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言情小说 - 小先生请赐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76

分卷阅读476

    汉名是“赵亶”,说赵为宋廷国姓,皇家姓氏,故而用此。

那人看着眼前的“汉痴”,打趣似的行个汉礼:

“是是是,你最有理!真是回回被你诡辩过。”

“不过,”他压低了声音,“你回府还是换一身吧!省得你老子又捶你!”

阿亶一怔,先笑向他胸口捶了一拳。

罢了,拔腿就跑。

那瘦弱学子跟行了几步,探出楼梯高唤:

“你作甚去?带来的文章不要啦?”

阿亶回首挥臂,笑道:

“回府更衣!文章我誊抄了许多,回头送一份去你府上!”

瘦弱学子方舒了口气。此时抢不着,自有人送上门。他满意地笑了笑。

谁知,旁的学子闻着,又涌上楼梯口。

“阿亶,我也要!”

“阿亶别忘了我!”

“阿亶我要十份!”

……

楼梯上叫得热闹,阿亶却早跑没影了。

说是回府,却悠闲地于街市逛起来。

阿亶步态轻盈,嘴里哼着南戏,手握着腰间宫绦摇起来。

直一副汴京小纨绔的模样。

时有卖鹰人身披裘衣,牵了几只行过。他嘴中呵气,凝成白烟,双手不住地搓。

阿亶愣了一瞬,退后几步一把拦住。

“大叔,有好鹰?”他眼睛都亮了。

卖鹰人回头,眉开眼笑:

“是阿亶啊!”

他上下打量一圈,笑道:

“又穿着汉服游荡,不怕你老子打你?”

阿亶嘿嘿笑了两声:

“这不卖几只鹰回去孝敬他么?”

卖鹰人二话不说,挑了两只好的给他,又笑道:

“这鹰啊,原是不该抓的,性子都没了!奈何你们这些贵人偏喜欢!”

阿亶接过:

“没本事的鹰才被抓,被驯化。大叔,我悄声同你讲,今夜我算着出府吃酒去,你说我老子能不能抓着我?”

卖鹰人指着他大笑:

“你小子,又玩什么花样!上回被你老子当街抽的事忘了?”

阿亶讪讪,又指着鹰:

“我又不是它们,小爷本事大着呢!”

说罢,他朝卖鹰人做个鬼脸,一溜烟地便跑不见了。

卖鹰人摇摇头,心下道了句“人小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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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将文章传得热热闹闹,七娘这里却静如止水。

她依旧不停作文念书,每日按部就班,丝毫不乱。

谢菱坐在案前吃茶,一面看七娘作文,只笑道:

“七jiejie也有安心念书的时候,倒叫我有些不敢信了。”

七娘轻勾起嘴角,道:

“八meimei也有这万人之上之时,我亦不敢信。”

谢菱一时吃瘪。

这是讽刺她通敌卖国,六亲不认!

她一瞬沉下脸,重重放下茶盏,道:

“文章已替你传出去了,未提姓名身份。你可以归宋了?”

七娘摇摇头:

“别急。还不行。”

谢菱看她一眼,有些不耐烦:

“你还要作甚?”

“再等等。”七娘道。

“等?”谢菱一声冷笑,“是你火急火燎地要归宋,你现在要我等?”

她等不得了!

万一七娘后悔,不想走了,自己该怎么办?她不能冒这个险!

七娘听她语气着急,方搁笔道:

“我与夫君两国分离,我比你更急。但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稳扎稳打。”

谢菱蓦地一怔。

什么时候起,七jiejie比她更能沉住气?

她猛打了个寒颤,又道:

“等多久?你总不能叫我无止境地等。”

七娘很耐心地解释:

“快了。我再传几篇策论出去,声名更大些,便可将我的名号公之于众了。但你务必记得,这些文章,定要传到宫里去。”

传到金主的眼前。

谢菱白她一眼,笑道:

“七jiejie的文章这样好,前几日已传入宫了。只怕皇上如今正看呢!”

事情发展至此,谢菱自是惊讶万分。

她从未想到,谢七娘的文章竟能引得这般动静。

从前真是小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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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塞孤2

“不过,”谢菱警惕地看七娘一眼,“既要将你的名号公之于众,jiejie的名号那样多,我该用哪一个呢?”

谢七娘子?乌林侧妃?

或是,陈夫人?

七娘自嘲一笑。

问出这个,自是谢菱故意挖苦自己。

她忽想起表姐被俘北上时所作的一首词。

其词有云:

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居草莽兮,青衫泪湿。屈身辱志兮,恨难雪,归泉下兮,愁绝。

现下想来,颇是感慨。

也不知,表姐如今在宫中的境况如何?她是否也能看见自己的文章。

是否,能明白自己正在做的事?

七娘叹了口气,看向谢菱:

“用哪个名号,你不清楚?”

谢菱装傻似的摇摇头。

七娘方道:

“用能传出去的那个。”

她如今在金国的身份是九王府侧妃。完颜宗廷许她念书作文,许她扬名。但这个名,只能是他给的名。

七娘只觉心头憋了一团火。

委屈又愤怒。

她才不屑用这个名!但唯有用此名,才能让完颜宗廷少些戒备。

才能,更快摆脱他的控制。

谢菱见她兀自思索,不知又在算计些什么。她忽有些隐隐的畏惧。如今,越发看不透七jiejie了!

她方道:

“好。你的名号,我替你传。只是,我不希望等太久。”

“我更不希望。”七娘道。

说罢,谢菱高扬起头,带着王妃之尊,拂袖而去。

而七娘也不送她,只在案头继续作文,对旁的皆视而不见。

窗外的雪越发大了,屋中虽燃着暖炉,却依旧能感到寒气透过窗棂渗入。

七娘紧了紧袄子,一抬头,惊觉已是深夜。

原来,自己伏案书写,竟废寝忘食。

她垂头笑了笑,这在从前,却是不可想象的。即使后来她有心念书了,陈酿也催着她早早入睡。

七娘一声轻叹,口中呵出寒气。

去年这个时候,她与陈酿同在战地,大挫金军。

那时也是这般大雪纷飞,他鬓发散乱,自战场凯旋。身上穿的,正是她亲手做的寒衣。

一针一线,虽比不得绣娘的手艺,却是针针用心,针针含情。

那时,他还为沾了血而懊恼。

七娘心尖一酸,鼻尖也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