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言情小说 - 锦帐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8

    ,比外头的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身后的声音虽带笑,却透着股阴冷嘲弄,还有不容忽视的杀意。

陆友孜一愣,转头,还没看清楚,就觉胸口一痛,被人当胸踹下了榻,滚在地上,撞到槅扇下的花架子。

花架子上置着一只白玉瓶,瓶内是一枝今日新剪的梅花,养着水,凝着白露。花架子猛的一晃,白玉瓶砸下来,落在陆友孜手边,砸成碎片。阴冷的雪水蔓延开来,浸湿了陆友孜明黄色的宽袖。

梅花蔫蔫的躺在白玉砖上,颜色鲜亮。细碎而锋利的碎瓷片飞溅起来划过陆迢晔的臂膀,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头的血痕。滴滴答答的血迹顺着明黄色宽袖蔓延,直至与白玉砖上的雪水融成一片。

陆友孜捂着受伤的胳膊,仰头看向站在面前的陆迢晔。

陆迢晔面色阴狠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细薄唇角轻勾起,手中利剑缓慢扬起,然后慢条斯理的搭在陆友孜的脖颈上。

“四,四叔……”陆友孜抖着唇瓣,似是没想到,陆迢晔竟就站在他身后。而且这副模样的陆迢晔,凶恶如鬼煞,直将陆友孜震撼的久久不能回神。

这还是他那个被世人称赞歌颂的君子四叔吗?

陆迢晔平而稳的举着手里的利剑,声音轻柔,带着笑意,“听闻陛下要赐本王美人?”

陆友孜看一眼搭在自己脖颈上的利剑,暗暗攥紧宽袖。他是皇帝,万人之上,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四叔,也不可能敢弑君!

“四叔,朕知道,您与萝萝是被父皇下旨赐婚的。如今朕可以成全四叔,也希望四叔能成全朕和萝萝。朕与萝萝是两情相悦的,朕希望四叔也定可以找到自个儿的美眷。”

两情相悦?苏锦萝瞪圆了一双眼,简直想扒开这个皇帝的脑子看看里头到底装着些什么东西!她哪里跟他两情相悦了,她悦的是她肚子里头娃娃的爹好不好!

“我,我没有……”苏锦萝连滚带爬的下榻,躲到陆迢晔身后,然后躬着身子钻进他的大氅里,使劲的抱住他的大腿瑟瑟发抖。

“我跟他没关系的,是他硬闯进来的。”苏锦萝噘着小嘴,声音软绵绵的似是在撒娇。

陆迢晔面色渐缓,但搭在陆友孜脖子上的利剑却未挪动分毫。苏锦萝眼尖的看到有丝丝鲜血从陆友孜脖颈处渗出,缓慢滴落,黏腻了衣襟。

“四叔……”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害怕,陆友孜的面色有些白。他颤巍巍的伸手,想抓陆迢晔,却被陆迢晔一脚抵住胸口。修长劲瘦的腿使劲往前一踢,将人按在了粉墙上。

“唔……”地上遍布碎瓷片。陆友孜被陆迢晔拖行着按到墙上,后腰处嵌入数块瓷片,疼的他面色煞白,豆大汗珠从鬓角滑落。

如今这副窝囊模样的陆友孜,睁着一双惊惶重瞳,口不能言,整个人惊惧到恐慌,哪里还有在外头的半分威仪。

穿廊处传来脚步声,陆友孜看过去,面色一喜。来人是福缘。

福缘穿着太监服,垂着脑袋过来。他长相白净,即便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依旧十分无害。

“爷。”福缘立在槅扇处,看到屋内场景,眸色有一瞬变化,但立刻就平静了面色,道:“方淼的尸首已经处理干净了。”

陆迢晔面无表情的点头,陆友孜却是浑身一震。

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陆迢晔用剑拍了拍陆友孜的面颊,然后突然收剑,用手中绵帕擦了擦上头的血渍,道:“陛下觉得,自个儿这皇位坐的可稳?”

自然是稳的。三皇子被贬为庶民,发配宁古塔。太子被幽静冷宫,在半月前,已被他一杯毒酒迫害致死。大皇子也在出城时,被他派人在途中假装匪患暗杀了。如今剩下两个不成气候的藩王,和一个对帝位全无心思的四叔……

想到这里,陆友孜陡然一震,神色惊惧的看向陆迢晔。

不是他的皇位稳了,而是陆迢晔的皇位稳了!这个人明面上看着是助他登上了帝位,帮他铲除了太子、三皇子、大皇子等人,可实际上,却是在为自己铺路。

因为如果他们还活着,他这个四叔,便不可能越过他们登上皇位。

这个人连夺位,都要名正言顺的做君子。只是这城府诡谲,手段毒辣,又哪里是一个君子能有的?

“明白了?”陆迢晔低笑一声,道:“既然明白了,那本王再告诉你一件事。皇兄的遗诏上,写的不是你。”

“你……”陆友孜梗着喉咙,突兀吐出一口血来。

陆迢晔脸上笑意更甚。“陛下可要保重龙体。”

陆友孜捂着心口,怒急攻心,心神惧裂。“你如此处心积虑,只是为了一个皇位?”

陆迢晔扬手,将手中利剑抛挂到墙上,负手于后,声音清冽,语气怅然。“不是我要皇位,是皇位逼着我要它。”

陆迢晔比旁人看的更清楚。即使他再表现的与世无争,但不管是皇兄,还是陆友孜,势必依旧会视他为眼中钉。帝王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自古帝王,皆是无情且多疑的。

他们绝对不容许,身旁有陆迢晔这样的人存在。

陆迢晔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与其被动,不如主动。而且看人像棋子似得被自己攥在手掌里把玩,不是件很好玩的事嘛。

第91章

陆迢晔本没想这么早就解决陆友孜,可没想到,有些人呀,就是这么喜欢自己往死路上撞。碰谁的东西不好,偏碰他的东西,而且碰的,还是他的心窝子!真是没眼力见。

男人立在槅扇前,深深吐出一口气。槅扇半敞,满目银霜堆雪。男人远视庭院内那株挂着冰渣子的香槐树,呼吸之际,满是浓稠的血腥气。

屋外不知何时又落起了雪,窸窸窣窣的随溯风而入,打在男人的脸上。陆迢晔负手而立,俊美如俦的脸上显出一抹笑意,深沉,嘲讽,冷意盎然。

“爷。”福缘垂着眉眼,唤道:“陛下他……”

槅扇下,陆友孜满身鲜血,早已昏厥过去,不知生死。

陆迢晔捻着指尖的鲜血,看一眼不远处被雪雁搀扶出去的苏锦萝,道:“送回宫去。”

“是。”福缘应声,唤了人来。

明远带着几个面生的仆从,从穿廊进,轻手轻脚的将人抬上庭院内的马车,溜溜的送出了静南王府,往皇宫去。

“爷。”福缘还未走,他近前,将一封奏折递给陆迢晔。

陆迢晔伸手接过,看罢后冷笑一声。

“沈玉泽?”

“是。”福缘道:“因着军功卓著,沈小侯爷已被加封为龙威大将军,不日便会回城谢恩。”

“来的巧。”陆迢晔单手一扬,那本奏折就被扔到了庭院内的小水坑里。坑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