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言情小说 - 总有昂贵物证找我报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6

    起来得接着填写推荐表,又去卧室里头翻自己的毕业证书。王汀拿着推荐表一边翻看一边调侃:“哟,周指,你这是要受表彰升官的节奏啊。”

周锡兵见招拆招:“还要请王科长多多指导工作。”

他翻出了自己的毕业证书,找到毕业证号,朝客厅走去,正要习惯性地伸手揉王汀的脑袋时,手却落空了。王汀指着他履历表上的大学求学经历,抬起了脑袋,轻声道:“你是为了她才改考警校的吗?”

周锡兵的毕业院校在业内也算赫赫有名,可是他第一次上的大学放在全国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可以说全国人民就基本上没有不知道的。周锡兵为什么选择退学?除了这所大学里头没有刑侦专业外,王汀想不到任何理由。他原本上的金融专业算是这所百年老校中的王牌专业。

周锡兵的父亲从事科研工作,母亲是教师,家中并没有人当警察。好好的,大学都上了一年多,再退学改考警校,他又是为的什么呢?

王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直接将原因想到了晶晶身上。也许是女性的直觉,也许是周锡兵对晶晶一言难尽的态度。她看到周锡兵完整的求学经历时,第一反应就是跟晶晶相关。

周锡兵愣了一下。王汀没有直接点出晶晶的名字,仅仅以“她”指代。可是他一听,就知道王汀说的是晶晶。

第112章下雪天(二十二)

“周锡兵,你是不是撒谎了?”

王汀轻轻吁了口气,她的语气并不重,声音里头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甚至连唇角也微微上翘着,整个人的姿态慵懒而随意,漫不经心地,仿佛在开玩笑一样。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周锡兵却明白,它绝对不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聊。他的嗓子开始发干,简单至极的“是”跟“不是”,不过是张张嘴的事,话到了喉咙口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沉默弥漫了整个客厅。太阳已经落山了,客厅的大灯开着,灰白的灯光此刻看上去如屋外的晚风一样冷清清的,不带半点儿温度。王汀看着灰蒙蒙的光,心想灰白果然是冷色调,让人无端就生出寒意来。

“我……”周锡兵黏得紧紧的上下唇动了动,终于发出了一个音。然而这声音逶迤了一个半音节,最后却没了下文,空气重新回归沉默。

一直欢天喜地看着动画片的王小敏都迟钝地察觉到了不对,下意识地问身下的小书桌:“他们吵架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啊。

周锡兵双颊的肌rou抽动了一下,试图说点儿什么,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大脑死机了,语言中枢瘫痪了,好像每一个开头都糟糕到不能更糟糕。

一天的时间已经逐渐走向尾声,太阳离得越远,气温下降的就越快。即使人在屋中,王汀也疑心暖气进入了暂歇状态,寒气悄悄地透过墙壁侵袭入内。

她的上半身微微朝远离周锡兵的方向挪了挪,然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平静地仿佛一部纪录片旁白的声音:“你在大二上学期结束后选择了退学,重新参加高考进入警校学习刑侦专业。那个时候,金融专业大热,你上的第一所大学的金融专业在全国能排进前五。基本上,从这个专业中毕业的学生都有相当不错的前程,起码从世俗的价值观来看,发展的起点就远远高于普通警察。然而你放弃了,你突然间放弃了这一切,却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她抬起了眼睛,静静地看着身旁的男人,“你到底在瞒我什么呢?”

窗外的大厦顶端绽放着大朵大朵的烟火,不知道是谁在庆典。王汀整个人陷在沙发中,半边脸被烟火映出了斑斓的色彩,异常明亮,另外半边脸则沉入了阴影当中,看不出它的模样。

周锡兵的喉结动了动,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我没想骗你。”

王汀似乎听到了又好像根本什么都没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退学重新参加高考进警校,是晶晶去世之后的事吧。”

与周锡兵的奶奶相反,周锡兵的母亲似乎不太喜欢晶晶。王汀推测,这应该跟周锡兵在晶晶去世后的选择相关。名校金融专业的毕业生职业生涯的起步价很可能都比警察职务升到顶点后还要高,况且警察工作辛苦而且风险系数高;作为母亲,周锡兵的mama的确有理由不高兴。

周锡兵想要说点儿什么,最终却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又一朵烟花点亮了夜空,明亮的光芒下,王汀的脸却说不出的黯淡,她的眼睛没有星光闪烁,平静如深海:“晶晶不是生病去世的,她死于谋杀。”

那个女孩,在最美好的豆蔻年华,死于非命。除此以外,王汀想不到周锡兵强行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原因。当年,那个还不满十七岁的少年,是以怎样强硬的姿态坚决选择了退学重新考取警校。王汀完全可以想象出,他要顶着多大的压力,说不定因此还跟父母闹翻了。

王汀平静地看着周锡兵:“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身体里所有的水分仿佛一下子全都蒸发了,周锡兵的喉咙干的几乎要完全黏在一起,喉管振动发声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了撕扯的疼痛。客厅的上空漂浮的声音干哑而粗嘎,好像是旅人在沙漠中长途跋涉了许久以后,被风沙磨砺出来的嗓音:“我,我没想骗你。”这一次,他似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又艰难地补充了一句,“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说这件事。”

这也算是个解释。死于非命在传统观念中属于横死,是极为忌讳的一件事。少女夭折本就让亲友不愿意提起,何况她死的时候并不平静。王汀轻轻点了头,算是认可了周锡兵的说法,可她并没有就此掀过这一页的意思,而是继续追问了下去:“晶晶是怎么死的?凶手是不是还没有抓到?”

周锡兵本能地想要跳过这个话题,他一点儿也不想跟王汀谈论晶晶的事。那个女孩的死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却始终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他的沉默像是在论证王汀的猜测,王汀轻轻吁了口气:“其实你最早跟着我上地铁的时候,不是怀疑我装神弄鬼,而是想让我帮你找出杀害晶晶的凶手吧。”她微微笑了,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扇动着,仿佛蝴蝶的翅膀,掀起了大洋彼岸的风暴,“周锡兵,你不用这样的,你一早直接说,我也不会拿乔。你真不用做到这样。”

最伤人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了。王汀清楚,作为成熟的社会人,她应该对晶晶的事情三缄其口。已经去世十几年的人,她特地再翻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谁的白月光不会最终随着太阳的升起烟消云散,谁又会在人生的前三十多年中没有任何故事。但凡她冷静理智有点儿,她都该保持沉默。

可是王汀不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