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雀恭弥乙女

    我吸烟。

    万宝路的黑冰单爆，掐了中间的爆珠，然后点上火放进嘴里。凉凉的，其实这个东西抽多了有点苦，大概是薄荷爆珠的通病。

    我靠在樱花树干上。因为得知道云雀不喜欢樱花，才特意跑来这个地方。实际上樱花也根本不是盛开的季节——我也不是很喜欢樱花，无它，只是不太喜欢漫山遍野的粉色。

    但说实话，在没开的樱花树下抽烟，确实有点降了格调。我决定速战速决，抽完这根就走。

    随后云雀来了。

    这叫什么，墨菲定律吗？

    我双指间搭着烟，懒懒地看他往这边走来。随后一口白色氤氲的烟雾吐在他的脸上。

    云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是不吸烟的，喝酒也不，和我完全相反。所以我有时候真的会总忍不住地想我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他罕见地没有生气。

    站在我面前，别着风纪委员袖章的校衣外套在吹来的风中猎猎作响。

    看他这幅反应，我难得有些玩心大起了。

    香烟被我习惯性地用指腹捻灭，指尖传来灼热的刺痛也是早就习惯了的事。但云雀向来不喜，每次的情潮里都要狠咬我的指尖，随后指腹出了血，再按烟头就会很痛。于是我这习惯就慢慢地停下了。

    但好歹也是好几年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好比我刚刚还是下意识地用指腹按灭，再微微抬眼看他，果然又蹩起了那对锋利的眉。

    他捉起我的手，那种一看就让人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的动作。于是我为了挽救自己的指尖，先一步凑过去吻上了他的唇。

    然后——

    被我藏着的一口烟也渡到他的口中。

    云雀似乎对此全盘接受，但也只是似乎。

    我看到他那双上挑的丹凤眼已经开始变得极具侵略性，凌厉且闪着凶光，一如他每次做到兴头上时的模样，宛如凶兽撕咬猎物时的餍足。

    下一秒，他扣住了我肩膀。

    紧接着，后脑被撞到树干上，一阵眩晕和剧痛袭击了我。

    云雀这家伙，连个手掌都不会给我垫。

    我被他按在樱花树干上接吻。每次都是这样，无论是不是我先撩拨起来的，他总是能够反客为主——没有办法，这家伙实在太凶了一点。

    就像他自己称呼别人为“草食动物”那样，他自己的定位必然是“rou食动物”。

    啊啊，rou食动物，我当初“就没想到呢。

    实力上我们能打个有来有回的平手，甚至我更胜一筹的次数更多些。但情事里我却总被带的一塌糊涂……或者他更天赋异凛也说不定？也许也更源于我本人的“泪失禁”体质，几乎有点波动眼角就会自动溢出泪来。

    我极度厌恶自己的这个生理本能，因此没交什么朋友，情感也总是强迫自己保持淡漠的理智。

    但云雀似乎格外爱看我流泪的样子。他总是让我正对着他，然后不管不顾地亲吻上来，从脖颈到下颚再到眼睑，吃掉我咸涩的眼泪，随后再喂给我的唇舌品尝。

    腰肢也被手臂环了上来，薄荷爆珠烟味的吻里是云雀从来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他一向如此，无论对学校、对并盛，还是对我。

    我半阖眼，看着他纤长的睫毛。云雀一直都长得很好看，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时候，侧脸就像泛黄画卷里古典美人。有种冷清又凌厉的美感。

    ……

    他吻的太深了。我几乎要喘不过气。

    先是几根手指顺着我的掌心上攀，随后手掌也强势地插进我的指缝里。

    我用尚且自由的另一只手轻抵他的胸膛示意，但云雀只是短暂地退了出来，那双眼的视线略带审视地扫过我的双眼。

    ——他是不是在看我有没有泪失禁啊这混蛋。

    我不好的预感成了真。

    直到他的舌探到我的口腔里开始肆无忌惮，挑逗地用舌尖逗弄过我敏感的口腔上颚，我抓着他衣领的手不由颤抖了一瞬。

    真的……真的。

    眼眶开始湿润起来。我本人的内心明明还是如此平静的，却只因为云雀一个吻就无法控制地让眼角溢出泪。

    他得到了相当满意的结果。

    我的眼角被云雀柔软的唇瓣轻轻吻过，他guntang的舌尖也跟着扫过。

    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不自觉地产生出“原来这头凶兽的嘴唇居然也是柔软的啊”诸如此类的念头。

    我轻轻叹气，舌尖习惯性地舔舔唇瓣，低头抽出火柴盒，打算把那根烟接着抽完——万宝路也是很贵的。

    云雀心情好了一些，我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看着头顶光秃秃的樱花树枝，突然想起万宝路名字的由来传说。

    “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　”（男人只因浪漫而牢记爱情）。

    每个单词的首字母加起来就是万宝路。

    Marlboro.

    云雀嗤笑一声，手法完全不算温柔地从我的发根间穿过。我这才恍然原来自己说了出来。

    啊，但看我们两个，怎么也跟浪漫这次搭不起来吧。连什么、啊，壁咚，还是树咚？之类的东西都是在双方都讨厌的樱花树下面进行的，而且树干还是完全光秃秃一片的。

    还有后面那个爱情一词……算了，反正和我是搭不上关系。

    我和云雀的关系自然形成，从打起来的剧情开始一路发展至今，谁也没对谁说过喜欢和爱。但却一切都自然到根本说不出什么形容的词——这样的关系似乎就是为我们量身打造的一样。

    我单手划开火柴，点燃了万宝路，一口冰凉的薄荷烟味让我浑身舒坦。

    感谢云雀，没让我戒烟什么的。虽然他就算是让我戒我也不会——不过他也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才懒得管我吧。

    他之于我的了解就如同我了解他那样。

    但不可否认，和云雀有了这层关系后我抽烟确实少了，更多时候都是深陷情潮连夹着烟的手都颤得不像话。

    一缕袅袅的白烟顺着上空飘去，直到烟消云散。

    我终于看清云雀不再被烟雾遮挡的脸。

    他在看我。

    垂眸，低头，专注地看我。

    随后他抽出了我用两指夹着的，放在唇间的那支烟。

    他俯身如蜻蜓点水般吻上了我的唇瓣。

    那一秒钟在我的脑海里无限地延长。比起他和我之前的吻，这个吻简直不像是吻。好像只是单纯地两片rou贴在了一起一样。

    随后，我按住他的后脑，用力向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