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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安觉得沐泽的分析有道理,因为沐泽是皇长子,所以他潜意识里觉得那些铁狼兵会对他们穷追不舍,可他忘了,沐泽的身份只有他和邱敏知道,在那些胡人眼里,他们三个就是普通的百姓,跑了就跑了,根本不值得去追。栾安早就觉得快冻僵了,知道自己安全了以后,立刻接过邱敏手中的活计,利落地将火生了起来。明亮的火光映照在三人疲惫不堪的脸上,栾安靠在树上休息了一会,肚皮发出咕咕的轰鸣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邱敏:“跑了这么久,我都快饿死了,秋敏,你还有吃的吗?”他这么一问,沐泽也跟着向邱敏看去,他其实也早饿了,只是不好意说。食物早在中午的时候就吃完了,原想着过了河,到金城县可以补充,现在计划也落了空。不过以前的秋敏喜欢吃甜食,逃出皇宫的时候,她的口袋里还放着糖。邱敏有些不舍地拿出一个油纸包,栾安立刻伸长了脖子看着,只见那层层油纸中间,静静地躺着两块两指宽、一指长的桂花松子糖。邱敏给了栾安一块,另一块她分给了沐泽。他们三人中,栾安是重要的劳力,一路上逃跑都靠栾安,所以栾安得保持体力。而沐泽是孩子,身上还带着伤,她不忍心让他饿着。沐泽看邱敏把两块糖给了他和栾安,自己一点没留,便将自己的糖掰下半块给邱敏。栾安看他一个小孩都这么讲义气,他怎么还好意再吃独食,便也掰了一半给邱敏。邱敏看着他们的举动,觉得心中一暖,又将栾安给自己的那半块,再掰成两半,一人一块分别塞进栾安和沐泽的嘴里,道:“我是小女子,吃的少,你们两个大丈夫多吃些。”说着拿着手上的半块松子糖,慢慢地啃起来。栾安是个太监,沐泽还是孩童,被邱敏冠以“大丈夫”三个字,两人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另一方面对邱敏高看自己又都觉得很受用。这么一番推让,原本不怎么熟悉的三人忽然间亲近了不少。夜里寒凉,为了御寒,三人相依在一起烤火。沐泽年纪最小,邱敏和栾安难免对他多照顾些,一左一右将沐泽包围在中间,给他挡风。沐泽抬头看看邱敏,又看看栾安,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邱敏觉得沐泽这个孩子实在太过沉默,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脸上点点,开玩笑道:“你怎么总是跟木头一样僵着一张脸啊,就不能有点表情么?我看你以后干脆改名叫木头好了!”栾安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秋敏居然敢拿皇室的姓开玩笑!沐泽似乎也被吓到了,伸手摸着被戳过的部位,看邱敏的眼神有些呆愣。邱敏见这两人的反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就是个姓氏么,开个玩笑怎么了,她小时候还常常被人叫做蚯蚓呢。这大约就是现代人跟古人的代沟吧,一点幽默感也没有!邱敏默默吐槽两句,转了话题:“对了,殿下,你怎么知道如果有大批人马入山,会惊飞林中的飞鸟?你以前出过宫么?”她觉得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皇子,应该不懂这些野外常识。沐泽回过神,简单地回道:“曾经出过一次宫。去年父皇带我参加秋狩,队伍入山后,我见山中的飞鸟一直在空中徘徊,不敢落回林中,所以印象深刻。”邱敏恍然,她在电视上看过皇家出巡的场面,只觉得浩浩荡荡十分壮观,不知道现实中的皇家出巡是怎么样的,于是便缠着沐泽给她说一说。沐泽因为不受宠,从没摆过皇子的架子,相反,他还特别乖顺。若是无人问话,他就安静地坐在一旁,生怕自己添麻烦惹人厌烦,若是有人问话,他必定乖乖回答,显得极是听话。因为他知道,无依无靠的他,若是再得罪掌管他生活用度的宫人,他的日子只会过得更加艰难。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看周围人的脸色生活,如今邱敏问起,即使那段回忆他并不想说,他还是老实地回答:“我一直跟在队伍后方,不曾见过前边的风光,只记得他们打了许多猎物,每天不断地有新的猎物被送到后方来烹煮,营帐里每日都是nongnong的rou味……”邱敏一阵默然。沐泽好歹是个皇子,可听他所说,秋狩的时候他一直和处理猎物的杂役太监们住在一起,就算她不是古代社会土生土长的人,她也知道“君子远庖厨”,厨房这种杀鸡宰鱼,血腥四溅的地方一向是下人进的,何曾见过身份尊贵的公子哥进入过?可皇帝却让自己的长子和一堆待宰的猎物呆在一起,这未免也太……过了。沐泽见邱敏沉默,还以为她嫌自己说的故事不好听,想到邱敏给自己说了那么好听的故事,他总要回报一二吧?于是又绞尽脑汁想秋狩上有什么有趣的事:“后来,父皇让我到前边参加宴会。我见了好多文武大臣,席间大家在御前献艺,文官赋诗,武官比武。其中诗作以吏部贾尚书的最佳,武艺则是崔将军独占魁首。”沐泽又细细说了宴席上文武大臣们的各自特征、绝活,邱敏暗暗吃惊,因为听沐泽说,他是第一次被皇帝带到众人面前露脸,那些官员他都是初见,但他居然能记下所有人的名字,面貌特征,甚至完整的复述出那些人当日所说的话,光凭这一份记忆力和观察力,称他是神童也不为过。“最后,皇弟将自己猎到的山鸡献给父皇,又做一首七步诗,赢得满堂喝彩。”沐泽没有察觉到邱敏的震惊,只是完整地将当日场景描述了出来。邱敏才不信比沐泽还小了一岁的皇次子能七步成诗,天才如曹植,作七步诗的时候也都二十几岁了。想必是底下的人事先作好诗,等到御前献艺的时候再让皇次子背出来,反正也不过是为了博帝王一乐,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会真的去揭穿?她听沐泽说了许多人的才艺,却唯独没说自己,忍不住问道:“那你呢,你表演了什么?”沐泽的神情顿时一窒。好半晌,他才幽幽地说道:“我不曾读过诗书,也不曾学过武艺,在场中站了一刻钟后,父皇批我不堪大用四字。”邱敏听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沐泽虽然说得简单,但她也能想象得出,一个已经知事的孩子,突然被拉到数百人面前公然出丑,是一件多么难堪又难以启齿的事。皇帝带沐泽去秋狩,无非就是想告诉文武百官,他的皇长子文不成,武不就,这样的人怎么能立为太子?可他如此煞费苦心为皇次子铺路,却有没有想过另一个孩子的心情?来到这个世上本非他所愿,皇家这滩浑水当中,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邱敏轻声问道:“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