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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禁地将笑意收了,身后的人功力恢复一些,面色依然灰败,却总算有了点血色,他埋头,正好瞥见两人破烂的袖口缠在一起。他最终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低低道:“臭小子,好好地看路。”江陵城边大江东流,唐青崖和苏锦抵达之时,正是一个晨出。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守卫也严一些,最近夏秋之交,洪水的阴霾似乎一直笼罩在江陵城父母官的头顶。不知贵大人怎么想的,竟然一拍脑袋把宵禁管制得更严了。站在城门口等了许久,苏锦牵马斜倚。唐青崖坐在护城河桥上,心不在焉地啃着半个硬成铁的烧饼,边吃还边抱怨:“叫花子准备的东西就是不靠谱,你看我这两天,整个人憔悴了一圈儿……”他还穿着那日苏锦给买的青衣,只是边缘的花纹破损了,除了腰还尚且合适,其他地方不是短了,就是窄了。唐青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用“没有衣服穿”为借口,愣是不换,就这么一直磨蹭到江陵城。他此刻将那本就短了许多的袖口又挽上去,素白中衣滚上一圈灰尘,比苏锦那身血迹斑斑好不到哪儿去。啃着饼子的人想了想,又道:“这下真说咱们是丐帮来的也有人信了。”这几日赶路,他们运气极好地没有遇到烽烟渡的人。唐青崖将他此前男扮女装在桃花坞极为憋屈三天说与苏锦听,他本只想找到叔父遗物,揭穿黑雀的真面目,结果歪打正着,还发现了桃花坞藏着一屋子的唐门火器。霹雳堂时常与外人做交易,但凡是唐门出品,凭条信证一应俱全,好让内府查明去处。唐青崖在那一屋子火器中搜索良久,并未发现这类物事,又潜行到彩凤阁搜寻了整整三天,也一无所获。这就很不符合江湖规矩,也不大像黑雀做人的风格。他此处到暗桩,一是为了苏锦解毒疗伤,二则是探查火器来源。二人等到城门打开之时,总算收敛了一身形销骨立的狼狈。到了江陵,唐青崖便熟门熟路起来,他领着苏锦绕过七窄八弯的巷子,停在一处低调的小院前。那院门虚掩,叩门环上吊着一颗铃铛。唐青崖却不去碰那铃铛,转而抽出苏锦的长剑,悄无声息地伸进虚掩的门缝,挑断了一根几不可见的丝线。院内传来几声清脆的、模仿鸟鸣的声音。只听得一声悠长的“嘎吱”后,院门蓦然开了,一个黑衣人站在门后。见了唐青崖的面容,他露出的一双眼写满惊愕:“少主?怎么如此狼狈?这位是……?”唐青崖大手一挥将行囊扔给他怀里:“废话少说,给我弄点吃的,再拿一壶茶。又累又饿一顿奔波,你看我这样,像不像丐帮的?”黑衣人见他没事,眼弯成了月牙:“少主真会开玩笑。”他抬脚往里走,侧头对苏锦道:“这是阿寅,此间管事的。对了,这几日只有我一个人来过暗桩吗?洞庭那边不安稳,江陵应该也有消息。还有,此间有药堂的大夫驻守吗?我有一事——”尚未说完,从屋内走出一个高大男子,他身着黑衣,五官虽然英俊不凡但面容冷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度。唐青崖见了他,立时嚣张跋扈下去了一大半,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大师兄,您也在。”苏锦强压住惊恐的心情,无比崇敬地看了那大师兄一眼,只觉得能让唐青崖露出这种神色、甚至换了称呼,一定非比寻常。那大师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不理他,目光落在苏锦身上,觉得这人长得清秀好看,一准又是个小白脸。这念头冒出来,他便带了点审视,却看出不对劲。苏锦面色灰败,手中提了把剑,没什么力气地撑着地面。被那双眼睛直视,苏锦有些不舒服地垂眸不语,便听到他断定:“他中了化功散,你带他过来求解药?唐青崖,你还把本门规矩放在眼里吗?”☆、第十九章唐门这一代大师兄双字玄翊,自小心思缜密,过分早熟,研习各类功夫都十分用功。因为过于出类拔萃,而立之年执掌四堂中最为重要的锁魂堂,不仅为门中诸位长老所倚重,也深受师弟师妹们的敬畏,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此刻,这位人才屈尊降贵地从一大堆药丸药膏中挑挑拣拣,最终找出一个玉瓶扔给唐青崖,口气平常仿佛只是随便一提道:“化功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的,这位小兄弟修为不浅,怎么,一时不察为何人所害啊?”唐青崖收起此前的所有跳脱轻狂,将玉瓶攒在手心,恭顺道:“今次完成宣城的任务之后,辗转去了洞庭想找桃花坞杜若。她毁了叔父的名誉,我不能让她血偿,却总要沉冤昭雪。苏锦……他为杜若所害。”那唐玄翊哼了一声,语气波澜不惊,但却让人不寒而栗:“少主还是如此喜欢掺和旁人的家务事。”唐青崖心中不忿,欲言又止:“叔父不是旁人——”被那沉静冰冷的目光径直扫过,立时强压下去,垂眼道:“是,我知错了。”唐玄翊道:“他日回到内府,自己去领罚。我早说过,不会因为你是门主之子就从轻发落,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唐青崖好似全不意外道:“晓得了。大师兄何故来江陵?”“门主差我去给齐家送点东西,那边家主今年新继任,很快一年一度中秋佳节,按例是要交好的。如今事毕要回去,路过江陵歇息一夜,今晨就启程,你却过来了,仔细一想,少主如今能独当一面,实在令人欣慰。”唐青崖自行忽略了他十年如一日的阴阳怪气,兀自道:“这次去桃花坞,按规矩是要示上,但我却发现了不妥——有一屋子的霹雳堂火器,并未查寻到凭条物证,事有蹊跷,不敢妄自决定,故而到暗桩细细询问。”唐玄翊看他的目光立时有些复杂,而他并未多言,只道:“我立刻修书一封给白羽,他是霹雳堂堂主,容他好生整顿便是。”“……好,多谢大师兄。”见他掌心的玉瓶,唐玄翊脸色稍微松快,语气也不再僵硬:“罢了,这次的事因你忧心叔父当年,大庭广众之下冒犯黑雀夫人虽有不妥,出发点到底是为了本门。届时我向刑堂打个招呼,看能免则免吧。”听他言外之意是要放过自己,唐青崖立时得寸进尺:“刑堂师兄的戒尺打得太疼了——大师兄,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唐玄翊嘴角轻轻地上挑,他不常表露愉悦,看上去颇有些阎王笑的感觉:“难得你求我,那便饶你一次,下不为例。快去给那小兄弟解毒吧,勿要拖延。”他这才想起被阿寅送到客房安顿的苏锦,颔首应完,即刻转身要走。唐玄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