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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陛下啊!”高昶见他磕头如捣蒜,神情间却也不像作伪的样子,再想想他的年纪,当是真的不知情,否则以此人的心思品性,恐怕早就耐不住了。他倒也不意外,刮着茶盏道:“行了,起来吧,朕不过是问问,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现下有两件大事,倒是要考究一下你的忠心。”冯正起了身,脸色仍旧灰白着,先前谄媚的笑意全无,显是被吓得够呛,颤巍巍地抱拳道:“陛下尽请吩咐,奴婢定会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期许。”“那好,这其一么,你退下后即刻去尚药局配一副落胎药,方子分量要准,事儿也要做得隐秘,不许节外生枝,更不许出半点差错。配好之后,仍由你亲自送来交给朕,听懂了没有?”“是,奴婢明白。”高昶吁口气,心头像是纾解了些,唇角抖了抖,跟着又道:“这第二件,朕这些日子来想了想,徐少卿那厮毕竟曾身居高位,所知甚多,若任由他留在外间,对江山社稷终究是心腹大患。”“陛下的意思是……”“你虽是个奴婢,却也是个聪明人,还要朕明言么?”高昶撇过头来,斜了他一眼。冯正立时会意,垂首躬身道:“奴婢领旨,这便去办。”“慢着,凭你一个司礼监小小秉笔,能办成什么?朕意着你集结东厂旧部,暗中行事,办起差来也方便些。”高昶说着,双目直视着他,冷然笑道:“只要这两件事办妥了,朕便下旨重开东厂,由你提领。可用心着些,莫叫朕失望了。”……峰峦环绕,漫山遍野的黄栌树赤焰似火,接天连日。沿路落尽绯红,宛如铺就了一条不见尽头的红毯。美景如画,馨香馥郁,仿佛天地间披红挂彩,扮作了喜堂。正陶醉间,不知从哪里跳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幼犬,绕着身子摇尾欢叫,煞是可爱。俯身轻抚,那犬儿却忽然跳开,欢快地向前路奔去。兴之所至,不自禁地便追上去,踏着红叶而行,过不多时,便来到那云气飘渺的高山脚下。层林浸染处,是一片山谷,内中坦荡,花团锦簇,俨如春日。不远处,一池碧水上覆草亭,氤氲蒸腾,恍若仙境。池边却有个人,曳撒飘飘,长身玉立,说不出的俊美无俦。只这一望,已是泪眼朦胧,无法自己。正要随那小犬发足奔上前去,脑中却忽然一昏,重又陷入了重重迷雾间……异声滴嘟,像是倒水入碗的声音。高暧有些懵然地睁开眼,近处真的站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人。她惊喜万分,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竟一骨碌坐起身来,细看之下,却见那人穿的是绣有团龙的大襟直身,头上束着金冠网巾,不禁心中一黯,颓然靠回了软囊上。“朕候了半日,胭萝终于醒了。”高昶低声说着,却没瞧过去,手上端着栗色的细沙药釜,徐徐地将浓墨般的汤汁倾入白瓷盏中。她听他语声平平,全不似往常那般关切,心下微感奇怪,却也没在意,便揭了被子,起身行礼道:“我这身子委实不争气得紧,又让陛下担心了。”他却仍没瞧她,只顾继续滤着汤药,隔了片刻才淡然一笑道:“胭萝说笑了,哪里不争气?朕瞧着可是争气得紧啊。”这语带讥讽的话一出口,即便再木讷的人也听出不妥来了。高暧颦着眉,不自禁地垂眼朝肚腹间看了看,便已明白他话中之意。其实这事早前几日,她自家便已有了察觉,起初还有些担心,后来想想,便觉无谓,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怕也是无用。想着想着,反而暗自欣喜,总觉即便再不能与徐少卿相见,也算对他有了交代,心中也多了几分挂牵。如今既然他已知晓,便也不用留待日后解释,省去了麻烦。只是想象中,他会怒不可遏,甚至把气撒到自己身上,忍一忍,只要保住腹中的孩儿,无论多委屈也要忍耐,可像这般阴测测的讥讽口吻却是万万没料到。她不明所以,心中寒意渐生,不自禁地真有些怕了。只见高昶倒好了药,将碗向边上推了推,搁下药釜,转过身来,挑唇笑问:“怎么?胭萝不想对朕解说两句么?”“陛下既已知道,我也不愿隐瞒,还有什么好说。”高暧跪在床边,答得极是淡然。这副倔强的样子让他心头更怒,冷然一哼,咬牙道:“好,答得好!一个假公主,一个假奴婢,你们两个倒是骗得朕好苦!”她淡淡一笑:“我身世糊涂,反而是陛下早便知晓,怎说得上欺骗?至于他,我原先也是不知,要怪只能怪这命数……”“命数?命数是叫你与他做出这等事来么?”高昶面色凄然,声音却不自禁地高了起来。他咬咬牙,勉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吁了口气,近前将她扶起道:“罢了,既然米已成炊,说什么也无用了,你起来吧。”像方才那样粗声戾气才是应有之状,高暧暗自轻叹,知道他在强抑怒火,心中也不免歉然,道了声谢便站起身来。高昶扶着她坐回到榻上,垂眼望着她道:“你也不用怕,人孰无过,只要你好好的呆在宫里,别再想那些无谓的事,朕既往不咎,绝不会为难你。”言罢,将那碗药端起来,贴唇试了试温,便端到面前:“来,快趁热喝了吧。”作者有话要说: 厂花和公举在梦境中微同框,嘿嘿嘿~第123章共沾巾高暧下意识地去接,手才抬起来,鼻间嗅到那药汤的苦辛气息,心中一凛,抬头问道:“这是什么药?”高昶手上微微一顿,随即又向前凑了凑:“自然是尚药局依着方子配制的良药,你这突然昏厥不是好兆头,御医说了,须得服药好好调养才是。”若在从前,他亲手端来的药,她自是没有半点疑心,可如今不同。她不自禁地抚着肚腹,摇头道:“多谢陛下关怀,今日只是偶然,我身子不碍,就不必用药了。”“这怎么成,哪有人平白无故昏晕半日不醒的?身子不适,便得请医问药,可怠慢不得。”高昶又靠近半步,挨着她坐了下来,一手拉住那纤弱的臂膀,一手端着碗凑近她唇边:“胭萝听话,吃了这药,身子好了,朕也就放心了,来,快。”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