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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觉得心虚了。韩衡手指在日记的封皮上缓缓滑动,他重新又翻开这本册子,长长吁出一口气。君明焱来的时候,他刚看到惊心动魄的一页,那一页让他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汗都干了粘在背上,黏腻的感觉和白纸黑字提醒他,这都不是幻觉。“韩衡”的日记里写道:“明焱如若不肯,终至辱及自身,大事既成,此子可除。”在这之前,明白记录了“韩衡”在算出天命之子一卦之后,曾求明帝给他一个孩子,也就是说,他想跟明帝生一个,但遭到拒绝,于是他不得不想出下策,便是跟其他人生一个孩子。总之要让他的长子出生,因为卦象显示,他的长子能将六国统一起来。对于自己的预言,“韩衡”深信不疑,因此,孩子他一定要生,但如果不是和明帝所生,即便是亲生儿子,他也动了杀念,预备在预言成真之后,秘密杀死这个孩子。韩衡沉沉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神乎其神的国师,有没有算到,就在他谋划这些之后没多久,他就被人抛下悬崖,连脸都毁了。韩衡隐约记得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洗澡,那时候尚且春寒料峭,皮肤□□在空气里冷得一身都是鸡皮疙瘩,大概也就是三四月吧。那时他还和庄灵在一起,还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成天提心吊胆只怕庄灵一个不高兴会弄死他。韩衡嘴角浮出一丝冷笑,随即摇了摇头,心头暗道:那时候的韩衡一定没有算到自己会被别的世界来的孤魂野鬼占了身体,否则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避免这种事发生。虽然韩衡想废寝忘食地钻研那些星算之书,也想搜罗更多“日记”好弄清楚过去发生过的事,午后还是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莘渊代替郎东来了一趟,盯着韩衡吃药,又带他去外面走了两圈。回来以后韩衡又睡了一觉,傍晚用过饭,让人弄了一把躺椅,在院子里坐着发呆。乌翠来的时候,韩衡正半闭着眼,靠在躺椅上,显然没有睡着,只是在想事情。见到乌翠,韩衡让她扶他回内殿去躺着,扫榻、点香、吩咐人去给韩衡煎药,这些事乌翠做来轻车熟路。“从前你给人当过婢女?”韩衡喝了一口水,已经是晚上,他不喝茶。“是啊,总要谋份差事,首先人要活下去,才能谈别的。”乌翠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什么都做过,还装成男人当过一阵子镖师。”韩衡微不可见地扫了一眼乌翠的胸,想象不出她能怎么装成男的,估计她的同伴们是瞎。“你真厉害。”乌翠得意地笑了笑,倾身凑近韩衡眼前,问:“怎么样?看了一天,看出什么了吗?还是想起来什么了?”韩衡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想起来。”乌翠的脸顿时垮了下去。“不过这里面有些记录很有用,我记得你说,这样的册子还有很多?”乌翠点头道:“桌上都是,很多,我当时匆忙扫了一眼,架子上应该还有。”“明天你再去找,我手里这一本是今年的,你找去年和前年的,”韩衡想了想,短暂的停顿后又说:“如果是按照时间顺序放在一起,我现在十九岁,我问过宫人,我跟明帝是在十五年前认识的,以前有时候我一天只写下一句话,最多一天也只有一页记录,手里这本只写了数十页,后面全是空白。我猜可能一年有一本,你找到了就先把最近十年的带过来,之前的那些先不忙,我尽快看,估计一天也最多只能看完两本。”“这些很着急吗?”“启耕大典明帝会带着我一起,我最好能弄明白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子,旁人哪有他自己……”韩衡意识到失言,咳嗽一声,纠正道:“哪有我自己更知道我自己怎么想的,而且观星塔平时没人上去,我一呆就是一整天,恐怕更多时候都是和明帝私下相处,今天我已经看过手里这一本,重要的事都有记录,明天你就去找吧。”“是。”说完了正事,韩衡喝了口水,问道:“怎么米幼没跟你一块儿过来?”“大人不是只叫了我么?而且现在我们没有住在一起,去桂宫还挺远的。”言语间乌翠显得有些惆怅。“明天你把东西找给我,就过去看看他吧。”“不用。”乌翠脸发着红地说,“他好手好脚的用我看什么。大人这里要紧。”韩衡笑了笑:“去看看也好,顺便问问他最近在做什么,如果可以,让他试着联系丁穆看看。你们应该也担心着听鸿楼那一帮子人。”乌翠视线移向别处,撇撇嘴道:“不过是混日子罢了,他们还没有我们混得好呢。”听鸿楼以木染为首,庄灵抓了木染,木染爱慕丁穆,恐怕丁穆也有那个意思,不然就是主仆情深,握住木染就握住了他的咽喉。“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听鸿楼的?”“很久了,五六年前吧,我也记不得了。”“是你找到他们的?”韩衡换了个姿势,他总觉得肚子特别涨,腰成天下坠得酸痛。“那倒不是,我是听别人说的,我们这波人,从训练点逃出来以后,要是能跟同伴碰上面,总是高兴得很。一传十十传百的,只要是在方圆千里之内,总是想方设法互相联系。而且我们的亲人大多都不在了,因为身具异能,能力又不能大大方方使出来,动不动就被人斥为妖怪,能联系上从前的伙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乌翠不无惆怅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地交叉着,手指绞着手指,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斥着说不出的落寞,“国师大人,其实您可以说也是我们当中的一份子。只不过预言的能力,谁都想要,谁都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这能让人趋利避害,即使是像明帝这样,威慑八方的君主,也得把您供着。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当中绝大多数人,拥有的都是以一杀千的凶煞之力,要是您的身边,突然有一个人,他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能突然放出一道雷电把人劈死,谁会愿意让这样的人待在身边呢?就像没有人会把猛虎养在身边一样。猛虎未必会吃人,但总会被人提防着,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兴之所至就来一口。其实我也明白,为什么我落脚的那些地方,一旦有人发现了我的秘密,就想把我赶走。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不想和这样的人待着,说不定我还会找机会杀了这样的人。”“我走遍那么多地方,怪物这样的字眼我听多了,从前我也和人争辩,发毒誓我不会伤害他们。但其实想想,就连我的父母也毫不顾念血缘亲情把我送走,何况是陌生人,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用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听我的担保?”乌翠爽朗地笑了,反过来安慰韩衡:“我不是伤心,只是大人问起,至少我愿意去丁穆的麾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