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言情小说 - 权臣本纪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我不明白……”

成去非的声音便冷起来:“你想明白什么?”

“明白我缘何出尔反尔?”他扭过头看着她,“明白我为何多此一举?”

这般寡情的眼角眉梢,让琬宁不由想起那则模糊的传言,乌衣巷成去非的第一任妻,是被他亲手鸩杀的……窗外风声渐盛,琬宁只觉得心底一阵兵荒马乱,霎时悲从中来。

“我不答应,是因你在赌气。”成去非目光直逼向她,“你还不曾见过步兰石,也不曾静心细想,信口开河,任性而为,你以为是在跟我赌气?你不过是跟自己赌气。你不是读圣人书的吗?敏思慎行,你哪一点有读圣贤书的样子?”

琬宁莫名其妙挨一顿抢白,心中委屈,却又无从开口反驳,更何况,他那话仿佛还真是句句在理,显得她愚昧而不自知,可这事,明明就是他开的头。

“我只是,不懂您……”她缓缓道出真心,“我不知您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教人无所适从……”

成去非眼眸闪烁,冷冷笑出一声:“我无须你懂,你也懂不了什么,步兰石配你足矣,不过眼下我变了主意,我不能让他娶了个心如死灰的美人回去当神仙供着,这于他毫无益处,只落得一场空欢喜。”

一番话下来,里里外外都是在贬斥她,乌衣巷大公子当真深谙如何拿捏人心,能为他所用的那些人,真让人艳羡,琬宁不无凄楚地想,可叹她不是男儿身,倘是,许也能得他青眼。

“那,但凭大公子做主。”她实在无力同他周旋,算是缴械投降,答应是错,不答应,又不知是不是另一番说辞,她为难不已,先前,是谁言自己也是他的人?总之,理都在他身上罢了。

不觉面上有几分伤感,成去非默默注视她片刻,才折身朝她欺近两步,琬宁本低垂着眼眸,忽瞥见他一角衣裳飘忽到跟前,离自己极近,呼吸便自然急促几分,眼波慌慌,想要抬首看他又不敢。

他的声音是骤然压下来的,唇畔热气直往她脖颈间倾吐着:“有一日,我问你,晚上肯不肯留下来,你跟见着鬼似的就跑了,何时但凭我做主过?”

明明是暧昧略带轻薄之意的话,他偏用一种极为冷清的调子说出,更让人难以捉摸,他对她来说,确实犹如天书一般不解,就像此刻,她不知他端着怎样的一颗心,搅得她心神大乱,而他,依然是那高高在上的一尊无情无欲的像。这么想着,琬宁的身子好似断翅的一尾蝶,无助轻颤着。

“是因为怕我,才说这么软弱的话?当日让你改一个字,你又倔又痴,颇有风骨的架势,怎么此刻就全然不见了?”成去非仍不离身,仔细端详着她面上小兽般警惕又柔弱不堪的眼神,而他,是不动声色的猎人,无须布下天罗地网,她注定便是他的人,从一开始,阮家的覆亡便埋下的种子,期期艾艾的,在他府上扎下根来。

他再次捉住她的右手,就着烛火打量:“除却你擅长的,也许日后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姑娘为我做,我的私心,就在于此了。”

眼前人是风雨飘摇里的一朵娇花,他能护得周全,亦可随时折断,她柔中的韧性,皆在那可笑又可敬的信仰上头,而于他,他完全有把握控制得住她所有的软肋,让她匍匐此生,都只能为他一人忠贞不二。

他审视着她,评估着她,竟毋要算计,剥离种种身份之外,她只是人世遗留的小小孤女,不是高门韦氏,亦非天家至尊,不蔓不枝,干干净净,也配得他一缕私心。

这其中肃杀冷酷的意味,琬宁自浑然不知,只察觉出他一只手不知何时掐住自己腰肢,另一只手依旧握紧她的手,却反将过来,往自己胸口覆去,直激得她战栗不稳。

“你可见过寺院中那低首的佛?你可知佛为何低首?”成去非嘴里问着话,琬宁思绪则早已凝滞,努力寻回只言片语:

“佛低首是为见众生。”

成去非一颗心在她掌下,虽隔着衣衫,也强有力地突突直跳,眼中却重覆霜雪,用一种极为冷静的腔调告诉她:

“佛低首是为见我心。”

他话中自有深意,而琬宁则失神凝视着他的脸庞,无暇顾及他有意打的机锋,只看得见他清晰的唇峰,澄莹似冰,离自己如此之近,可供她此刻顶礼膜拜——

琬宁情不自禁踮起了脚,纤纤素手拥住他腰身,脑子里被旖旎的念头钳住,她要吻这尊无心的像,捂暖这冰魄一样的玉。

第77章

深情在睫,孤意在眉。

她平日里的烟视媚行,此刻皆化蓬蓬直上的爱慕,低促的**声扑面而来,成去非知她心猿意马,春心大动,不跟她计较这个,任由她柔软的唇瓣贴上来,整个身子遂挂在了怀中。

双木非林,田下有心。

手,他是有的,只是不知该如何碰她。

他并无任何回应,放着她陷在这阵迷乱之中,少女的唇炽热青涩,仿佛最纯净的野火,定要扬起漫天的喧闹。

等再次听到她柔软的呼吸,成去非似有若无低笑了一声:

“阮姑娘此刻看见自己的心了么?”

琬宁两靥嫣红,胭脂般娇艳,心底似带了悔意,可身子却仍浸在方才骇人的余绪中,成去非何时抽的身,她都不曾察觉出。

“既看见了,就藏好这颗心罢。”他目光幽深,面上已无任何情绪,琬宁不觉轻轻抚住了心口,一张樱桃口不点自朱,微微翕动了几下,却自是温柔多情的模样。

成去非看在眼里,脑中冒出尽显狎昵的残句来:

暂引樱桃破。

念头刚有,便被自己压了下去,到底是*份的事情,他见她已然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的神情,淡淡道: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我不怪你。”

一语刚了,身后有阵轻扣门壁的声音响起,意在提醒,看来应是有急事,成去非回眸已瞧见赵器就跟在前来的婢子身后,在琬宁耳畔又放低了声音道:

“阮姑娘眼睛里如今只能看得见我,只怕比当初那把柄更厉害。”

本该是*般的言辞,却硬生生道出一股铮铮的森严,琬宁迎上他落下的冷峻目光,身子又是一颤。他就是要她怕他,敬他,心里还得念着他,轻飘飘一个眼风扫过去,成去非撩衣而出,思绪已全变。

“大公子,王朗家里突然遣了个下人来传话,说王朗要见您。”赵器接到福伯奏报时,也大感莫名,王家本是山东大族,随祖皇帝渡江而来,不知是不是因水土不服,人丁日渐单薄,到王朗这一代,早已没落多时。

到如今,他家中好像在朝为官者都几近为零,再说,以往听说,这王家年轻人身子素来羸弱,平日里很少会客,闭门修书而已。天都烟了,忽然来这么一遭,也太让人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