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言情小说 - 小先生请赐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8

    了斗篷自披上:

“何必这样麻烦?可知我一生爱好是天然,这般随性的,才有趣呢!”

丫头们拿她没办法,只得应了。

“便只在廊下,可莫出院子啊!”琳琅嘱咐道,“看一会子就是,别误了睡眠。”

七娘点了点头,遂步出房门,于廊下缓步行走。

她虽说随性,可丫头们哪敢怠慢?

软垫、手炉、吃食,皆是备上了,她若一时兴起,开口要来,也不至手足无措。

七娘倚上朱红柱子,偏头靠过去,只看着片片夜雪不说话。

她难得有这样安静地时候,竟也见出一分温婉来。

一旁的阿珠看看七娘,又看看雪,只觉与往年无异。

“小娘子,好看么?”阿珠侧头望着她。

七娘微微颔首,又垂下眸子,神情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伸手摩挲着斗篷的绳结,亦是个干净利落的结子啊!

片片飞雪,不急不慢,只将她的思绪带到城中另一处地方。

这样的夜,陈酿亦是不惯早睡的。

他端坐案头,就着一盏灯,做些闲散文章。

忽觉一丝寒意,举目看去,原是外头下雪了。

汴京的雪,与别处是不同的。

不似北地的狷狂,亦不似江南的温润。

大抵因着他客居于此,总比旁人多几分感慨。

他搁下笔,负手朝窗边行去。

不知此时,家乡是个什么境况?应也下雪了吧。

再过些时日,兄长又会不辞辛劳地往高山上采雪水。制成一坛坛“玉雪醉”,埋在地下。

待来年春来,便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思及此处,陈酿嘴角染上浅笑。

他忽忆得一句“佳酿湮红玉,香腮晕粉团”。

那是初来汴京的上元夜,见着女扮男装的七娘。

她正饮酒,微醺神色间,作下了这一句词,是阙。

想来,那也是许久的事了。

他兀自思忆间,不觉天已大亮,竟是熬了一夜未眠。

陈酿伸了伸手臂,舒了舒筋骨。

正欲梳洗一番,忽见魏林冲了进来。

“陈兄!”魏林直喘着气,看了看陈酿,只吃瘪道,“你还有心思打扮呢!朝上出大事了!”

陈酿一愣,随即又笑了笑:

“天大的事,也不能这般出门啊!”

魏林扶额。

陈酿见他着急,速速收拾了,便也随他出来。

只见太学生们皆聚在院子里,七嘴八舌,议论得热火朝天。

陈酿方道:

“与昨日孙府尹出巡有关?”

魏林一怔,原是早料到了啊!难怪那般不紧不慢的。

他只道:

“今日早朝后,陛下下了道圣旨,要彻查近来贪污之事。好些官员皆在列中,搞得人心惶惶的。”

陈酿点头。

孙九郎来查,又哪里查得出蔡太师党羽?

况且,昨日已招摇过市地告诫,不该查的,自然是藏好了。

至于惶惶的人心,许是怕蔡太师故意冤枉好人,借机肃清异党。

只见魏林一脸恨恨:

“咱们费心费力地呈上,本是想请陛下查他的!谁知被他捷足先登!怎就偏派了姓孙的去查?”

陈酿只道:

“孙府尹任职于开封府,此事自然该他管。”

“谁不知姓孙的是他蔡太师的人!”魏林愤愤。

陈酿笑了笑,拍拍魏林的肩:

“不论谁来查,总能查出几个货真价实贪官污吏。否则,于陛下那里,又如何交代?”

况且,彻查贪腐之事,本与银钱相关。

既与银钱相关,必然绕不过二郎谢汾所在的户部。

若有意行构陷之举,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一层,魏林自然思及不到。

他依旧不服气,只道:

“本应端了蔡党,如今,于他不过是毫发之损。咱们一番筹谋,总觉可惜了些!”

陈酿摇了摇头。

端了蔡党?他说的倒是轻巧!

蔡太师盘踞朝堂多年,起起伏伏,党羽甚众。

仅凭太学生们的一场闹剧,一篇,便能端了蔡党?

也太天真了些!

况且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连陛下也不得不小心翼翼,慎之又慎。

何况忽太学生们?

只是,蔡三娘子寿宴上的一闹,却也并非无用。

陈酿又看了看魏林,他依旧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

这般直率性子,若生于乱世,做个英勇武将便罢了;若在京为朝臣,未免太心直口快,招人记恨。

陈酿方道:

“既然是陛下的决断,想来自有深意。魏兄倒不必太过介怀,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魏林只深蹙着眉,气得一跺脚,“留着那jian佞一日,百姓便遭难一日,说什么来日方长啊!”

陈酿顿了顿,又问道:

“魏兄信不信天道?”

“天道?”魏林一脸不解。

陈酿点头:

“天道轮回,多行不义必自毙。”

魏林只讪讪笑笑。

真有这样的好事,jian佞之人还能逍遥至今?

☆、第二百二十章厌金杯6(加更)

开封府尹惩治贪官污吏一事闹得很大。

虽不至将官员们齐齐抄家,可罚俸贬谪的,却不在少数。

时人都道,孙府尹瞧着是个文弱儒生模样,可这铁腕手段,堪比谢汾谢大人。

一时推崇颂扬,很得民心。

百姓们哪里晓得,被查的小官小吏,原伤不得正主的皮毛!

蔡太师依旧颇有闲情,金鱼池中又添了些难得的上品。

他正喂鱼,笑得像自家慈爱的长者。

只听他道:

“九郎啊!听闻百姓对你多有爱戴,此番也算是立威了!”

孙九郎恭敬地立在蔡太师身后,一身常服,只比旁人穿得厚些。

他作揖道:

“皆是太师成全,下官不敢居功。”

蔡太师笑了笑,又回身看他一眼,又道:

“老夫看你年纪轻轻,怎这般畏寒?”

孙九郎怔了怔。

思及从前被贬之苦,总是心有戚戚然。

他叹了口气,方道:

“不瞒太师,黄州偏远苦寒。那会子去了,缺医少药的,想是积弱所致。”

蔡太师面露同情神色,只道:

“难为你了。”

转而,他又笑道:

“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如今载誉而归,也算是苦尽甘来。”

“全仗太师提拔。”孙九郎抱拳。

蔡太师笑着摆摆手:

“这倒不值一提。不过,你是吃过一回亏的,想必也能明白些道理。”

孙九郎一时不解:

“还请太师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