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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它就飞到我手心里了。”杨琰翘着嘴角,笑得倒有些开心。卫长轩看那米粒发黄,便知道今天送来的饭食大概又是些难以下咽之物,他赶忙把背上缚的包裹拿了下来:“也奚,你猜我出去弄了些什么回来?”杨琰摇了摇头:“什么东西?”“来,张开嘴。”卫长轩笑着道。杨琰虽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张开了嘴,而后就有个绵软香甜的东西被塞进了嘴里。“桂花藕糕,从江南点心铺子里买的,刚蒸出来,还热乎的吧?”杨琰一面咀嚼一面连连点头。“这里还有米面和rou,往后不要吃厨房送来的那些东西了。”卫长轩说完,又道,“你瞧,我还买了几十斤炭,虽不是你惯常用的上等炭,但至少可以取暖,咱们省一些,足够用一个月了。”杨琰慢慢停止了咀嚼的动作,他轻声道:“卫长轩,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些?”卫长轩也不瞒他,便把今日去射柳赢彩头的事说了一遍。杨琰听完,面色从凝重转为讶异,而后又有些好笑:“怪不得先前你听说三哥他们去射箭,言谈间露出不屑之意,原来你竟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卫长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只不过往日常跟人射箭游戏罢了,谁知道竟能派上用场。”杨琰笑完之后,心里又有些惆怅,只觉卫长轩为了养活自己去街头射柳,好像有失身份。他低声道:“你以后不要去了吧,我屋里有些东西,你拿去当了换些钱就是了。”“那可不成,我知道那些东西虽在你屋里摆着,可府中账上都记得清楚着呢,若是随意拿去当铺,将来一定会有麻烦。就算你有些私人之物,也多半是你父亲先前赏你的东西吧,还是不要当了。”卫长轩用轻松的口吻道,“我反正有用不完的力气,况且这是无本的买卖,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完,正准备笑两声,笑声却断在了喉咙里,他方才拉那硬弓时用力太过,胸口一直隐隐作痛,赶忙咳嗽了一声以作遮掩。杨琰微微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凝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还是希望这样的日子不要过太久吧。”卫长轩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感叹着替他拂去肩头的碎雪。杨琰手里那只鸽子不期然在他掌中狠狠叨了一下,他惊讶之下松了手,鸽子便拍着翅膀飞去了,他侧耳听着那煽动翅膀的声音渐渐远去,轻声道:“应该……不会太久。”第18章旧识永安五年,六月初五。西坊,临风阁。这是西坊里有名的一处茶邸,装饰清雅,茗品珍贵,来往多只有些达官贵人。此时刚过午后,阁楼里向阳的一面全都虚虚掩着竹帘,免得暑气渡了进来。这是建安城最炎热的时候,茶邸里却是凉爽宜人,这凉意则是源于阁楼中央摆放着的一口巨缸。缸内盛满了冰块,还镇着时令的瓜果,另有一个锡壶,壶中是甜美的蔗浆。空荡荡的茶邸内忽然传来脚步声响,那脚步声铿锵有力,阁楼上的主人循着声音望向楼梯,却见一个英武的青年军官走了上来。“这不是陈小将军么?”主人稍稍一怔,还是认出了他来。“吴先生,别来无恙。”陈绍向他扬眉一笑,而后目光在阁内逡巡了一遍,“这里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主人邀他在窗前坐了,微微笑道:“小将军离开建安已有两年了吧,不知是何日归程?”“昨天才随叔父回来,实在想念先生煎的茶汤,所以这个时辰就贸然前来了。”陈绍看见茶邸内寂静无人,这才忽然想到现在还是茶邸主人午后休憩的时辰。“不妨事,待在下先去浣手,再为小将军煎茶。”主人说完,又向伙计道,“盛一碗冰酪来,给小将军解解暑气。”那冰酪是牛乳发酵凝结而成,上面浇了晶莹剔透的冰蔗浆,正是这夏日里解暑的良品。陈绍在边塞待了两年,许久没见过此物,此时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不由得叹道:“塞外天高云阔,终不及建安之乐。”“听说小将军这些年去了会宁?”主人已洗净了双手,慢慢在炭炉上烘烤茶饼。陈绍点点头:“先前父亲要我跟他在军中历练,前些时候叔父受命回京,这才允我随叔父的车马回来。”其实历练一词是假,避难才是真。当日他陈家与穆王府三公子杨玦私交甚密,待长公子杨玳继承王位,三公子被流放南疆,他父亲担心此事会祸及到他,才命人接了他去会宁。“听说小将军的叔父陈言将军新晋为羽林卫大将军,奉命卫戍京师,真是可喜可贺。”主人手中一刻不停地研碎了茶,将茶末倾入瓮中,亲自在风炉上煽着火,又轻声道,“昔年禁军那位马统领为人太过小心,只会一味地奉承皇上,左骁卫统领名义上在他之下,实际上哪里把他放在眼里。如今换了陈将军,想必能把禁军的风气治一治,这些年左骁卫渐渐失了势,往后建安城多半还是要仰仗羽林子弟。”众人皆知,左骁卫受穆王管辖,羽林卫则是皇帝的嫡系亲信,老穆王权掌天下时左骁卫自然独领风sao,而如今权柄逐渐回到中央两省手中,左骁卫的势力也变得大不如前了。陈绍端坐在那里,闻着空气里弥漫着的清淡茶香,只笑了笑:“我军衔低微,这些军中的事,我也不大懂。再说,我此番来只为品先生的好茶,又何必总谈这些琐事。”主人知道他不愿多说,便了然地笑了笑,将茶汤倒进盅内,奉到他面前。陈绍转动着小小的茶盅,低头轻啜了一口,不由赞道:“果然还是这里的茶最好。”他顿了顿,又笑道,“听说连宫中内侍都曾慕名来向先生求教茶道,可有此事?”主人笑了笑:“那还是年前的事了,说来还有个故事呢。”“愿闻其详。”“那时确实来了几位内侍,只说要学煎茶之法,我心中惶恐,赶忙细细教了。听他们说,先前冬至祭天大典之后,宫中摆宴,雍王殿下竟当场摔了茶盅,说是茶质幼嫩,火候不足,不堪入口,这才慌得他们出宫来寻我。”主人慢声细语地说着,神情倒是闲逸,好像只是在说市井间的小故事,“在下心里想着,雍王殿下德高望重,怎会因为一碗小小的茶在宫宴上发这么大的火。”陈绍含笑看他,附和道:“是啊,想必是有别的缘故。”“后来我才知道,那日祭天大典,穆王竟和雍王并肩而立,雍王殿下想必觉得受了侄儿冒犯,才如此恼怒吧。”主人说完,轻声一笑。陈绍正要说话,正却听外面人声鼎沸,竟是无比热闹了起来。他略有些奇怪,站起身,掀开竹帘向下一望,只见楼下的街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