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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处躲。司机大哥并没有往家开,而是一路开进二环,直奔鼓楼附近的一个茶室。徐知着自然也没问为什么,下车时整了整衣服,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浮出亲和的笑意,问过店员包厢号,被人一路引了进去。很好的茶室,清静典雅,进门左手边是落地的玻璃窗,可以望见院子里那一丛修竹,屋子正中间摆了一张鸡翅木根雕的茶桌。蓝凯一人端坐其后,听到门响也没抬头,自斟自饮着,抬手说了一句:“坐。”徐知着并不意外,只是左右看了看,视线落在右手边那一架螺钿精工的檀木屏风上。“爸?”徐知着试探着询问,想要起身绕到后面去看一看。蓝凯看着他笑了笑:“徐先生不要这么客气,这么急找你过来,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点情况。”徐知着背脊一紧,马上坐稳:“爸,您不要这样。”蓝凯并不搭话,只是伸手拿起木凳上的笔记本递了过来。徐知着缓缓吸气,暗自叮嘱自己千万要冷静,不动声色地推开屏幕。液晶屏幕上黑黑的,正在一段视频的起始端。徐知着双击点开后,还没看清画面,就听到一声极为响亮的枪声。这电脑的声音似乎被开到了最大,在一声枪响过后随即就是连续不断的炸响,一声接着一声。这不是机枪的声音,这是手枪,急促而脆硬……面面上有晃动的大地和日光,人们在尖叫,枪声连成一片,晒场上鲜血流了一地。徐知着微微皱起了眉,点击调低了音量。他虽然不会记得每一次开枪的情景,但那一次很特别,他不会记错。而且他看过这个视频,也知道这个东西在一定范围内流转着,但他一来没枉法,二来又是做刀尖生意的,杀几个人实在不算什么,所以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没想到,蓝凯的门路有这么广。蓝凯似乎看透了徐知着的心思,慢腾腾喝着杯里的红茶,低声说道:“我们蓝家虽然不像徐先生这么手眼通天,但全家人出动,总能找到一点关系,打听到一些消息。”“爸,您可能误会了,那些人都是毒贩,当时已经被人判了死刑,我只是代为行刑,免得他们零碎受苦,我并不是那种……”徐知着脑子里飞转。“徐先生。”蓝凯伸手按住笔记本缓缓合拢,一字一字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徐知着呼吸一滞,终于慌了阵脚。他忽然明白过来,蓝凯不是来听解释的,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不需要知道自己有没有犯法,是不是很残忍,是不是作jian犯科,是不是卑鄙下流……他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告诉他: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让他面对任何风险。“爸。”徐知着努力压抑着眼眶中的热意:“我也只有他这么一个人。”蓝凯笑了,似乎在提醒他,这个理由实在不值一驳,我是应该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呢?还是说“两条腿的男人满地找”好……蓝凯毕竟上了年纪,不习惯嘲讽得如此直白,也就只能不说什么了。“其实我的工作没有那么不安全,这次只是赶巧。”徐知着急了:“而且您这样不公平,难道说警察军人就不结婚了吗?缉毒警也有家人啊。”“别人是别人,别人不是我儿子。”蓝凯十分镇定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有种穿透力,可以检阅一个人的灵魂:“我不是上帝,我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公平。”徐知着顿时哑口无言。“小伙子,你的确很有本事,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我对你印象很好,也希望你能体谅我。我如今年事已高,这辈子再没有别的奔头,我只希望我儿子好,平安康泰。当年你们俩个决定在一起,我妻子去看你,你那时候什么都没有,我们没挑剔过。因为我们不在乎。我们蓝家没在乎过你穷,也不会在乎你富。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我只希望他好好的,别再沾着一身血,躺在医院里叫我爸。”蓝凯的语调很慢,声音低沉,然而字字千钧。他这一生经历大风大浪,上亿的交易谈过不知道多少,他知道什么理由最让人无力反驳,怎样地述说才能让人无法抗拒。徐知着却丝毫不肯动摇:“我会保护他的,爸爸。我和您一样希望他好。再给我一个机会,这次真的是意外。爸,相信我……我发誓,我把我这条命押在这里,如果将来他真的因为我而受到什么伤害,我就陪他一起走。”蓝凯听到最后,连拳都握紧了,但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反驳,气得胸口起伏不停,呼吸浊重。但徐知着已经明白蓝凯是绝不可能被说服的,他们说得越多,自己只会更错。他连忙站起身,盯着那扇屏风低喊:“哥,你在吗?你不想见我了吗?”沉重的屏风被移开一扇,蓝田扶着杜学蕉从内里走出来,视线落在徐知着脸上,那双眼眸仍然漆黑深邃,光膜下脉脉流动着难以名状的温柔。“你先出去一下。”蓝田温和笑着。徐知着猛然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乱了分寸。“乖,听话。”蓝田走过来,轻轻搂了搂徐知着的肩膀。徐知着无法抵挡这样温柔的请求,全身僵硬地走出去,只是关门时用名片隔了一下锁,一声门响后,木门自然弹开,露出一丝缝隙。徐知着也不想偷听他们一家三口说话,只是他实在太想知道蓝田的答案。好在蓝田并没有让他等多久。……“爸,你知道的,我还不想放开他。”这句话从门内悠悠传出,有些无奈,却一如往常的清晰坚定。徐知着蓦然脱力,贴着门边滑坐到地上,这一个月来强行平抑下去的恐惧在这一瞬间返劲,强烈的后怕让心脏像被撕扯那样疼痛,指尖发胀。118蓝凯在自己人面前不用端着,面色如铁,一脸怒气。蓝田先扶母亲坐下,伸手给蓝凯杯里续了一点茶:“你说要单独跟他谈谈,我也让你谈了……”“这小子是个人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随便什么张口就来,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这么有本事,干嘛非哄着我不放呢?”蓝田无奈。“他是喜欢你,但那又怎么样呢?你也不小了,应该明白什么是轻什么才是重!”“我没有办法。爸爸,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没有办法。”蓝田放低了声音,难得的露出哀求之色。蓝凯默然看着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在一个饭店里,他的儿子把他们约出来,郑重其事地宣布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向。那时的蓝田还很小,年少轻狂,桀骜而强硬。然而,那时他理直气壮的外表下包裹着虚弱的灵魂,仿佛只要一点轻蔑的怠慢,就会被击得粉碎。那时候,蓝凯竭尽所能的,用他所有的成熟与宽容保护了那个少年的尊严。可现在,轻狂的少年已经长大了,他可以软弱的哀求你,然而内心坚定。古人云四十而不惑,蓝田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