费力张口，“我对不起你……其实昨晚……”他不由顿了一下，不知怎么继续往下说，台词没提前预备好。

    溪乐伸手轻轻捂住他的唇。“没事，不要紧，没想好就先不说”。

    没想到她这么包容，他此刻只想抱着她，紧紧抱着她，感受她的体温和呼吸，沉溺在她的海洋里。良久方觉满足。

    “下午准备干什么？”她出声问道。

    他理智这才回笼，摇摇头，“没想好，都行”。忽而想起她刚才在看书，“你又开始学习了？”

    “这不入学申请马上要下来了嘛，做些开课前准备”。

    他走到她桌前，看那厚厚一本书的封面——《穆斯林的葬礼》。

    “那边教徒比较多，全当提前熟悉了”。

    他微微笑着，拾起内页中沾着的一枚花瓣。合上书，假装无意问起，“这是什么花？”

    “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她调侃道，“她叫水仙百合，是不是听起来阳春白雪、太高端了？其实还有个更通俗的名字，六出花”。

    他略有疑容，可能不清楚哪些字，她顺手写给他看。

    六出花？他暗暗牢记在心。“你是不是很喜欢？”

    “算是吧。它质地洁净，颜色漂亮，造型独特，而且花期特别长，从冬到夏，市面上都有鲜切的。还有呢，不娇贵，好养活，耐折腾，买回家能开放很久”。一边介绍着，一边不知不觉来到花跟前，观赏她的形态。“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便宜！比起昂贵的玫瑰，这是她最大的优点，性价比高”。说完默然垂首。

    原来如此，把她说的话一字一句刻在心里。他知道她的喜好了，下次送的定能讨她欢心。

    下午两人都没有特殊安排。他索性把电脑打开，在沙发上工作，远程遥控指挥。溪乐仍在桌前看书。俩人同在客厅，又稍微保持一定距离，约十米左右，她需要安静，而他会比较吵。这个距离恰到好处，令他暗自窃喜，既没有打扰她，又能随时看见她。只要一转身她就在眼前。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过得飞快，吃饭、聊天、散步、兜风、购物、遛狗、逛书店、看电影……眨眼间昼夜交替，数不尽的感恩知足。

    很快飞至金桂飘香的季节，开学近在眼前。溪乐课程很少，毕竟是成人函授，难度和压力在一个可控范围内，她主动选择将课表集中在周二至周四，空出周一周五。这样便有时间与他同路去实习。周末呢，就将一切都抛开，只和他同享二人世界。未来还有很多惊喜，等他们一起探索。

    9月6日是她的生日，周末她要回家一趟，跟mama爷爷过，同时告诉他们两人交往的事。他问要不要一起去，她劝道这次先不用，她去探探口风。

    家里人知道他们在一起后并不奇怪，反而面有喜色，似乎早有预料，本该如此，小溪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听到她居然主动要求同居时犹豫了，爷爷表情凝重，劝她一个女孩子家别太急、要体面。溪乐态度坚决，列举了许多这样做的好处，比如省了房租、有人照顾、安全便利等，并表示自己能守好分寸。他们也就不再说什么，由她去了。

    等她从老家回来、下午到达南山时，突然发现眼前这栋房子她不认识了！怎么成了一片花海？

    一楼正中间是一束精心包装过的巨大重瓣红玫瑰，看样子有9999朵，艳丽又磅礴，她忍不住想把脸埋进去。其他各处也都摆放着不重样的鲜花，有绣球、百合、芍药、大丽菊、向日葵、郁金香、洋牡丹，鲜艳夺目、美轮美奂。当然还有各式各样的六出花，粉色系的、红色系的、橙色系的，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虽然数量繁多、种类丰富，但并非杂乱无章的堆叠，而是循着规律，和周边陈设布景巧妙融为一体，毫不突兀，整体浑然天成，赏心悦目，一看就是专业师傅侍弄的。

    杜烁招呼她去二楼看看。二楼则是草花居多，雪柳、风铃草、三色堇、唐菖蒲、小雏菊、满天星，当然也有熟悉的常客——六出花（白色系）。这层的气质风格以清新清淡为主，简静素雅，暗香疏影，使人心旷神怡，正适配卧室的需求。

    整个房子都成了鲜花小屋。他真是太有心了！

    杜烁告诉她还没完，再请她去院子里看看。难道还有惊喜？她按捺不住，兴奋不已，一阵风似的奔向后院，轻盈又欢快。

    先前的草坪被改造成了花园，比起从前孤零零一丛茉莉，如今热闹了许多。里面装饰的那些，在这大都能寻见芳影，堪比飞燕玉环貂蝉昭君同一时空争奇斗艳，七彩斑斓、多姿多样，简直人间仙境！橙红月季影影绰绰自下而上攀住栅栏，紫色海角樱草花则自上而下一泻如瀑，地上零零散散分布着其他草花，缤纷绚烂、馥郁芬芳、洋洋大观。墙角分别有两棵树，一棵垂丝海棠，另一棵是绿萼梅，迎春时有柔和可怜的粉色，冰雪天则有肃静傲霜的绿意。总之让她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有景可观。

    园里最显眼的是一架秋千，造型简约，位置绝佳，扶手处花繁叶茂、层层叠叠，好似花神亲自编造的一般。用的是最先进材料，不怕室外酷暑严寒风霜雨雪侵蚀，还做了可伸缩顶棚，可以遮住一半天空，再剩一半。坐在秋千上晃悠，眼前、身后、头顶、脚下、手边甚至全世界都是柔软美丽的花苞！身心舒畅至极，依稀如梦似幻，简直不在人间！只要能待在这，无论如何都幸福！

    这是杜烁送她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