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耽美小说 - 臣万死陛下万受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首当定是观其身量体格,北人相较南人自要粗悍!然今日所见,却令南宫霁动摇,思来体格之说,恐非必然,而唯一可鉴处,还是发式。

北人多留髡发,大概是将顶发剃去,留下前额及两鬓之发,或披或束或盘,皆凭各自喜好。而不剃发者亦有,多为贵族子弟,只将长发剪至齐肩略长,梳拢脑后,看去着实要教传统髡发耐看许多,因而自兴起便随者甚众。

说来南宫霁对于北朝的认知,多还是出自禹弼之口!上京路上,禹弼乘隙与他细说过靳国之事:其先祖为漠北蛮族,前朝覆灭后,天下大乱,他乘机南侵,曾占据汴梁,后迫于形势北还,却依旧占据燕云!大梁立国后,数动干戈终于收回失土。靳国不甘,一再来犯,却未再能夺取一寸中原之地,倒是长此以往教两朝各伤元气,遂转而立盟修好,从此互不侵犯!到如今这太平也延续了近五十载。

既人也瞧见了,内中又不得入,南宫霁正欲离去,却忽闻门内一阵嘈杂,继而是一声断喝,听去嗓音稚嫩,似乎是一少年!一时教人奇心顿起,便收住了脚步,欲候在此一观究竟!

不过片刻,门倏忽开了,由内冲出一人,气势汹汹。南宫霁虽闪避一侧,无奈路窄,那人似乎并未瞧见他,三两步上来便撞到了一处!那人看去并不强健,个头尚矮南宫霁一截,力道却不小,生将他撞退了几步!

未待南宫霁开口责问,那人竟已抢先喝道:“你这厮竟敢冲撞我!”

南宫霁自出娘胎,生平头一遭教人如此叱骂,怎能咽下这气?且又看那是个黄口小儿,自更增几分胆色,遂骂道:“你这泼皮,自己莽撞不说,却还怪人?!”

那少年闻言更是怒意难当,未再多话,作势便向南宫霁袭来,看那身手是有些功底的,南宫霁不敢怠慢,侧身躲过。少年一招未中,即刻又出拳直袭他面门,幸而南宫霁也算习过些武艺,此时才能招架!

两人的身手,实则倒也相当,一时你来我往,斗得难分难解。那少年的侍从急来阻劝,却教喝退。二人打至力竭,便也顾不得什么招式,全如民间斗恶的莽汉泼皮那般,扭打一处,滚到地上。侍从们再不能听之任之,急上前将二人拉开。南宫霁当下被束缚住无法动弹!少年却还不甘,叫嚷着要与他一决雌雄!

南宫霁方才毕竟是一时意气,又是被逼与他动手,现下稍一静心,便知自己闯下祸了,且不说此事若传将出去有何后果,但看眼前这少年,装束华贵,器宇不凡,加之口气又甚大,难保不是靳国的皇亲贵胄!若他到底不肯罢休,自己恐真担待不起!只是事已至此,要教他屈尊向此人赔罪,却是万般为难,况且即便他退让,以那黄口小儿的嚣张,也未必肯作罢。这却如何是好?心中一时没了主意,只懊悔自己一时好奇惹生是非。

此时那门内又涌出数名侍从!南宫霁心下一紧,不知他等待要拿自己如何,万一教当做刺客,便不妙了!遂也顾不得颜面,急忙自辩道:“吾乃蜀中使臣,不经意误入此地,汝等莫要妄为!”

闻言周遭之人皆似半信半疑。斟酌片刻,便有一人道:“一面之词,怎知真假,还是带去细审一番才妥当!”

那少年亦道:“此言甚是,带回去让吾亲审!”

南宫霁自不情愿,心道落入这小魔王手中岂还有活路?!遂奋力挣扎,无奈力薄势单,被两个侍卫强拖拽着进了门。大门缓缓闭上,内中便成了他靳人的天下,生杀予夺,全凭那魔王心意!南宫霁闭上眼睛,内中苦叹,今日恐是凶多吉少了!惶然间,忽闻门外人声,须臾,还未关严的大门便又缓缓开启。

魔王见之怒喝:“何人来扰?轰将出去!”

左右轻声回禀:“乃是馆使,驱赶不得。”

话音未落,已见几人入内,为首乃一中年长者,慈眉善目,又着官服,便知是驿馆监官。

那小魔王见状似怕南宫霁教他们放走,遂不等几人开口,便跳将起来道:“汝等失职,馆内进了刺客都不知,却还敢来?现此人教我拿下,待要亲做审问,也不必烦劳尔等了!”

那馆使闻言倒是不惊不乍,拱手道:“贵使错怪了,这位实乃蜀中使臣,暂居临安驿中,或是初来不晓就里,误闯此处,错生枝节,还望贵使宽谅!”

魔王哼了一声:“片面之词,何以取信!”

馆使似早知他会有此言,当下要了南宫霁的符牌呈上:“此便是凭证!若是不信,贵使还可派人去往临安驿一访。”

魔王正踌躇,忽闻仆从来禀:“三大王回来了!”当下脸色顿一变,竟是倏忽转了口气,道:“既如此,今日吾便饶他一回,然若再有下次,便莫怪我不留情面!”言罢便让南宫霁随监官一行人离去了。

遭此一劫,南宫霁确是受了些惊,过后又甚觉屈辱,因而一路怏怏,颇显颓唐。馆使忧心他或为靳人所伤,便要替他寻医诊治,自教南宫霁谢绝。

回到临安驿,南宫霁心绪稍平,再回想前事,忽有些疑心:方才这馆使现身的时机也着实巧了些,纵然他与那小魔王打斗闹出动静甚大,惊动馆役而上告监官,也需一阵,然他怎就来得这般快?难道方巧在近处?还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实则皆在他人监视之下?如此一想,后背便觉一阵发凉。

一番斟酌后,南宫霁还是将此事告知了苏禹弼。

禹弼略一沉吟,便问他可知那靳国少年身份。见南宫霁摇头,禹弼道:“我听闻靳国此次所遣使臣乃庆王赫留延律,然这少年。。。”

南宫霁闻言亦为疑惑,道:“难不成那小魔王便是赫留延律?然靳国怎会派一黄口小儿充作使臣?”

禹弼摇头:“靳国庆王已逾而立,自不会是那小儿!”

南宫霁蹙眉思索,倏忽脑中闪过“三大王”三字,眼前便觉一亮,道:“那庆王可是排行第三,称甚‘三大王’?”

禹弼道:“此我也不甚清楚,但既称‘大王’,想来当是!”

南宫霁闻言,便将当时情形细述了一遍。

禹弼听罢道:“如此说来,这少年是与庆王有甚关系?你说左右皆惧他,难道是庆王子?”

南宫霁想来倒不无可能。

禹弼思忖片刻,道:“那少年既畏惧庆王,想必也不敢将与你冲突之事细告知,况且你又未尝伤到他,如此,他应是不会再追究,此事便也大致算了了。”

南宫霁闻言心中自然一轻,道:“如此便好!”

然而禹弼却不似他轻松,一再叮嘱道:“殿下这几日若是无事,便不要外出了,以防再生是非!”

南宫霁点了点头,却凑近两步,低声道:“先生可觉,这些时日,我等的举动,或都教人一一收入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