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又一年，萧家发展稳定，小少年们进步，萧炎八岁，斗气七段，萧鼎十三岁，斗气七段，萧厉十一岁，斗气六段。

    近日的萧战倒是平添了些许烦恼。

    饭桌上，萧族长看着散发着灵气的菜肴，忍不住rou痛起来。

    这些可都是魔兽的血rou，价格昂贵，平时少量进补一下也就罢了，但最近炼药师似乎是和拍卖场稳定了交易，无数含着精纯灵气的rou类被源源不断送到萧家，炼药师手笔大，这些rou还不可久放，萧家的厨子们几乎是满面红光地做着饭菜，只消一些边角料就能他们欣喜。

    萧家三个小的每日每餐都这般奢侈，修为一日千里不说，萧炎那小子身形直接圆润一圈，脸颊都透着红润。

    人家做师父的疼爱孩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不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萧战吩咐下人去拍卖场买些上好的药材，直接送到炼药师手里。

    这些日子，有事没事就要回赠炼药师的善意，萧家库房里的药材几乎被掏空了。

    愁。

    萧战：愁。

    萧家丹药占据了整个乌坦城几乎一半的市场，那剩下的一半则由另外两大家族和别的小家族共占，且还是在他们忍痛减少了利润后。

    萧家所盈利的金币有相当一部分用来增强家族实力，更别提萧战还重金求助炼药师炼制一些对小辈们有助的丹药，萧家未来不可小觑。

    平淡的日子总是让人几乎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药尘带着萧炎去后山特训有一段时日了。

    两人在人烟罕有的山林里穿梭，野兽不敢上前，稍小些的动物更加畏惧，这都有赖于炼药师身上的威压。

    好在他收放自如，在训练萧炎的时候自然拿捏分寸十分得当。

    萧炎这段日子也算是痛并快乐着。

    虽然训练辛苦许多，但他的确能感觉到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很多次，在训练后，两人在树木稀少的山坡上或坐或躺，风也只是能吹动轻飘飘的发丝。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看着远处的风景，心就在这般静谧下放松了，训练带来的沸腾与喧嚣都在这片无人打扰的安宁下渐渐消去。

    萧炎躺在青草上，嘴里还不正经地叼着一根。

    他双目放空，十分放松。

    炼药师则坐着，一条腿屈着，一条腿舒张，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脸出神。

    萧炎突然看向他家老师，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

    萧炎最近很奇怪。

    药尘这样觉得。

    他经常能逮到徒弟偷偷摸摸看自己，不经意地或是故意地，都能察觉到注视自己的视线。

    次数太多，他便也不管了。

    ……

    练武场。

    萧炎以一敌二，小小的身影不断穿梭在两人之间，偶尔出其不意的出击，更是让对手头疼不已。

    药尘单手握拳撑着侧脸，胳膊随意搭在桌子上。

    他不发一言地看着萧炎的攻势，眉头渐渐皱起。

    待萧炎下场，药尘领着人回去。

    药尘目光落在萧炎身上，他这番模样也不算常见，让萧炎心里颇有些忐忑。

    萧炎不怕他的老师，但是有些时候会莫名地，害怕自己不够优秀，让老师失望。

    因此，他在场上也是拼尽全力，生怕自己落入下风，让老师不满意。

    萧炎小声嘟哝道：“老师我刚刚哪里出问题了么？”

    小孩子双眸水润，满是孺慕。

    药尘摸着下巴，后又揉揉他脑袋。

    “小子，你该修身养性了。”

    药尘语气不乏有些别的意味。

    这让萧炎更迷蒙了。

    什么？修身养性？

    萧炎疑问道：“老师，我现在不是应该多修炼斗气，扎实基础嘛？为什么要、要……”

    药尘屈指弹了下他的脑门。

    “你这小子，最近在我面前又是发呆，又是紧张的，真以为我没看出来？”

    药尘好笑道。

    “嗯、老师？我、我没……”萧炎磕磕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些日子他的确是有些不像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很喜欢老师，和他在一起也不会觉得拘束和压抑，可偏偏就是让他在某些时候紧张地要命。

    药尘道：“行了，不管你最近又有了什么小心思，总之这几天你要跟我学习摘些花草酿酒，我这院子里的小东西也是有些功效的，你暂时不要去练武场，只是修炼斗气就可以了　”

    摘花摘叶最考验耐性，药尘早就想让这小子随他练练耐力了。

    方才在练武场上　这小子看似勇猛，以一敌二，实则过于激进，出招粗糙，时机仓促，换个有耐性的对手，就很可能会被打败。

    何况，萧炎若是真的想成材，心性实在是至关重要。

    萧炎张张嘴，“啊”了一声。

    呆呆傻傻的样子颇让人忍俊不禁。

    药尘解释道：“你现在基础比较扎实，但兴许是年少便有了不俗的修为，你又还小，经验、领悟力尚有不足。有些时候，良好的战斗本能和心性更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输赢。就先随我磨砺一下你这小子的性子吧。”

    萧炎这才点头。

    他双眼发亮地看着药尘。

    药尘被这眼神看的多了，快要免疫了。

    …………

    时光飞逝。

    又是两年过去。

    萧鼎即将成年，本人修为也是达到了斗之气八段。

    萧炎则是修身养性，药尘让他磨练自己的心性，他便真的连续几个月不去看任何斗技、看人比试，只是在自己的房间修炼或者去药尘的院子里摘摘花草、或者拨弄一下被放在角落里的琴。

    药尘虽然有心让他学学乐曲，但是不知怎的，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萧炎偶尔去弹两下，不成调子，且难听地紧，每当这时，药尘便离他远远的，等萧炎弹完了，他再回来。

    这两年间，萧炎已然达到了斗之气九段，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乌坦城谁不知萧家萧炎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众人早猜测萧炎有成为炼药师的潜质，否则人家堂堂三品炼药师为何要留在萧家？但萧家一直没有澄清过，终究还是没有得到人家的认可。

    药尘斟茶慢酌。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已经削减了威力，药尘躺在阴影下，眉目一片安逸。

    萧家三兄弟盘膝打坐，鼻息深厚绵长，常人看不见的精纯灵气被三人吸纳入体。三人正以缓慢的速度变强。

    这么多年的相处，几人早就形成了默契。

    三兄弟都知道药尘虽然从不修炼，但修为绝对是日渐精深。他们也知道药尘不重口舌之欲，却在萧炎连续几年的供奉下，变得对此有了兴趣。还知道药尘喜欢在阳光没那么强烈，风也恰到好处的时间在躺椅上小憩。

    一起经历过的年岁波澜不惊。

    后来，萧炎总会想，这段日子是他整个人生中最安逸的时光。

    …………

    萧鼎成人礼将至，萧炎拉着药尘去坊市置办东西。

    两人不时便出来采购，弄得坊市众人对他们熟悉多了，也都不惊奇了。

    两人正走着，炼药师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

    突然间，他眼神似乎凝聚片刻，锐利地有了锋芒。

    不过没人看见，炼药师失态一瞬，立马恢复本来的样子。

    萧炎准备打道回府时，被炼药师捏着肩膀，带到偏僻的巷子。

    萧炎面色一变，马上充满了惊喜。

    这段日子什么都没发生，城里也没来什么新鲜事物，他都要无聊死了。

    炼药师第一次带他出坊市，还是走到这个偏僻的地方……

    萧炎双眼发亮，抬头看向他老师。

    药尘淡笑着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偷偷摸摸地贴在墙边，萧炎更甚，弯腰附身，耳朵贴墙。

    细细的密谈声传入耳中。

    萧炎面色微变，到底没敢出声。

    “……抓紧……将人引出来……”

    “趁机……引出……”

    “一举得手……萧家……杀了萧炎……”

    “炼药师……请人……”

    萧炎听着，握紧拳头，小小的手掌却用了莫大的力气，让手指都失了血色。

    药尘掰开他的拳头，摸摸小徒弟的头，无声地安慰他。

    药尘拉着萧炎又凑近些，这次声音能听得清楚许多。

    “那个炼药师虽然棘手，不过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和外界有什么交流，恐怕也是惹了麻烦来乌坦城避难的。”

    “几日后，我会请一位二品炼药师来萧家邀他共探青芒山，我奥巴家族培育了这么久的三阶灵兽，定然会让此人吃个苦头……”

    “……哼，就这么些报酬，奥巴家族未免过于小气吧！”

    “呵，不过是利益关系。你信不过我等，不愿去我家族里议事，非要在这个光秃秃的巷子商量，这就是你所谓的信任？”

    “……事成之后，将责任推给加列家族……”

    “我要那炼药师的遗物……”

    “你未免狮子大开口！炼药师的东西你只能拿三成，谁不知炼药师最是身家丰厚，不说准备的无数丹药，就是那些丹方，也价值不菲。”

    “……萧家的三个小子都不可小觑，除了萧炎，另外两个也不要留活口……”

    “事成之后，萧家定然会咬定加列家族不松口，等他们两败俱伤，便是我奥巴家族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