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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赶过去不一定救得了人,甚至还可能被牵连,被怀疑身份,进而影响到后面的大局。杜椴谨独自坐在窗边斜阳下,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照的他刀削斧凿俊朗的脸,也如同染上了血色一般,眉目悒悒。这一幕从远近到近景,监视器里,萧亦为的神态尽数收入陆羽眼底。明明不发一言,然而那颓然老去一般的弓背、那低垂的肩膀,那眼底浮现的挣扎不舍心痛悔恨自责……只凭表情和动作,全然打动了观者的心。片场寂静的连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已经有工作人员抑制不住地拿手捂住嘴,泪眼婆娑。陆羽心叹,这还只是没有经过后期剪辑的画面,可想而知,当在巨大的荧幕上放出来的时候,配合凝重的音乐,萧亦为炉火纯青的演绎,是有多么震撼人心。--不,到了这个时候,与其说他是在演绎这个人物,倒不如说,萧亦为已经成了杜椴谨这个人。他就是杜椴谨。爱着沉言,却必须在家国天下中,作出残忍选择的杜椴谨。镜头下,惯常拿在手中的碧玉烟枪被杜椴谨轻轻敲打在桌沿,每一下碰出清脆的咔哒声,仿佛一声声叩问着自己的内心。家国天下,家国天下呵……突然,烟枪一顿,让人心口霎时一紧,紧接着烟枪被一只攥紧到手背青筋绷起的手高高举起--“哐!”碧玉烟枪被猛地大力摔击在地上,珠玉四溅,这柄被杜椴谨把玩摩挲了十几年十分喜爱的烟枪,顷刻间碎成了一地,再也无法拼回来。杜椴谨盯着一地碎玉,眼底隐有血色翻涌。他闭了闭眼,压抑住急剧起伏的胸口,冷声喝道,“来人,备车--”“送我去大佐先生官邸。”杜椴谨突如其来的拜访令大佐不悦,然而对方提出考虑好了之前他提出的一些过分要求,这令大佐非常高兴,让人请了他进府一叙。一身戏服的沉言,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杜椴谨,会是在日军高官的府邸里。杜椴谨刚一踏进门内,就和沉言视线交汇,两人都有恍若隔世之感。随即,一个低头垂眸整理水袖,一个不动声色,故意显出几分讶异。仿佛惊讶于在这里遇见熟人。大佐自然看到两人的目光,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杜椴谨,cao着一口半生不熟的中文,“杜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杜椴谨拱手笑笑,“哪里,不敢当。深夜冒昧打扰,还请大佐先生见谅。”大佐请他坐下,笑容满面,“哪里的话。杜先生来访,什么时候都不会打搅。”与面对沉言时的自傲矜贵的表现不同,大佐的客气自然有原因。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管好时局混乱的上海滩,和杜帮领头人物打好关系,可是获益良多。更何苦大佐本人也比较欣赏杜椴谨这个有勇有谋、又心狠手辣,可谓枭雄般的人物。两人落座后,大佐向他介绍面前的沉言,“这是被誉为‘天下第一旦’的沉老板,名震上海滩,听闻杜先生也是票友,之前似乎还捧过他一阵子,想必两人一定认识。”言语间流露几分得意。刚到上海,就能打听到之前杜椴谨捧一个戏子这种小事,足以见对对方的重视。更深一点,也在显摆日军情报的完善。杜椴谨挑眉,视线平平静静地落在沉言身上,颔首笑道,“自然认识。杜老板唱的可谓一绝,再无人能及得上这一段的风情。大佐先生一定要见识见识。”大佐大笑,“那是。”转而向沉言道,“便请沉老板为我和杜三爷唱一出。”沉言躬身,一个唱腔,“诺。”他转过身背对两人,理了理水袖似做开场。没人能看见,涂抹着厚重油彩的那张脸上,那双素来清冷的眼,一瞬间水雾弥漫,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翘起。画面就定格在这一瞬沉言的脸上。如此怪异的表情,似悲似喜,大悲大喜。进门时那一个眼神交汇的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杜椴谨在赌他会不会为了他而放弃这一次刺杀行动。如果在杜椴谨面前杀掉大佐,那势必会牵连到他。杜椴谨也许是在赌他对他的心意。--但也许,他是来送他最后一程。沉言回以对方坚定而感激的眼神,也表明他的态度。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像上次那样铩羽而归;也谢谢他,冒着这般大的风险,来见他。“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一曲娓娓道来,每一次旋身、每一次抬眼视线交汇,都述说着缠绵悱恻的情愫。杜椴谨搭在腿上的手,不知不觉悄然握紧,而面上却是和大佐谈笑风生,点评夸赞沉言的唱功多么精湛。一曲唱完,两人拊掌赞喝,沉言收拢长袖,长身俊立,款款笑道,“我最近新编了首曲儿,叫做,讲汉代班超的。不知大佐先生有没有兴趣?”大佐自然说好,而杜椴谨眼底划过一抹痛色。家国天下,他和沉言到底算是默契。沉言背脊一挺,浑身气势一变,唱腔也从刚才的婉约清丽立刻变成激烈铿锵,“说什么敌众我寡难取胜,班超有话说。自从那番贼来犯境,烟尘四起黎民涂炭不安宁!”“番贼”二字让大佐脸色微变,沉言又用仿佛班超看待敌人般仇恨的眼神看着他,他心中一惊,猛然一拍桌子,起身喝道,“闭嘴!”说时迟那时快,沉言一把抽出了藏在宽大戏服腰间的手枪,对准了大佐。大佐想掏枪,手臂却一痛,他不可置信地看到旁边的杜椴谨快他一步,从他这里摸走了枪。摸了个空的大佐,就被双手举枪的沉言开枪射了个正着。“砰”一连串的子弹声划破了大佐官邸的上空,屋外守卫的士兵立刻举枪,从四面八方涌进这个院落。沉言,插翅难逃。在大佐身上射了几发子弹确认对方死的不能再死的时候,沉言猛地调转枪口,直指杜椴谨。杜椴谨一掀桌子遮挡,矮身躲在桌子后朝杜椴谨开枪,造成让外人以为的他们在彼此攻击的假象。而到底是沉言手里的枪子弹用的更快,手枪很快发出空堂的声响。与此同时,持枪的士兵破门而出,他们看到的,是一地狼狈,倒在地上身上数个血洞的长官,以及--杜椴谨站在掀翻的桌子后,神情狠厉,单手举枪,对准对面的青衣戏子毫不留情地开枪。“嗖”子弹准确无误地集中对方的胸口,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沉言身体晃了晃,他捂住胸口,指缝中渗出的血很快染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