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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发自真心的温柔笑意便从云殊归的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换上了浅浅的微笑。绿蛟意识到现在的笑容有些勉强,不禁问道:“公子,你怎么从来不去见她?”云殊归轻声道:“非不愿,实不能。”他骨节分明的手翻过书页,一朵干枯的白色海棠花静静躺在里面,落在残局的天元之位。绿蛟听出了那一声里面饱含的诸多无奈挣扎,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归根究底,引起公子的伤心事来。可怜她家公子,风度翩翩,才富五车,却对心上人求而不得。为了将功补过,绿蛟只好把手里鸡毛掸子挥舞生风,争取把公子的书房打扫得一尘不染。云殊归拈起那朵海棠花,眸色清浅。忽然只听得耳畔哐当一声,似有重物落水,他扬眉看去,那绿衫少女把一箱子东西全部砸进了他窗外的荷塘里,接着哭着跑走了。“杜十娘啊。”云殊归虽然恼恨自己伤了少女的心,但又被骆昭容赌气做出的荒诞举动逗笑,把失去水分的海棠花放回。他轻轻叹了口气,踱步到池塘前,静静地看着水里漂浮着的奇怪物件。有信,有女子贴身物品,有香囊手帕一类。“……要劳烦尹福收拾了啊。”他苦恼道。还没等他转身,突然那绿衫少女又跑回来,眼眶通红,恨恨地看着他:“云师兄,你不喜欢我,我还是倾慕你!”云殊归温声道:“你在问天司三年,我早就把你当亲妹子了。”本还不死心的骆昭容终于哇一声哭出来。云殊归伸出手要摸摸她的脑袋,又停在半空中,最终无奈地缩了回去。“行了,我知道了,嗝。”骆昭容少女心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被他这个犹豫不定的举动逗得破涕为笑,“天下男人多的是,我才不在你这树上吊死!”“那就好。”云殊归仍旧眉眼温柔,“云某不值得,是个把女子惹哭的坏人啊。”骆昭容向他做了个鬼脸,跑走了。云殊归看着她的背影,注意到她又迅速抬起手擦了擦眼泪,似乎是不想被他看到。云殊归沉默伫立在荷塘前,目光怅然道:“作茧自缚。”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落在他肩头,云殊归解下鸽子腿上的信,目光落在纸上匆匆一扫,刹那面沉如水。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第六章沈菡池一路睡大街,睡树林,睡柴房,今天到贪狼城终于住上了不那么软的床。他先是迫不及待地叫小二挑了水来,痛痛快快洗去一身风尘,接着又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沈菡池本想再打个坐吐纳一番,但上下眼皮却不给面子地疯狂打架。最终他撑着一口气把长剑压在枕头下,身体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他又开始做那个梦。结果刚进入梦乡,一声巨响就在他耳旁炸开。沈菡池几乎是一刹那抄起枕边长剑,翻身下床,整个身体紧绷,戒备地盯着周遭的一切。“大哥,饶命啊!别打脸!”一声怪叫响起,接着便是粗野的骂声。沈菡池意识到似乎不是冲自己来的,松了一口气。他凑到门前,打开了一道门缝,结果却叫他目瞪口呆。“说了别打脸!哥,我真的不知道!”一个穿着松松垮垮道袍的年轻道人,滚在客栈楼梯上。他身后的大汉手里提着根碗口粗的木棍,骂骂咧咧地就往道人身上砸。“老哥,你媳妇说要同我睡,我先前可不知道是有夫之妇啊!何况小道裤腰带都没脱呢!”道人一边打滚一边求饶,“天地良心,出家人不打诳语!真的,你婆娘自己说的,你问她,我可啥都不知道!”那大汉脸气成猪肝色,哪里听道人求饶。他那木棍直冲道人天灵盖打去,眼见着道人便要头破血流。道士赶紧使出驴打滚的绝技,向一侧滚了一圈,这才躲过当头一棒。沈菡池发现那灰头土脸连连叫苦的道士明明是个身怀武功的高手,却依旧老实挨打。五大三粗的大汉继续撵着他打,沈菡池作出靠在门边把这出闹剧当戏看的姿态。没想到一下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道士连滚带爬直接撞进了沈菡池的房间。“娘咧!”道士看到沈菡池手里有剑,扑上去死死抱住沈菡池的腿,“少侠救命!”这道士面若桃花、唇红齿白,要不是眉眼间有股猥琐之气,端是一位俊俏风流的神仙人物。沈菡池打量了他两眼,心想怪不得这满脸横rou的大汉的媳妇要跟这道士滚做一对……实在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大汉喘着粗气,站在门口吼道:“别多管闲事,我今天就要打死这野道士!”道士正是黄门城的祝清平,他躲在沈菡池身后嚷嚷道:“你婆娘说她是寡妇,我怎么知道!这不还没干什么吗?!”沈菡池嫌弃地踢了他一脚:“兄弟,你这是要求饶,还是煽风点火啊?”祝清平死死抱紧沈菡池的腿,沈菡池试图挣脱,却依旧被死死抱住,确定了他确实是个练家子。撞见这种出家人被捉jian在床的事儿,还被当事人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实在是生平头一遭。沈菡池嘴角抽搐,轻轻踢了踢他道:“兄弟,我可是无辜的,你放开我成不?”祝清平很有骨气地一仰头:“我不!”“……”气头上的大汉正要再次发难,沈菡池转头道:“大哥,要不这样吧……”他正说着,直接飞起一脚把祝清平踢到了窗外。年轻道士从二楼撞飞窗户而出,重重摔在地上,滚动了两圈后,口吐鲜血,生死不知。大汉傻眼。沈菡池笑容灿烂道:“我替你打完他了。”过了半晌,狼狈不堪的祝清平跟沈菡池蹲在了两条街外的面摊上,一人手里端了碗羊rou面,稀里呼噜地吃着。祝清平风卷残云吃完一碗,又一口一个“漂亮大姐”,死皮赖脸要老板娘给他加汤。老板娘是位半老徐娘,坏笑着掐了俊俏道士的腰一把,揩足了油后,白送了他一碗羊rou汤跟一个馍。祝清平举着白面馍,唉声叹气道:“唉,谁想到呢,贫道居然混到要出卖美色换食物的份了。”沈菡池一直以为自己算是喜欢胡说八道的人了,如今也在风流道士面前甘拜下风了。他一边吃着面,一边翻白眼。祝清平重重拍了拍沈菡池的肩膀,豪气干云道:“沈兄弟,谢谢你救命之恩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一碗羊rou面一笔勾销啊。”刚刚沈菡池踢祝清平这一脚只用了三分力,之后撞出二楼口吐鲜血昏迷不醒都是祝清平演出来的闹剧。这两个坏胚对了个眼神,就瞬间合计好了一出戏来,吓得大汉扔了棍子就跑,生怕吃上官司。结果还被凶神恶煞的黄大嫂揪着赔窗户钱,惊魂未定地丢下钱一溜烟跑远了。在大街上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嘴边擦了朱砂的祝清平站起来,能跑能跳,相当自来熟地揽了沈菡池的肩膀去吃面,美其名曰要报恩。沈菡池帮他也只是出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