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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措地愣了片刻后,迎上去道:“我来……”“不用,不重的。”谭少琛没让他说完,直接绕开了他的手。他伫立在阶梯上,看谭少琛走下楼,一路头也不回地到了玄关,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放在柜子上。没等沈晏文跟到他身边,谭少琛已经打开了门,一秒都未停顿。“嘭!”大门被关上,整个空间倏然安静下来。其实谭少琛来之前,他也一个人住在这里(除了郑姨)。沈晏文不喜欢吵闹,工作也忙,在家待着的时间很少……所以按照道理,这只不过是恢复到之前而已,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特别的改变。可男人看着空了的玄关,心竟像被忽然浸泡进了冰水池子里,冷得让他发慌。让谭少琛就这么三更半夜,一个人离开,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他一向喜欢把事情做得很体面,让人无法指摘、无法问责。就算是离婚,他也应该替谭少琛安置好房子、工作,亲自开车送他去新居,好好吃一顿告别晚餐。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所有事都超过了他的预想,杀得他措手不及。甚至在看着谭少琛的背影时,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果论长相,苏昼确实和洛北长得很像;可论性格,也许谭少琛才更像。良久后沈晏文才挪步,走到了玄关。柜子上只放了一个首饰盒,男人揭开盒盖。里面是他们的婚戒,和那串奶奶送给青年的菩提子。沈晏文甚至自己都不太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胸口堵闷,连呼吸都吃力。谭少琛来时两手空空,只有几套衣服,一条狗;而现在他离开,依然两手空空,甚至连狗都失去了。——旅行箱的轮子在地上磨出杂音,时不时碾过小石子还得“哒”地震一下。深夜无人的郊外,他这是第二次走。上一次他多少有点害怕,害怕路遇野狗也害怕被沈晏文抓包;现在不同了,谭少琛走得坦坦荡荡,就是拉箱子的手被震得很难受。好说歹说,他身上还有点——来沈家时他唯一带着的财产,就是谭家给零花钱的卡,然而来这边之后他都没机会自己再付钱,反而微妙地让他现在不至于身无分文。只是卡里还有多少,他早就不记得了。得找个ATM机,先清点一下自己还剩多少钱;然后得先找个便宜的旅店落脚,去找房子,然后找工作……椒淌湍兑堵嘉证丽一连串事情都排在日程表上,一个个都像难以逾越的高山。“哎,没事的。”黑漆漆的公路,只有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妈你那样都活下来了,还把我养大了,我不至于饿死的吧?”他身后也没有任何声响,沈晏文并没有追出来。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自己应该也不算什么罪大恶极,甚至给了他谭少琛这段优越的生活,完全可以当好人好事了吧?这念头刚冒出来,谭少琛就甩了甩脑袋,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不想去回忆任何和沈晏文有关的事,不想记起那张脸,不想记起他的声音。他就这样,一个人走了近两小时,到脚也痛胳膊也酸,才暂时停下。自己这个体力,真是令人头秃。谭少琛喘着气,眉头紧皱着松开了推拉杆,准备在路边马路牙子上休息片刻。谁知道他才刚坐下,行李箱忽地往前滑——下面是段坡,说陡有点陡的长坡。青年伸手去抓,刚刚好抓了个空,就看着行李箱欢快地顺着道路跑了。“我……哎……”刚坐下没五秒的谭少琛又站起来,追着行李箱跑起来。仿佛老天都在嘲笑他这具纸糊的身体,他一抬腿便觉得膝盖发涨,跑不了两步肺就烧得痛,侧腹不知什么部位也在痛。半夜一点多,一人一箱奔驰在空荡荡的公路上,直到行李箱撞上路边的防护栏才结束。他好不容易追上,弯腰扶着行李箱开始大喘气。——没什么的,人要开始一段新生活,总归要吃点苦。网络鸡汤都这么说的。——没什么的,既然可以喜欢上一个人,那就可以放下一个人,毕竟心是自己的。——没什么的……他这么安慰着自己,拼命地调整呼吸,想快点从这种剧烈运动后的难受中逃离。谁知人生不如意十之有十,秋末冬初的京原突然又不突然地开始下雨。一滴、两滴的雨落在他身上,落在他的颈间,凉得他心下一惊。谭少琛费劲儿地抬起头,雨便淅淅沥沥开始下了。“……要不然还是死了算了吧?”青年重新抓紧推拉杆,循着路往前,远远望见了前面隐隐的灯光:“……开玩笑的,下雨而已,小事,不慌。”没有人会回应他,天地间唯一的声响便只有沙沙雨声。很快雨便淋湿了他的头发,淋湿他的衣服,冷得他时不时抖。但这好一阵过去,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厉害,逐渐变成一场大雨。他走不了几步,就要伸手去抹脸颊,不然会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谭少琛在雨中走了许久,彻底顾不上时间是几点几分,也没有了任何想法。他只是机械地走着,走到有灯火的地方,然后看见了第一个人。那是个穿着雨衣推着垃圾车的防卫工人,正收拾路边的垃圾桶。就在这瞬间,谭少琛鼻头一酸,在雨中一边走一边嚎啕大哭起来。——沈晏文一直没能入睡。他躺在床上看着那枚婚戒,脑子里谭少琛的脸挥之不去。往常并没什么特别的细枝末节,在这个夜晚忽地被别离擦亮,他想起关于谭少琛的许多事,尤其是那天在医院里。谭少琛躺在病床上,说“我好像喜欢你”。虽然他曾那么说过,可过了今晚,明天到了民政局,他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了。时间在他的念想里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夜已深,可他却睡意全无,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性像是请假出走了,留给他的是满心的混乱。忽地,外面的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男人握住婚戒,下床走到了窗边,倏地拉开窗帘。这场雨不知是何时开始的,现在势头不小,看起来还会下许久。——少琛他到哪儿了?——找到地方先住下了?——从这儿走到最近的酒店要多久?——他有钱吗?——他没有,他连婚戒都不愿意带走,更不可能会提前备好钱。意识到这点,沈晏文的心里忽地燃起一簇火,像是愤怒,但更多的是烦躁。他只觉得东窗事发来得太突然,他并没做好准备;却忘了这样的夜晚,谭少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