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言情小说 - 昭奚旧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暮,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既如此,殿下可有尽为人子之本分?”

“文王之父岂非被这不孝子气死了,哪有做儿子的一天问三遍—爹,你死了吗?你没死啊,你怎么还没死?”

殿内不远处,绑在玉柱上的是粗如手臂的一段铁链,铁链中绑着一块被贴了巫文的圆木头。

圆木头似乎忍了许久,它起初只是微微震动,在王子傅一口老血在喉咙涌动的时候,它颤抖得益发厉害,只一瞬间,突然从铁链中挣脱了出来,朝着成觉那张俊脸便砸了过去。

接下来,便是一根木棒追着穆王世子满殿乱打。

它其实,原本太累,想好好休息一阵子的。

可有这么一种熊孩子,你就算进了棺材也忍不住好想跟他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世子被一根棒子打了的消息像脱了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被朝堂上下禁宫内外知道了个遍。

大朝例会的时候,穆王的表情很微妙,是一张便秘了很久忽然发现拥堵全消但是一瞬间又堵住了的脸。众大夫讳莫如深,没人提这茬子事儿。听说大雍宫王妃倒是笑了颇久。

至于世子成觉,少年散了一床青丝,似笑非笑地看着,不,是掐着这么一截圆木头。他说:我不急,你等着。

第二日,白胡子老道临真子来了。

成觉把木头递给了临真子。

临真子慈祥地看着成觉道:“你这孩子不常在家,不识得我,我亦不怪你,不过,论理你还要唤我一声外父。”

他把王妃傅氏抚养长大,王妃待他如父。

“你问问当今皇都太仆傅氏,可敢应我一声外父?”成觉语带嘲讽,眉毛眼睛几乎要飞上天。

太仆卿傅氏,是王妃亲父。

临真子叹了口气,也不恼,依旧和气道:“你和这木头有夙缘。”

王妃匆匆赶到,与临真子师父好一阵唏嘘,抹了眼泪才道:“师父且看看,这妖怪是个什么来历,怎就闹到我家。”

临真子点了点木头,捻须笑道:“这木头前生是个漂亮的姑娘,觉儿为了偷看她一眼,还翻了人家的院墙,一见倾心。”

少年似乎回忆起什么,怔怔地看着木头。临真子念了阵咒语,对着木头哈哈大笑道:“小友,还不速速现身,更待何时?”

一道霞光闪现,太过美妙的记忆充斥在少年脑海,它们在叫嚣,他伸出了手。

木头晃了晃,慢慢竟生出了手脚和毛发。

没变成活色生香的美人,甚至连人形都没有,圆木头上长了四枝小树杈,顶着一个圆乎乎的木头小脑袋,小脑袋上鼻子眼睛俱全,却丑得惊人。

成觉伸出的手瞬间一哆嗦,带着审视之后的厌恶缩了回来。

“这是何物?”王妃一骇。

圆木头漆黑的圆眼睛看了看王妃,笑着行礼道:“王妃有礼。”

它将身体笨拙地滚到道士身旁,立起来问道:“老仙家,我睡得正好,你修你的孤寡道,我修我的自然道,咱们各行其道,缘何唤我出来呢?”

成觉把佩剑抵在了木头颈上,“妖怪,把东西交出来。”

“饿了,吃了。”圆木头翻了翻白眼,在地上又滚了一圈娇羞道,“你若想要,容我如厕。”

王妃想了想,道:“小神仙,你莫要再戏弄觉儿,那些人间之物于你修行并无益处,你既修的自然道,若得了不义之财,恐将天降刑罚。”

圆木头用小树杈支住小脑袋道:“王妃不用为本君担心,我既得了,断然吐不出来。”

临真子笑了,“小友,你要那些俗物又有何用?你已修道,争什么帝王物呢?若非心中执念,想来飞升绝非难事。”

圆木头歪头,疑惑道:“谁说我愿飞升了?我如此活着岂是为了飞升?”

当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临真子得道已久,素来温和慈爱,见它如此,也觉着恼,他蹙了蹙白眉,肃道:“小友想必未曾把老道放在眼里,既如此,我们一较高下,你若赢了,走或留随你,你若输了,走或留随我。”

圆木头像是没听到,打了个哈欠,滚了一滚,脑袋手脚缩了回去,又成了个圆滚滚的木头。

滚来滚去,滚去滚来。

临真子僵住了,成觉冷笑,修长的一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王妃少年时便一直精学八卦算数,她掐指了几个来回,道:“明日有暴雨,天力或可借。”

第二日,暴雨来了,临真子作法引水淹圆木头,圆木头滚到穆王世子怀中,水溺世子。

王妃青年时钻研过一段时间五行术,她在后宫转了个来回,道:“它真身是木,想应怕金,少女属金,便召女官拿刀劈之。”

第二日,女官来了,临真子为刀施法,女官劈,木裂,现木人,众人大喜,木人也喜,咬穆王世子手指,女官又劈,世子血崩。

王妃中年时喜爱画符咒,她拿毛笔画了几个来回,道:“我的儿,你且去拿这个试试看。”

成觉捏着符问:“王妃,我亲娘许是死得早?”

他亲娘讪讪的。

临真子也无奈,“它倒像妖力深厚得紧,只道我们拿它无法。我且先召集十六方士将它锁住,既非凡俗,一般法术也奈何不得,两日之后,极阴之时,请位神尊附体,用极幽之地火烧灼,或能制伏。”

扶苏已经许久没睡好了,他觉得自己中邪了。

过完子时,石头门又敲响了。

当当当。

扶苏脾气一向不错,这会儿也有点受不住了。

他试过装作没听见,门会敲响一整晚。

少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轻轻推开了门,门外是只松鼠,松鼠背上背着一只小包袱。

小松鼠轻声吱叫道:“扶苏快接,扶苏快接。”

扶苏取下包袱,巴掌大小,轻轻打开,竟异光满室。

小松鼠歪头道:“扶苏扶苏,你美貌脱俗淡雅而又霸气的娘子托我告诉你,她出外云游一些日子,冠礼约莫无法参加,她让你乖乖儿的,婚礼之前若回不来,你且不必再等,她已修书季裔,让他派人来接你,日后定有大好姻缘,切莫担心绝了嗣。”

扶苏玉白的手握着包袱僵了僵,小松鼠晃了几晃,竟变成了个纸片,手上的包袱也一瞬间变大,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四件人间至宝。

扶苏忽然觉得呼吸很艰难,他有些麻木地转了转身,满满一屋子的奚山君对着他乖巧微笑,“相公,外面是谁?”

木头被绑在了咸宁城外的圜丘上,只待三日后,太阴君生辰,借他处地火处决这妖怪。成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