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耽美小说 - 行医在三国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2

    而陆绩的一腔抱负也绝非狂言,他毕生所著将名震千古,成为这个时代留给后世最宝贵而长久的馈赠之一。

孙尚香撩开眼睫挂住的长发,在清朗的视野中遥顾彼岸,愈发不解起来:“那你为什么要瞒着凌统?”

“是公纪自己的意思。”他微叹口气,欣慰其振奋之余也不免嗟叹命运捉弄。

那孩子已算出了自己的命格,知晓不寿,因此不愿再与人深交,与之牵绊。

他只是宁可自己再孤独一点。

宁可旁人对他失望。

也不愿再伤害谁了。

……

送走凌统,两人顺着小道慢慢回城,望着城门青青柳色,一时竟有种隔世之感。

路上不时有人投来琢磨的目光,在心头下意识地比较这清隽的年轻男子与孙家小妹的长相,眼神时而闪过一丝犹疑,却终究未曾定下、也不敢去下结论。

孙尚香倒走得自在,阔步大迈和小时候那顽皮的姿态一模一样,走着走着自己也不觉含笑:“小时候总喜欢扮成男子,这样才能出门看山高水阔,后来慢慢母亲和兄长便不大管我,算来已有十几年没穿男装了。没想到今时今日重cao旧业,李先生瞧我可还算俊俏?”

李隐舟打眼一瞧,见她眉目飒爽,面容英气,虽是一身布衣青衫,却颇有种不让须眉的豪气萦在眼角,不由笑道:“不错。”

两人说笑几句便到了城门。

高而广的城门常年肃穆地立着,投落下山一般岿然不动的深深暗影,孙尚香半步踏入城中,心头终于有了一丝安定的感觉。

她回家了。

即便改了名字换了行头,她依旧是那个孙小妹,吴郡仍是那个天天人人往之的乐土,是她的生长许多年的故乡。

不由转身,眼眶在微凉的风中发烫、发红。

李隐舟止住她未出口的话,只玩笑道:“若是我不能把你带回来,恐怕上至主公下至百姓人人都会拿刀追着我问责,所以你不必谢我,我只是惜命。”

孙尚香本酝酿了一腔感动,眼泪还没落下,先被他逗得笑了出来,一时笑泪交加,不住地撑着腰摇头。

片刻,见他没有跟上的意思,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

“你打算回海昌?”

“是。”李隐舟坦然道,“刘备不是善与之辈,何况我们动手清剿了一船的人,他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碍于脸面一时不会推翻原来的话。你的动向他未必清楚,但我若继续呆在吴郡必令其起疑,他会悄悄着人来探查,终归是个威胁。所以我打算先回海昌,正好有许多问题打算同师傅他老人家一起研究。”

得罪了曹cao又得罪了刘备,算起来自己还真是这个年代的头号危险分子。

不过他在吴地四处皆有朋友,也算是狡兔三窟了吧?

这样想来,一切烦恼也都成了趣事,他反自我调侃,苦中琢磨出点乐子。

孙尚香倒钦羡他自在如风,笑够以后直起身,迎着薄冷春风,与之深颔首:“那么,珍重。”

李隐舟阔步迈出,遥遥和她挥手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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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九年,冬。

南国的冬罕有正儿八经地冷,那冷中总透着潮湿与阴森。即便偶有细细飘雪,还未落地便先被阳光莹润地化开,落在人的面上,冰冰凉凉的一点,似轻轻地一触,还未令人发觉便已经散去。

李隐舟迈进小院,揭下潮湿的蓑衣,抖了抖上面的水珠,将其慢慢悠悠挂在墙上。

张机在屋里看见了徒弟回来,也懒得起身,依旧围在炉旁垂眼瞧着李隐舟新写的一卷书目。

许是真的垂垂老矣,他竟也难得有了不可思议的惊奇之感,蹙眉道:“以目换目,如何得行?你在猪狗身上试过了?”

李隐舟钻进屋中,在暖烘烘的气流里眯了眯眼:“试过了,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华佗先生的麻沸散当真好用,比我以往研究的强多了。”

自从得了华佗的,有了跨越时代水平的麻醉剂,李隐舟只觉得无形之中束着的手脚终于放开了些,有更多的手术可以实施了。

听他这样崇拜另一个行家,张机倒也不和已故之人争徒弟,只嗟叹一声:“若其尚在,和你也能切磋一二,可惜那老古董不懂变通,即便是他死了,又能改变什么?”

什么也不能。

李隐舟虽远在海昌一隅,但外界的消息还是顺着水脉迟迟而来,曹cao顶着病躯自立为魏王,刘备收服刘璋领了益州牧,孙权亦大破皖城开拓势力,三足鼎立的局面在这一年已经昭然分明。

华佗的死终究只存为史册背后一声无用的叹息,他什么也无法改变,在这万古长夜中失望地熄灭。

逝者已逝,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令其毕生心血继续燃烧。

师徒二人对着竹简讨论一番,正打算歇息片刻,却听笃笃两声急匆的敲门声。

李隐舟趿拉着草鞋去开门。

迎面,却是个眼熟的顾家奴仆。

他几乎是哭丧着脸,急得满头大汗:“李先生,顾太守大不好了!您能不能和我走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最后一卷啦(应该,,

第115章

话音落定,李隐舟几乎是脱口地问:“哪位顾太守?”

是年事已高的顾雍,还是……顾邵?

那奴仆面如金纸,嘴唇簌簌,好半天才听明白似的,磕磕巴巴地回道:“是豫章郡顾太守。”

豫章是为江东西界大郡,左接江夏、长沙、桂阳三郡,和刘军接壤相望,地理与军事上的双重地位可想而知。其太守位昔年一直挂名在不足十岁的宗亲孙邻名下,实则为孙权亲自统管,至赤壁一战后才郑重交给了顾邵打点。

年中,刘备自领了益州牧,风头愈劲。那甘为人下的卑微之态一扫而空,对孙权的态度也早不及往些年谦恭卑微,两家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愈发浓重,霎时便要将战火点燃。

偏在这个时候,坐镇豫章郡的顾邵重病?

是巧合,还是诡计?

那奴仆等了片刻不见李先生说话,小心翼翼打量过去,只见那燕羽似的眼尾狭如短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