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顺平对救了他的五条昭心怀感激。然而五条昭不知道为什么脑抽问对方想不想复仇后，没多久就觉得麻烦。 想要变强，每天需要锻炼自己，不能光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真人对他留宿吉野家很不满，想过偷偷用「无为转变」把顺平灵魂扭曲杀掉，正好他还缺研发术式使用效果的人体实验，拿来当小白鼠最好。可惜顺平危险雷达太灵敏，总是找不到独处的机会。 每次靠近，顺平都会躲到五条昭身后。他对真人没来由的恐惧，仿佛是天生的，人类对咒灵恶意的察觉。 “你在干什么？” 厨房里正在少年正在洗菜，五条昭抓住了差点碰到少年的手臂，满是缝合线的手半点没挣扎，真人任由他扯着自己后退几步。 瞥见真人嘴角的笑容，他道，“别让我看见你搞小动作。” 三番两次看见真人想要去碰顺平，知道咒灵术式的发动方式。 五条昭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便捷的方法，他打量着真人，“……你的术式效果是什么来着？” 「无为转变」，作用于灵魂的术式。 根据术式所有者的不同方式，术式有不同的用法。真人认为灵魂先于rou体诞生，而rou体的形状会受到灵魂形状的影响。 他的术式可以使其触碰到灵魂，并改变其形状，从而达到改造rou体的效果。 “但是，人类的灵魂太脆弱了……”真人惋惜地说，视线却盯着顺平蠢蠢欲动，“被变形以后很容易死亡。你确定要这么做？” 真人「无为转变」常用来让灵魂的形态改变来强行改变rou体，他自身灵魂被改变不会有任何影响。 要对一个普通人使用，无疑是在要命。 那恶意仿佛沸水一样咕噜咕噜冒出来，五条昭打断他的念头：“你不是和我说过，你可以改造大脑吗？” 早在第一次见面，真人就试图对五条昭使用「无为转变」，只不过没有任何作用。震惊之余，真人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吸引力，比其它咒灵感知到的更为浓烈，魔性一样地叫嚣着喜爱。 于是真人发现，五条昭的灵魂是不一样的。 耀眼又迷人的灵魂，颜色漂亮，纯粹。真人无法自持地被迷住了。与其他咒灵不同，对于除了自身以外的生物，他看重的是灵魂，本以为人类灵魂都是那么虚伪、无趣……却让他遇到了最特殊的那个。 自此，真人再没有对五条昭用过术式。 不仅如此，还兴冲冲将自己的试验告诉了对方，差点将自己的老底都给抖干净了。 他很稀奇自己产生的情感，颇为新奇地体会着对咒灵来说全然相反的情绪，对五条昭的喜爱一下子超过对那些“玩具”的喜爱。为此，他可以忍耐，不随意将人类灵魂揉捏改造。 真人本来也想将顺平灵魂给改造了的，但五条昭不允许他这么做。 “……你想让这小鬼成为术师？”他一下子就知道五条昭打什么主意，“我难道就是拿来当工具人吗？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五条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言自语道：“这也得看顺平的意愿，普通人就不一定想要成为术师看见那些东西……「无为转变」应该能让大脑变聪明点……” “或者，用咒力包裹灵魂短暂进行强化，从而提高身体素质？” 要不是术式对他没用，五条昭也想试一试，可惜他没有记忆，不记得怎么发动术式，更别说运用咒力了。 他目前也就能看到咒灵而已。 真人说他咒力应该很庞大，但被锁着偶尔才漏出来一点，身上还隐约有诅咒气息，整个灵魂，连带着血液特别有吸引力。 咒灵闻到气息，就跟见了猫薄荷一样，疯狂凑过来。 顺平就是一个普通学生，在今天以前，或者说在遇到五条昭和真人之前，都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超自然力量存在。五条昭问他，信不信鬼神之说。 顺平茫然地“啊？”了一声。 然后就见识到了不科学的一幕——真人一下子变了个样，身体扭曲、四肢膨胀，而后“砰”地一下分裂成了好几个，完全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程度。 “真、真人先生……？” 任由脚下好几只真人分身变成的动物扒拉裤脚，五条昭点头：“如你所见，真人不是人。” 这句话听起来像骂人。但确实是事实，顺平理解了他的意思，虽然有点怪怪的。 “真人先生是鬼……还是妖怪？” “是咒灵哦～”咔哒咔哒把自己拼接起来的真人笑眯眯的，看着脸色还有些发白的顺平，有意吓唬他，“很喜欢吃人的那种。” 咒灵的存在对顺平而言很陌生。五条昭给他讲解了咒力、咒灵，只有拥有咒力的普通人才能看到咒灵。 顺平呢喃道：“意思是……其实我并不普通吗，我…是有天赋的那一类？”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活在最底层的凡人有一天听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是特殊的那个，就此开启了传奇，人生不再平凡。 现实当然没那么离谱。 “术师虽然少，但也比你想象中的多。而且不是每一个有咒力的人都能觉醒术式的，大多还是废物。”真人凉凉道，给他泼冷水，“而且你以为这是没有代价的？小鬼，你可要考虑好了，万一觉醒不了，你会死呢。” 顺平犹豫的时间里，真人又兴致勃勃地伸出手，“不怕死就来吧，顺平，要不要赌一把？”他低声诱哄着，“赌赢了，从此你就脱胎换骨，有了变强的资本……” 顺平不是不知道真人藏着的恶意。他能感觉到，对方等着自己失败，或者因此退缩。可他想试一试。 他看了五条昭一眼。青年抱着双臂，静静看着他们，脸上神情没什么波动，宛如亘古不变的神袛，顺平这下才知道为何他在第一眼，总感觉对方与他离得太远，为何对方眼中隐隐的傲慢从何而来。 他和自己是不同的。他们本是两个世界敌人。 如果自己拒绝，或许之后再也没有交集。顺平不想迎来那样的结局。 真人这次，终于成功触碰到吉野顺平。 他几乎是本能的就想要扭曲手中的灵魂，但他想到了五条昭，瞬间克制住了作为咒灵的本能。吉野顺平的灵魂在他手中透过咒力改造了大脑。 顺平成功觉醒了术式。 因为涉及到有关这方面的内容，都不记得了，所以五条昭将有关术式的教学丢给了真人。 被当成工具人的真人十分不乐意。 然而就像真人自己说的，没了价值的人类就没用了——如今换到他身上也是如此。他不想对五条昭而言，也变成没有价值的东西。 …… 摆脱了真人这么个粘人玩意，五条昭明显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就不搭理他了，果然是个变态神经病……” 咒灵的想法根本不能用正常人思维来衡量，脑子有问题就算了，还越来越有朝着病态方面发展，非人类的控制欲越来越强，缠得他都有些烦了。 五条昭有预感，如果再任由真人跟着，迟早有一天会发生他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他的想法是把真人甩了，咒灵这玩意就算外表看起来正常，也不能单纯对待宠物的方式，谁家宠物会说话有智慧还时刻对你发癫啊？ 五条昭光顾着躲真人到处寻找他的分身，却忘记自己不认路，躲着躲着就分不清方向了。 “……大意了。”他四处看了看，找了个公园椅子坐下来，叹息着，“我应该问顺平借些钱的。” 好歹也能住几天旅馆。 他摸了摸口袋，手机还有一半的电量，好消息是真人没对手机动手脚，定位不到他，坏消息是他没有顺平家的电话，联系不到人。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有手机导航这玩意，知道自己所处地方。 “……奇怪，手机地图导航功能什么时候出现的来着？”他挠了挠下巴，模糊间感觉有点错乱，但实在想不起来。 智能手机上联系人一栏空白，五条昭感觉自己就跟一张纸一样，茫然得找不到方向。 真人在身边不方便，他始终记得自己脱离组织的目的，但真人更希望他能保持现在的状态。 …… 东京。 周一本学生本该在教室上课，便利店里，穿着黑色高专制服的伏黑惠拿着东西结账。 收银员还以为遇到了逃课的学生，身高腿长，面色冷淡，看着很不好惹，于是本来想闲聊的收银员也不敢开口，快速将东西装袋子里。 结果酷哥倒是很有礼貌，说了声谢，拎着一袋泡面和饮料，出便利店门的时候外面天气有些变暗了，看着要下雨。他没带伞，便想着换条近一点的路回高专。 刮起的风吹得头发更加凌乱，伏黑惠加快脚步，穿过路口，人流越来越少，从公园小路走过的时候，目光突然凝固了。 脚下像是生了根，连手中提着的袋子也忘了，“啪嗒”东西全散落地上。 白发，熟悉的背影—— 心脏砰砰跳动，越来越快，他连眼睛也不眨，生怕自己看错了。他一步步上前，走了两步便换成了跑，快得身边带起一阵风。 在那人起身要走的时候，伏黑惠冲过去，身体反应快过大脑，想都没想直接一把拉住了对方手腕！ “你——” 刚一开口，嗓子哑到干涩，他这才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直直盯着这人背影，太像了……与将近十年都在回忆中的身影重合了。在对方转过来的时候，伏黑惠指节攥紧，生怕又认错人。 看清对方正脸的时候，伏黑惠本该高兴，然而这一刻，他的脑子却一片空白。 唯有手，还紧紧拉着对方手腕。 青年有着从幼时起梦了千百回的面容，精致佚丽，眉眼是熟悉的偏冷感，白发的发，蓝色的眼睛。 伏黑惠张开嘴，喃喃道：“是错觉吗……？还是…真的？” 五条昭疑惑地看着莫名拉住自己的少年。 发型像一颗黑色海胆，皮肤冷白，深绿色眼眸，穿着黑色制服，明明是冷淡的气质，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瞳孔似乎在震动。 五条昭迟疑了一会儿，看着他的五官，黑发、绿眸……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他说，不太确定地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少年胸膛明显的起伏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保持着抬头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声音沙哑，“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论是神情，还是动作，少年的反应都表现出对他的震惊，看来是他失忆前的熟人？ 五条昭想，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刚才还在忧愁该怎么办呢。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他坦然地说，低头看了一眼被少年纤细手指攥紧的手腕，有点疼，“能先松手吗？” “……抱歉。”伏黑惠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将手收回来，指尖还残留着柔软微凉的触感。他强行冷静下来，又深吸一口气。 现在找到人了，要冷静……他在内心对自己说，找了这么多年，真的找到人了，而不是认错人，又或者遇到幻觉。 稍稍平静下过于激动的心跳后，伏黑惠注意到五条昭刚才说的失忆。 他眉头下意识皱起来，“失忆？你——” 他想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失踪了这么久，这些年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想了很多，最终都没能说出口。 往日寡言习惯了，等到了人在他面前，反而因为笨拙不知道开口，几句话干巴巴的，整个人都透着几分僵硬。 五条昭倒是没能察觉。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送上来的线索，五条昭想从对方口中了解自己的过去，他觉得，有助于回想起那些模糊的记忆。 “我叫伏黑惠。”努力冷静下来的少年收拾好不小心掉地上的东西，重新拎在手里，他好几次地将视线偏过去，像是反复确认着对方的存在。 “伏黑惠……”五条昭跟着重复了一遍，“伏黑……” “你以前都是叫我‘惠’。”这么说的时候声线虽然还是偏冷的，但少年耳朵已经微红了，不着痕迹打听青年的情况，“你现在……住在哪里？” “暂时没地方住。”五条昭说到这个就头疼，“都怪这该死的记忆……偏偏想不起来，连我以前住哪儿、什么工作，认识谁都记不清了。” 伏黑惠沉默片刻，大脑在高速运转的时候下意识道，“你还回来住吗？” 伏黑惠迎着对方视线，垂下眼睛，说：“……以前我们都是一起住的。” 久别重逢的时刻，伏黑惠欣喜于五条昭的回归，但大概是对方消失了这么多年，他心里总觉得不安，还有些焦躁，担心五条昭又一次不告而别。 “我们以前……同居？” 听到“同居”这个词，伏黑惠顿了顿，回应道，“……嗯。” 五条昭没有多犹豫，“那我现在还能住那儿吧？” 伏黑惠毫不犹豫：“当然。” 于是原本要回高专的路程拐了个弯，伏黑惠带着青年，回他住了多年的地方。那里是五条昭当初买的，对方消失后，他们一直没搬走，等着哪天对方回来。 而现在，终于等到了。 伏黑惠想着，先不急着问青年这些年的经历，先把人带回家…… 面上一派冷静的少年实际上一直绷着神经，细看就能发现那双绿眸瞳孔紧缩，时刻注意着青年的方向。 半路上，伏黑惠才想起青年回来的话，那些生活用品需要换新的，但他又想快点把人带回家。 只有回到家里，才能令他心安。 在伏黑惠犹豫的时候，他突然看见远处同样穿着高专制服的学生，是二年级的狗卷前辈他们。 在对面发现之前，他下意识拉着五条昭到了小巷里。五条昭一脸懵，“怎么了？” 伏黑惠回过神，“没什么……”他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自己下意识藏起来，又不是做贼心虚。 伏黑惠板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和五条昭解释，重新走了出去，狗卷棘恰好看见伏黑惠，朝他打招呼：“金枪鱼蛋黄酱！” 伏黑惠点头：“狗卷前辈。” 打过招呼后，伏黑惠想带着人离开，却没能拉动，转头一看，五条昭正盯着狗卷棘看，伏黑惠愣了一下。他看了看狗卷棘，又看向五条昭。 不知为何，伏黑惠心里有种不妙的情绪在蔓延。 “你们……认识？” “！”狗卷棘也看见了五条昭。 不同于五条昭若有所思的打量，狗卷棘很明显的愣住了。遮住了下半张脸的少年，突然将衣领的拉链拉下来，“金枪鱼……蛋黄酱？” 短短一瞬间的疑惑，米白发色的少年在与他对视的时候，仿佛确定了什么，快步上前拉住了五条昭另一只手，“鲑鱼！” 有着柔和的紫色眼眸的少年罕见的露出了惊讶、激动的神色，嘴里一直说着饭团语，令五条昭疑惑的歪了歪头。 他没在意自己手腕被拉着，看向伏黑惠：“他在说什么？” 伏黑惠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看向五条昭，而后定定看着狗卷棘，冷静开口，“狗卷前辈，你认识他？” “鲑鱼鲑鱼！”狗卷棘疯狂点头，手指不断比划，但眼看着五条昭还是一脸茫然，他有点急了。 “狗卷前辈从来没这么激动过。”伏黑惠低声说，他看着拉着五条昭想要说些什么的狗卷棘，抿了抿唇。 说不清什么感觉，本来满腔激动的他看见狗卷棘的举动，反而被浇了冷水般清醒了不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 狗卷棘点点头，拉着五条昭的手刚走了几步，反应过来烫到了似的，耳尖发红，无措的模样十分可爱。与平时因为术式关系表现的冷静可靠的模样大相径庭。 五条昭虽然听不懂饭团语，却能看出狗卷棘的热情。 他还以为这也是一个熟人，“你看起来也有点眼熟，我们以前也认识吗？” 没想到狗卷棘摇头又点了点头。 五条昭：“？”所以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