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夺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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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盗窃一事尚未查明，澹台烬被关进了位于风口、还破破烂烂的东苑。 他不气也不恼。 明日十五，是结春蚕再次发作的日子，叶夕雾也会来吹冷风。 只是叶府的人虐待他已经成了习惯，澹台烬关到了这儿也一直没人来送饭。 傍晚，澹台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翻过窗户从后院溜了出去。 叶家不给他吃饭，他就去大小姐的粥棚那里吃。 这事澹台烬做了不止一次，也从来没被发现过，否则，他怎么能在叶家活得下来。 就凭下人留给他的残羹冷菜吗？就凭叶夕雾偶尔丢下来的三瓜两枣吗？ 说起来，这叶夕雾还不如夏国九公主昭玉大方，那时候昭玉丢给自己可都是好吃的点心。 快到粥棚的时候，他从路边一个乞丐的身上撕了一块布下来，又抢了另一个乞丐破烂的披风。 这一片的乞丐们被他打劫打得都习惯了，敢怒不敢言。这人如有神助，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鸟兽虫蚁能帮他，他们斗不过，只好装死。 澹台烬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半遮着面容的臭乞丐。 然后，他就去大小姐的粥棚里吃了个饱。 叶冰裳的善举不止这一处。澹台烬望向粥棚旁的书院，那也是叶大小姐出钱办的。 澹台烬不太明白。 叶大小姐这样做自己还有钱吗？ 怪不得她头上戴得最多的，也就是那两根样式简单的簪子或者绸带。 不过，大小姐还是簪花最美。 无论是什么花，只要簪在她的乌鬓边上，都是极美的。 将脏臭的烂布扔还给乞丐，澹台烬一面往回赶，一面召来血鸦。 他想知道叶大小姐的病情怎么样了。 若不是萧凛实在无能，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看顾不了，他怎么会这样费心。澹台烬想着，拿萧凛当作仿照之人真是他人生中的一抹败笔。 可如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人选了，谁让其他人比萧凛还差劲呢。 再勉强将就一些时日吧，很快，他就能把叶大小姐接走了。 次日，十二月十五。 六皇子萧凛正式册封为宣王，出宫开府。 又因为十七日乃是萧凛的生辰，于是宣王府这第一次宴席便是萧凛的生辰宴。 叶啸带着嫡女叶夕雾及其夫周国质子澹台烬赴宴。 这两日黎苏苏过得格外丰富。 先是十五日夜半时分，因为结春蚕发作，她被丫鬟半强迫地送去了澹台烬所在的东苑。 在澹台烬嘲弄的话语下，她硬生生地忍住了冲动，没有像原主一样丑态毕露地求澹台烬。 可醒来后，那小魔头却晕了过去，身体发冷。 黎苏苏找来大夫给他看病，却又不想他好起来，只要求大夫保他不死。大夫摇了摇头，告诉黎苏苏，澹台烬只是缺水缺食罢了。若是只保他不死，只需要给他吃点饭、喝些水就好。 黎苏苏惊讶，她不知道原来莲姨娘连饭菜和水都没有给小魔头送。于是，她又吩咐下人给澹台烬按时送饭送水。 紧接着，她发现原主的二哥和三哥有些神神秘秘的。 灵机一动找来了小乞丐，又花了金子问了，黎苏苏才知道原主二哥叶储风在外面金屋藏娇，而三哥叶哲云则是与一众好友留恋赌坊。 不过黎苏苏还没来及追查这些事，就被叶啸告知明日要去宣王府赴宴。 那日，她进宫见太后的路上曾与如今的宣王萧凛有过一面之缘。对方竟然与大师兄长得一模一样，黎苏苏十分惊讶。 见到逝去的故人，黎苏苏因为遇见他心生甜蜜，又因为对方对自己拒之千里的态度心中泛起酸涩。明明大师兄那样疼她，为她束发、带她去捉灵兽，怎么会用那样隐隐带着不满的眼神看着自己。 黎苏苏更因为自己生出想要钻进宣王怀中诉说委屈的心思而羞耻。 一定都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 冷静下来后，她才想起原主十分讨厌的庶姐就嫁给了这个和大师兄十分相似的宣王。前些日子，原主才将庶姐当着宣王的面推下了水，他不喜欢原主是正常的。 黎苏苏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因为那日只是匆匆地打了个照面，黎苏苏对再见到萧凛抱有期待。于是，在去宣王府的路上，她的心情都还不错。 黎苏苏不仅关心了小魔头的过去，还假装生气叱责小魔头穿得那么单薄飘逸，是不是为了见庶姐。没想到，她被小魔头一句“只有这些衣服”给噎了回来。 马车上，黎苏苏的心又动摇了。 如今的澹台烬看起来好可怜，明明是屠戮天下的魔头却能没用到让自己的手生了冻疮。 为了不影响自己杀掉澹台烬的决心和一往无前的道心，黎苏苏对澹台烬提出了“用凶狠眼神看着他”的要求。 澹台烬疑惑地歪了歪头，问道：“什么叫冷漠阴森的眼神？” 黎苏苏无语，说：“就是你恨不得把什么人啊妖啊魔啊都杀了的眼神。” 澹台烬无悲无喜地看着她，他就没有什么“恨不得”的情绪。杀了就杀了，还需要恨吗？ 恨又是什么东西？ 黎苏苏见面前阴郁的少年只是孩童一般怔怔地看着自己，于是气急败坏地描述：“就是叶冰裳在你面前被杀了！” 澹台烬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那无尽的阴冷和狠戾如同毒蛇一般咬住了黎苏苏的心脏，她慌张地往后挪动，甚至想要抽出那不存在的剑来。 即便年幼时被拐进魔窟，当她被魔神澹台烬上下打量着的时候，黎苏苏也没有接收到过这样冷酷无情的目光。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就地诛杀。 毫无反抗之力。 [天道系统·甲：一般情节“马车试魔”偏移率百分二十，不影响主线情节推进。予以通过。] 澹台烬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这个冰冷又狂妄的笑容出现在澹台烬的脸上，黎苏苏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还好及时捂着自己的嘴。 澹台烬收起了目光，恢复了往常的一脸漠然，看向一旁。 不知道这一次能清醒多久，澹台烬没有把精力浪费在面前的“叶夕雾”身上。 黎苏苏这才放下双手，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自己“抽出邪骨”的任务关键在叶冰裳身上。 至于再让澹台烬表演这个眼神，就等自己又动摇了的时候再说吧。 宣王府开宴，汇集一众嘉宾贵客。 黎苏苏见到了那个状元、礼部尚书庞宜之。对方很是讨厌自己，应该是因为庶姐的缘故。 因此，黎苏苏跟他呛了几句。 她可实在太讨厌庞宜之这种毫无关系、还心偏得不像话的大男人了，他掺和进两个女孩子的恩怨做什么？再说，庶姐都嫁人了，他还这么上赶着帮庶姐出气，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 黎苏苏可不惯着他！ 不过被黎苏苏这么一刺，庞宜之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自己这么做只会给宣王侧妃抹黑。 叶啸及时地走了过来，庞宜之与他来往了几句，又跟澹台烬不冷不热地问候了一声，最后与叶啸一前一后地进入府中。 澹台烬说他不认识庞宜之，黎苏苏也没有相信这话。 情敌怎么会不认识呢？ 明明那日为了救叶冰裳，他俩都跳进了湖里。 终于，黎苏苏在宴席上见到那位纤柔典雅、闭月羞花的庶姐。 叶冰裳。 看着席间许多男子和家眷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到了叶冰裳身上，黎苏苏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因为这位庶姐杀伤力再大，却也比不得黎苏苏本体那带着圣洁气息的绝色容颜。 莫说她了，恐怕在修真界稍微用心点挑出一个女修，都能把叶冰裳这张脸比下去。 黎苏苏咬着草莓，又去看小魔头。 小魔头那么喜欢叶冰裳，应该也会看得目不转睛吧。 可出乎黎苏苏的意料，小魔头只是垂眸不语，并在察觉到她的目光时望了过来。那眼神里像是还有带了点疑惑。 黎苏苏没想到这小魔头还挺克制的，不知道是不是怕她打他？ 黎苏苏不再看他。 澹台烬又重新垂下了眼眸。 冰裳走出来的那一幕，他就强迫自己不再看她。因为他知道很快，萧凛就会带着温柔的笑意接过冰裳的双手。 那明明……是他的位置！ 怎么能够由他人侵占！！！ “裳裳，我跟金乌商量好了。”晏泽笑着将少女拥入怀中，“到时候他们会拉着我们的鸾车从昆仑飞到扶桑，途径蓬莱，最后再回到三清界。” “这样，无论是神仙还是凡人，他们都会看见我们成亲了。” 冰裳听着有些害羞，但也不由得心生期待。他们为了这场大婚已经准备了许久。 她抬起娇怯的面容来，却在下一刻破碎于晏泽的怀中。 澹台烬目若含冰。 “爹爹。” 他听了冰裳有些沙哑的声音。 叶啸点了点头，吩咐自己的女儿：“夕雾。” 黎苏苏深知背锅之责，连忙将草莓咽了下去，起身赔罪。 “对不住，大jiejie，前段时间的宫宴上，夕雾不该推你。夕雾在这里给你赔罪，请你原谅。” 叶冰裳没想到三meimei会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跟她赔罪。以往，都是在家中或者没有外人了，三meimei才会不情不愿地道个歉。 “不碍事，咱们姐妹之间打闹，我知道三meimei不是有意的。”叶冰裳微微笑着，“三meimei长大了。” 她自然听出来叶夕雾话中的歉意。只是叶冰裳隐约觉得，这不像是叶夕雾在道歉，更像是叶夕雾在替他人道歉。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叶冰裳摇了摇头。 她的身体还没痊愈，这两日又因迁府之事cao劳过度，病症缠绵、有复起之势。 但这是萧凛的生辰宴，她不可以失仪。因此，即便再难受，叶冰裳也只是帕子掩住嘴唇低声咳嗽了几声。 小慧扶住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不满地说道：“娘娘，你就这么轻易原谅三小姐了，那日她明明是故意……” 叶冰裳皱眉制止她的话语：“小慧，不可多言。” 她当然没有原谅叶夕雾。 可无论如何，面对叶夕雾，从来都没有叶冰裳能说“不行”的时候。哪怕她根本不在意叶夕雾的道歉。 她气量不算小，可这十几年的欺凌和羞辱岂是一句话就能一笔勾销的？ 再怎么骗自己，叶冰裳也做不到。 但愿叶夕雾是真的在对自己道歉。这样的话，日后叶夕雾应该就不会再难为她了吧。 想起落水那日，叶冰裳还心有余悸。 现在她嫁的人是皇子，叶夕雾都会不顾一切地推她下水。若是她只嫁了没什么权势的男子，是不是已经早就死在叶夕雾的手里了。 叶冰裳不敢去想那一幕。 或许……叶夕雾推她下水只是因为她的身份——萧凛的侧妃。 一个庶女，又不是正室，死了也无妨。 叶冰裳满眼悲凉。 澹台烬在赵王到来的时候才抬起头。 每次都有这个废物调戏冰裳的一幕，澹台烬想着，萧凛也是个废物。明明一句话都能让赵王闭嘴，偏偏要等着赵王把调戏的话说完。如果是他的话，赵王还没开口说话就已经横死当场了。 在自己不清醒的时候，居然会将萧凛作为仿照的对象。 简直可笑之极。 萧凛动起真格来，没几人能有好果子吃。可他却眼睁睁看着冰裳被叶夕雾欺负、恶意谋害，没有一点实际性的动作来护住冰裳。 这个懦夫半点都比不上他晏泽。 他瞥了一眼还在看冰裳热闹的黎苏苏。黎苏苏还不知道自己会又一次地杀死萧凛。 赵王那油腻而恶心的目光正好在这时候落在了黎苏苏身上。 跟赵王问好后，黎苏苏恶趣味地躲在了澹台烬的身后。 让这个坏坯魔王去面对恶心的赵王。 澹台烬轮回了无数次，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有的反应。 回头看一眼黎苏苏，再去看赵王。 接着赵王就会自以为阴险地一笑，说道：“质子，好久不见，在将军府生活，可有比冷宫好？” 叶冰裳看向自己的丈夫——宣王萧凛。 她不明白赵王说这样的话来，萧凛为什么不阻止。 虽然澹台烬生活在冷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到底不光彩。更何况，萧凛也曾阻止过赵王他们欺负澹台烬，为什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叶冰裳蹙眉，担忧的目光落在澹台烬的身上。 听昭玉说，赵王曾经让澹台烬从他胯下钻过去，还带着昭玉一起把澹台烬当狗逗。 可如今澹台烬已经成亲出宫，为什么赵王还要跟他跟不去呢？ 像赵王、叶夕雾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就这么爱玩弄他们吗？ 面对赵王掀袍的动作和侮辱之语，澹台烬面色不改、不卑不亢。 叶冰裳因此放心了下来。 殿下没有因为赵王生气，想来是一个心胸十分大度的人。起码，他不会像自己这样多思多虑。一件极小的事情就能在她心中扎上许久，教她日夜不得安宁。 这一场小风波过去后，一位李大人上前，说是要与诸位王爷、大人们一起观看一件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从夏国的边境。 首先推上来的是一只装在笼子的雄狮。 叶冰裳捏紧了帕子，她有些害怕，可还是忍住怯意。因为这是在宣王府的宴席上，她不能失了身份教宣王蒙羞。 赵王等人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却并不满意，李大人又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来，说这才是要让大家观看的宝物。 玉盒被打开，叶冰裳看到里面飞出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红蜂。 叶冰裳最怕的就是蛇虫蜂蚁之类的东西。她心惊胆战，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慌张地闭上眼睛、别过了脸。 萧凛没察觉到她的异常，而是神情严肃地看着那通体火红的蜂。 那火蜂随着李大人的介绍之词，猛地扎进了那狮子的耳朵里。狮子因为疼痛在笼中的剧烈的挣扎，发出难听的噪声。席间也传出了惊呼之声，萧凛哪里还不知道这李大人和这所谓的赤炎蜂都有问题！ 他拍案而起，吓得本来就已是惊弓之鸟的叶冰裳瑟瑟发抖，睁开了眼睛。 “王爷……” 叶冰裳看向萧凛的目之所向，恰好就看见了那头狮子抽搐着倒下。它硕大的头颅炸裂开来，笼里笼外都是红红白白的浆液，甚至还有不少还溅到了近处宾客的脸上。 黎苏苏啪地一声放下了筷子。 “诸位看够了热闹，如今就安心下黄泉吧！”李大人狰狞地笑着。 与此同时，数十只赤炎蜂从狮子的铁笼之下飞出，四散开来冲向人群—— “啊——！” “快走！” 宾客席上乱作一团，各自奔命。 萧凛一剑斩落飞来的一只赤炎蜂，回头道：“保护侧妃娘娘离开！” 他的手下上前连忙护着叶冰裳。 叶冰裳惊惧不已，她试图握上萧凛的手：“王爷……” “走！”萧凛扯下身上的大氅将叶冰裳团团裹住，又从怀里取出了护心鳞，注入灵气，“冰裳，快走！” 护心鳞被塞进了叶冰裳的手中，萧凛将她推入小慧的怀抱之中。 他的侍卫保护着叶冰裳往后院逃去。 澹台烬看到这一幕，默默地从黎苏苏的身后离开。 这时候，黎苏苏正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上前将差点出事的叶啸救了下来。 历经多次杀人吸髓，场上的赤炎蜂越变越大。 发现澹台烬不见了而分神的黎苏苏被萧凛救下，感动之余，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大师兄！” 萧凛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叶夕雾为什么这样叫他。 但情况紧急，萧凛也无暇顾及。 潜龙卫被唤出，场间被赤炎蜂压着打的局面有所缓解。黎苏苏也在这时候救下了庞宜之。 就在他们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忽然一大片血鸦飞来，如乌云当头。 “那是什么？！”叶啸从未见过如此之景。 黎苏苏吃惊，怎么又来了一堆邪物！ 血鸦却不给他们缓冲的时间，盘旋片刻便俯冲而至，与赤炎蜂一起享受这场力量悬殊的屠杀。 [天道系统·甲：血鸦数量过多，可能导致主要角色死亡，请贵系统减少血鸦数量。] [天道系统·乙：赤炎蜂数量过多，可能导致主要角色死亡，请贵系统减少赤炎蜂数量。] 澹台烬撕掉了手中的那一页写满名字的纸，不屑撇了撇嘴角。 新来的这个天道像是脑子有毛病，杀人还要按名字一个一个地杀，真可笑。杀人这件事，对于澹台烬来说，只需要挑出不杀的那个就足够了。 在血鸦的振翅之中，澹台烬追上了叶冰裳。 叶冰裳早已让婢女和侍卫们都分开逃散，她紧紧抱着护心鳞往假山的方向跑去，完全不敢回头看。 似乎比起死来说，她更害怕的是直面那东西。 这时候，半空中又不知道多了许多血色眼睛的乌鸦。它们掠过叶冰裳的衣角，让叶冰裳惊恐地摔倒在地。 “啊！” 护心麟从她的手上飞了出去。 叶冰裳刚刚支撑起身体，就看到半人大的赤炎蜂和大片大片的血鸦蜂拥而至。 “不……” 叶冰裳摇着头，挪动着发软的手脚往后退。但却因为萧凛的大氅裹得太严实了，竟没能挪动几寸。 她的眼中流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挂在腮边，颤颤巍巍地往下掉。 她不要死…… 可她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就像是手脚都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她不要死！ 看着血鸦和巨蜂向自己飞来，那锋利的鸟喙和恶心的口器近在咫尺，叶冰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剧烈地呼吸着，胆战心惊地在这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睁开眼睛。 澹台烬半跪在她的面前。 他的手里还掐着一只半死不活的血鸦，而那只巨蜂已经化作了地上的一滩血水。 叶冰裳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她半个字都吐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澹台烬将那只血鸦捏碎。 “别怕。” 澹台烬居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 澹台烬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发出一个气音：“嘘。” 叶冰裳眼睛含了泪不敢落下，眼睫不停地颤抖，胸腔之中仿佛有什么堵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澹台烬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抚上了她苍白的脸。 “啼痕界破桃花颊，蛾眉蹙损远山月。” 他一面吟诗，一面缓慢地擦拭叶冰裳脸上的泪珠。 血色的乌鸦簇拥在澹台烬的身后，几成倾天之势。叶冰裳怕这些鸟，更怕靠得越来越近的澹台烬。 “不……” 微弱的拒绝消失在唇齿之间，叶冰裳又惊又恐，彻底软倒在澹台烬的怀中。 怎么会这样！ 澹台烬搂着她瘦弱的背脊，殷红的唇瓣贴在了叶冰裳冰冷的唇上，细细啄吻。无法遏制的恐惧让叶冰裳身体剧烈地抖动，她想要推开澹台烬，手脚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反而是澹台烬将她抱得更紧了。 少年的攻势越来越凌厉。他给叶冰裳带来的感受和萧凛所给予的完全不同，似乎是想要将她揉碎、彻底吞噬。 叶冰裳好害怕。 澹台烬怎么能这样对她？ 他捏着叶冰裳小巧的下巴微微用力，便让她那已经被欺负得染上艳色的唇瓣分开了。 “不要……”叶冰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觉得害怕。 下一刻，澹台烬的舌尖就不容拒绝地闯了进来—— 怎、怎么还能进来？！ 叶冰裳猛地颤抖。 她嘴里的软rou被舔个遍，最后连自己的舌尖也被对方缠住。 “不……呜……” 明明还只是亲吻而已，叶冰裳却有一种彻底被侵犯的感觉。她的泪水仓皇地流下来，呼吸不畅地抽噎。 澹台烬这才稍微寻回了些理智，依依不舍地将叶冰裳的唇舌放开。 少女的脸庞苍白，连那长而密的睫毛上都沾满了泪水，像是被露珠打湿的花苞一般。她的眼圈发红，两颊也泛着薄红，于朦胧中透出一股别样的艳丽，像是无心的勾引。 但实际上她紧紧地蹙着眉，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无声地表达着抗拒。 这才是啼痕界破桃花颊，蛾眉蹙损远山月。 澹台烬嘴角带着笑，捡起了一旁的护心鳞放进她手中，说：“这是一个秘密。” “大小姐，就当它是一个秘密。” 叶冰裳握紧了护心鳞，睁大了眼睛。她看到澹台烬起身，挥退了一片血鸦。 难道…… 叶冰裳接连受惊、体力不支，终于晕了过去。 [天道系统·甲：主要剧情“赤炎蜂”已完成。配角【赵王萧慎】意外死亡，无法完成一般剧情“踩碎指骨”、“苏苏出头”。] [天道系统·乙：主要剧情“血鸦复仇”已完成。] [天道系统·乙：配角【赵王萧慎】查无此人。] [天道系统·甲：请核对情节线。] [天道系统·乙：已同意接驳。] [天道系统·甲：人设改动。配角【赵王萧慎】乃贵系统剧情线配角【武宁王萧凉】。] [天道系统·乙：【武宁王萧凉】死不足惜，不予修正。] 虞卿喘着粗气地站在马车边上，他的四周七仰八躺地摆着许多死状恐怖的尸体。 其中死得最惨的就是赵王萧慎。 他一身白衣，躺在紫衣侍卫尸堆和鲜血染红的雪地之上十分显眼。 虞卿现在还没能回过来神来。 明明他已经尽最大努力保全赵王了，却差点连自己的命也没能保下。 到底是谁……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