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书斋 - 耽美小说 - 铜雀春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全出去,沈言之亦要走,殊易连忙一把拉过他,在他耳边轻笑道,“你把人请进来,自己想跑?”

沈言之莫名其妙,“皇上,那是您的妃子,不是臣的”

轻咬耳尖,沈言之一个激灵,“朕想打发走的,你偏招进来,既如此,也该你应付她,休想逃!”

说完,殊易立即松开了他,走回书案前坐下,留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屋子中央,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一个婉转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皇上,臣妾闲来无事,亲手做了些小点心,您看看您——”

话语随着她走进来的一刹那突然停止,不过只有一瞬,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言之,看衣着不是大臣,又听闻宣室宫那位不知名的小主子日日病卧床榻,便也没把眼前人当回事,绕过他走向殊易,盈盈笑起来,“皇上,您看看您喜欢哪种,也尝尝臣妾的手艺”

沈言之随着她的声音扭头,抬手揉了揉仍酥麻着的耳尖,面无表情,转身便要向窗边的榻上走去,左脚刚抬起来,忽听温妃问殊易,“皇上,这位公子哥儿是?”

沈言之闻言落下脚,转过身朝温妃恭敬一拜,“草民……参见温妃娘娘”

这一拜,拜得殊易心绪荡漾。

“草民只是位画师,得皇上宣召方才进宫的……”

温妃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虽见他面色姣好,但,“盲眼画师?要如何作画?”

沈言之微笑,“回娘娘,自然是用笔画,难不成……用点心?”

殊易刚顺手拿起块点心,想边吃边看好戏,沈言之此话一出,倒是让他一愣,悻悻地又将点心放了回去。温妃自然是听得出他话里的讽刺之意,瞬间红了脸,摇了摇殊易的胳膊,“皇上,此人也太过放肆无礼,如何配作皇家画师!”

沈言之仍笑着,未曾有一丝波澜,“娘娘,画师重在技艺不重在礼节,草民听闻温妃娘娘沉鱼落雁,舞艺精绝,若技艺不成,仅能画出娘娘十分之一的美貌,岂不可惜?”

殊易皱眉。

不过这话简直说到温妃心坎里,温妃低下头去看殊易,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红晕,“原来皇上叫画师来,是为给臣妾画像的?”

似乎刚刚沈言之的无礼皆做清风而散。

殊易轻咳一声,还未想到如何搪塞,便见沈言之跪在地上勾起一个极蛊惑的笑容,心思坏到了骨子里,沈言之道,“是了,草民就是皇上专门请来为娘娘画像的”

温妃一听此话,笑得更深,忙问,“你又瞧不见,如何给本宫画?”

殊易又一皱眉,唤了声“温妃!朕——”

“摸骨,自然可画”,沈言之连忙大胆地打断殊易,殊易狠厉一瞪他,却忘了他根本看不见。

语罢,沈言之缓缓起身,凭借对这屋子的记忆悠悠走到书案前,轻道了声“草民僭越了……”,便抬手就要去触碰温妃红润的脸颊,温妃微低下头,娇羞的模样,距离只余半寸,手腕忽被突然站起的殊易握住,狠狠一推,一个踉跄。

温妃一惊,忙跪了,“皇上……”,不知皇上为何发怒。

沈言之却笑得悠然,真正想看好戏的,是他。

殊易站在那儿,看着一脸道貌岸然的沈言之,全身像燃起了一团火,他早就知道,那哪里是个善茬呢,得了便宜就卖乖,恃宠而骄是他最大的本事,总是能把自己在他身上的那点宠爱用到极致,不至极致绝不罢休,偏要把人惹火了才甘心,可气又不能发在他身上,否则定委屈给你看。

想到此,殊易又被气笑了,这小家伙,准备给自己戴俩绿头巾不成?

叹了一口气,殊易缓声对温妃道,“你先下去,画像的事,来日再说”

温妃抬起头,以为是自己御前失仪,可怜兮兮地唤了声“皇上……”,却被殊易厉声打断,“朕叫你出去!”

温妃惊慌失措地起身,还差点踩到了自己的衣裙而跌倒,慌乱之际仅瞥了一眼那位“盲眼画师”,他似是在笑的,笑里藏着暗喜和无限温情,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面孔,或者说从未在帝王面前见过这样的面孔,就像……就像他完全不惧怕那个能掌握人生死的男人一样。

温妃跌跌撞撞地离开,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反应过来,那个眼有旧疾的男孩子大抵就是宫里谣传的极似承欢公子的小主子,也是那时才反应过来那一日不过是一场戏弄,是殊易最深的宠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在宣告主权。

沈言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殊易瞥了他一眼,大步走过来一把将他拉至窗边榻上,一只手极其危险地覆在腰间,声音似从牙关挤出来一般,“温妃又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这么戏弄她?”

这回沈言之不笑了,静静地躺在那儿,换上一副极其温顺的样子,差点儿就把殊易骗过去,“还是哪个妃嫔你都瞧不上眼?你还和她们比?换做她们,朕可不会费尽心思费尽人力去寻一年,不”,殊易挑眉,“放眼整个宫里只有你敢逃,有哪个像你这么胆大妄为?嗯?”

沈言之一言不发,双手试探地从殊易的手臂一直往上直至肩膀、脖颈、脸颊,殊易不知他要做什么,就那样平静地等着,然后看身下人微微弓起身,抬起头,一个青涩又怯懦的吻落在殊易唇角,仅轻轻的一个触碰,便生生点燃了殊易全身的温度。

“她们不敢逃,是因为有家人,家人既牵绊,而我……”,我什么都没有,在这个宫里,只有你而已。

屋内的袅袅熏香与院里的槐花香混合在一起,令人迷醉,风吹发梢,殊易的手一寸一寸在沈言之身上游走,却不带任何意味,只是单纯地想要更靠近这个骄矜的小东西,想要离他再近些,更近些。

偶尔槐花随风落至沈言之发间,殊易轻吻下去,低声道,“我给你画幅画像好不好,就一张,一张就好”

心中有一点不安和惧怕,想要把这张惊世绝伦的面孔永远地定格在宣纸之上,好好地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看见。

这样好的一个人,是属于他自己的。

沈言之笑起来,“好!”

殊易连忙起身,铺纸持笔,一挥一落间皆是柔情,画中画外人,姿容既好,神情亦佳,朦胧午后,淡茶微笑——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十月初一,殊易登山祭祀,前前后后要去半月有余,沈言之在宫里闲着没事,殊易又威胁他不准擅自出宫,那语气听在耳朵里像要吃了他一般,沈言之不置可否,他又没有出宫腰牌,殊易怕他跑到哪里去?

不愿去宣室宫外闲逛,也是怕惹人口舌,幸好宫内的宫人都是有眼色的,平时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做事也还算利索,沈言之也懒得管她们心中如何作想,只是那宫外的宅子收拾得太慢,却没法子,只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