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明亮的黑夜

    “所以，我想要的东西在哪里呢？”

    乔鲁诺冷淡的视线越过约格博拉，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房间，米斯达说你在这，你想做什么？他尊重你，绝不干涉你，但一切要在你安全的前提之下。

    约格博拉并不因为乔鲁诺的忽略而生气，仍然呵呵笑着，看起来像个和善的老头，他侧过身让乔鲁诺进门。

    乔鲁诺似乎刚结束工作就来了，他英俊的面容有一点疲惫，你走神地想他一定还没有用晚餐。

    约格博拉把蜜拉送给乔鲁诺失败了，竟然还不死心。又带了个漂亮的褐肤女人，难道他觉得蜜拉不是乔鲁诺喜欢的类型，所以换了个款吗？

    你感到有点无语，约格博拉是个蠢货，你想。这样的男人都是蠢货，而且总以为别人跟自己一样蠢。悲哀的是，也许他以前遇到的那些人确实都跟他一样蠢，他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和财富。

    可乔鲁诺是不一样的，但你仍然想不通乔鲁诺为什么会来这儿。

    和你想得一样，乔鲁诺果然又一次拒绝了，很快就离开。他的身影一消失，约格博拉的脸色马上就变得阴沉沉，把那个漂亮女人也赶走。

    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了，机会来得如此之快，顺利得不可思议。约格博拉一边和别人通电话一边往床边走过来，你听到他对电话那头埋怨道：“那个小鬼在宴会上拒绝了蜜拉，私底下还不是让情人约我女儿三天两头去他家，然后心虚地默许别人贿赂我。这种人我太了解了，表面上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背地里说不定和蜜拉还有他那个小情人三个人疯玩。我还给他面子特意把他约到酒店——房间，美人，我都准备好了，也不会有别人知道，我这么贴心，他竟然不领情。不过是个继承前老板身份的替死鬼……连个情妇都不敢要，生怕我朝他要什么，吝啬的家伙！”

    无药可救的混蛋。

    约格博拉进入了你不会失手的距离，你在心里机械地从一数到十又往返重复，脑子渐渐放空，摒弃掉因为他那些话而升起的杂念，在又一次数到一的时候开枪击中约格博拉的脚踝，然后飞速从床的另一侧滑出去。脚踝受伤使约格博拉失去平衡，惨叫着倒下去。你毫不犹豫地补了两枪，这两枪才真正击中要害，他已经没办法站起来，拖着肥胖的身躯不停往后挪动。

    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游离的气质，即使乔装打扮，约格博拉也认出了你：“你是教父的……”

    你是热情派来的杀手？情人的身份只是方便乔鲁诺把你带在身边的伪装？他此刻毫不怀疑你是专业的杀手，因为你黑色的双眼正用一种看死人的冰冷神情注视着他。溢出喉咙的血让发出声音变得艰难无比，约格博拉摒弃浪费时间的疑问，断断续续地求饶：“这是教父的考验吗？我错了，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会自作聪明了！”他还以为你是因为他对乔鲁诺出言不逊而杀他。

    你冷漠地用枪指着约格博拉，慢慢歪了下头：“不，我是为了……”

    “算了。”

    你瞄准他的心脏给了他最后一击。

    你没有告诉他你是为了蜜拉杀他，就让他连是谁杀了自己都不知道，不明不白地死去，就这样永远不得安息。

    哪怕再活一次他那贫瘠傲慢的大脑也不会想到这是蜜拉的反抗，杀死他的是他自己。

    结果事情就像你们设想的一样顺利，原来只要你想做，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你们担心的突发情况，预演各种事故都没有发生。这就像一场考试，你把脑子里准备好的东西都写下来，下课铃响，交卷，一切就结束。

    果然，蜜拉，你的父亲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你蹲下身，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从约格博拉身上摸出手机，给蜜拉打了个电话。这样警察查通话记录最后一位就是蜜拉，你们可以串供误导调查。此刻你非常庆幸这一步安排，否则警察查到约格博拉最后一通电话，嫌疑会被引到乔鲁诺身上，你不想给他惹麻烦。

    “天啊……”蜜拉没办法说话，呜呜地哭起来。你正要安慰她，却听到了敲门声，是酒店侍者。难道他不巧路过，听到约格博拉的叫声了吗？但你已经完成了你要做的，本来就要离开了，你也不会牵连无辜的人，来不及回答蜜拉你就把电话挂断跑去阳台。

    这儿可没有长发公主帮你了，要直接跳下去吗？闷热的晚风让你出了一点汗，毛孔张开，战栗爬上来，奇怪的是你却感到一阵轻松。反正一切皆是命运，不如就把难题推给命运——

    就来赌一把吧！

    敲门声和问询声越来越大，没办法了，你爬上围栏，却被一只手拽过去！

    你简直像一只被抓住翅膀的鸟儿。

    乔鲁诺狡黠地捂住你的嘴巴，否则你绝对要叫出声了。酒店的联排式阳台让他轻易地把你给拉到隔壁阳台。他确切地在那一瞬间意识到你差点离开他，你要追寻无限的自由，可他又将你带回人间。

    长发公主不在，但你还有仙女教母。你的心砰砰跳起来，血液涌动，复杂的思绪重回脑海，没空去问乔鲁诺为什么在隔壁，约格博拉的房门已经被打开了。你隐约听到侍者在呼喊倒在血泊里的约格博拉，男生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在侍者慌张报警的声音里小声问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你才想起来蜜拉帮你打扮成应召女郎的模样，你不仅化了很浓的妆还穿得很暴露，虽然你并没什么可露的，但是仍在男生的眼神下羞耻得要晕过去了，尤其是你听到侍者的脚步声在越来越近——这是很简单的推理，完全密闭的房间，阳台是唯一的逃走路径。你快吓坏了，各种情绪堆积在一起，本能地七手八脚缠在乔鲁诺身上，听到他说：“冒犯了，小姐。”

    男生把你放在栏杆上，挤进你腿间，拉着你的一条腿勾在他腰侧，在侍者到达阳台的同时低下头埋在你颈肩——

    “……抱、抱歉，打扰一下……”侍者干涩发紧的声音响起来。乔鲁诺用一种含混而阴沉的语气说：“识相一点就快点滚开，你看不出我们在干什么吗？”

    男生说话时的吐息洒在你的脖颈，你在他怀里轻轻颤了一下，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发着抖磨蹭他，配合地半真半假轻哼一声，乔鲁诺反而完全没想到你会……耳朵一下子红透了，只能更深地埋在你颈侧遮掩，却深嗅到你身上浓郁的让人动情的气味。

    你出了一点薄汗，闻起来甜得让人发晕。

    很明显这位金发的年轻客人正在阳台找“刺激”，这很正常，也许你们玩得太过而什么都没注意到……即使怀疑你们他也不敢问出口，能住这一层的客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侍者很快就慌张地离开了。

    乔鲁诺马上就放开你，他那双翡翠似的清亮绿眸难得慌张地躲避你。你惊叫着抓住他——你本来坐在栏杆上就岌岌可危全靠他撑着，他一松手你就失去平衡要掉下去了！

    乔鲁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把你拉回来：“抱歉抱歉。”虚扶着你的腰，又迟疑地说，“我没有想干涉小姐的意思……我只是有点担心才来的。放心，小姐安全了就好，我不会问别的。”

    他好像在担心你会不高兴。

    现在你知道约格博拉为什么能把他约到酒店了。

    你只沉默地凝视他。

    “好吧，我知道你不愿意……”

    你干脆地打断乔鲁诺，勾着他的脖子用力吻他柔软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