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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攻城日,吾等将于金川门,朝阳门两处迎大军。”朱棣反复看过李景隆留下的密信,字迹是徐增寿的没错,为消除最后一丝疑虑,才下令沈瑄佯攻朝阳门。不料沈瑄麾下作战太过勇猛,孟清和提议建造的攻城锤过于犀利,一场佯攻,竟然把城门给砸开了。这下怎么办?继续进攻?必须进攻!在后军观战的燕王当机立断,下令朱能领左军压上,与沈瑄一同进攻朝阳门。徐忠吴杰率兵攻打金川门,房宽领后军压阵,邱福……和房宽一起压阵。机不可失,虽然不在计划之内,却也是攻下南京的好机会,可能拖后腿的全都压阵去吧。眼见燕王父子率蒙古骑兵直冲金川门,房宽和邱福很郁闷,他们麾下的将士更郁闷。主将不给力,被王爷不待见,连带着小兵想捞战功都变得艰难。看看朱将军的左军,再看看沈指挥的中军,哪次不是冲锋在前战功优先?这两位猛人的队伍比不上,徐将军的前军和吴侯爷的右军呢?照样甩后军一头。将士们很无奈,望着不远处的南京城眼放绿光,充满了渴望。同袍都去攻打京城了,他们却被留下压阵,何其命苦!后军将士们的郁闷暂且不论,攻破朝阳门的中军得到继续进攻的命令,再无迟疑,挥舞着刀枪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城门。朝阳门的守军四散溃逃,援军未到,沈瑄令麾下放慢进攻速度,先占据城门,与朱能合兵之后再动。“指挥,不继续进攻?”孟清和觉得可惜,“若能直捣皇宫,定是首功。”沈瑄道,“正是首功,才不能争。”首功,才不能争?孟清和打了激灵,因为兴奋而发热的大脑顿时清醒。他忘记了,攻破朝阳门已是大功,足以让人眼红,若是再争,可就不太妙了。大家都是跟着王爷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拼杀过来的,凭什么好处都让一个人占了?“还有,”沈瑄侧过头,看着孟清和,“领军破开城门的是中军副将张辅,朱将军和王爷问起,都要这么说。“指挥……”“恩?”“卑职记住了。”“记住就好。”沈瑄回头遥望,前方已出现了身着朱红袢袄的守军,猛的拉紧缰绳,托起长枪,“十二郎切记,攻入京城不是结束,才是开始!”话落,燕军号角声起,沈瑄策马当先,“随我杀!”“杀!”朝阳门的动静越大,会吸引更多守军的注意力。守军接连向朝阳门派出援军时,李景隆已伙同谷王打开了金川门。安王,辽王心里门清,没主动参与,却也没向建文帝告密。假作被燕军击败,退回王府闭门不出。庆成郡主带回消息,燕王进京之日,安守宅邸定能无恙。几位藩王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朝阳门和金川门接连被破,神策门与太平门同时火起。建文帝在宫中得知消息,顿时大惊失色,燕王进城了?!“快,召集群臣!”建文帝当真是慌了,他不像老爹出生在战火中,经历过元末战乱。更不像朱棣等北疆藩王,常年同北元对峙,视战场厮杀如家常便饭。他出生在明朝建立,朱元璋平定天下之后,成长在皇宫大内,接受的是最正统的儒家教育。他有野心,有抱负,在登基之后重用文臣压制武将,并非单为个人喜好,更为巩固皇位。高皇帝大孝刚出,便想方设法削藩,推行周礼,也是为了整个江山。朱允炆认为自己没做错,高皇帝在世,不也同样清除了跟随他打江山的功臣?他唯一错的,就是过于急躁,过于相信自己的正统地位,过于……相信了方孝孺和黄子澄等一干文人。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建文帝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看着去而复返的宦官,知道不会有人应诏而来了。这一刻,他成为了孤家寡人,真正的孤家寡人。“齐、黄两位爱卿现在何处?”“回陛下,齐尚书和黄翰林已于两日前外出募兵。”建文帝恍然,道:“是了,是朕下的命令,竟然忘记了。”想起黄子澄在苏州无功而返,提议到外洋募兵,被方孝孺大声斥责的情形,朱允炆突然笑了。“事出汝等,岂可弃陛下而逃?!”“血口喷人!”“血口喷人?!若非汝谎报军情,为曹国公隐瞒,战况何至于此?!误国之辈,当杀!”“你……陛下!”方孝孺同黄子澄的声音似乎仍在大殿中回响,朱允炆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出了眼泪。走吧,走了也好。“陛下?”宦官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要再下令?”“不必了。”朱允炆站起身,立在宝座之前,俯瞰整座大殿,脸上再无一点焦急的神色。他是洪武帝的孙子,孝康皇帝的儿子,他有自己的尊严,没有谁能够侵-犯,就算是燕王,也不行!“退下。”“陛下?”“退下!”“奴婢遵命。”空旷的奉天殿中,只余朱允炆一人。良久,他又开始笑,笑声越来越大,带着愤怒和疯狂,传出殿外,映衬着火起的京师,令人胆寒。“万岁,天子,哈哈……”火光映红了天幕,喊杀声中,京城十三座内城门接连被燕军攻下。守城的藩王要么如谷王一般摆明立场,要么如辽王安王一般闭门不出,武将多在燕军入城后率军投降。不愿投降的也没支撑多久。被征调的青壮和部分士兵-炸-营,夺刀擒住上官,城门很快易主。城内的百姓纷纷紧闭屋门,却有地痞无赖趁机作乱。孟清和奉命往金川门处送信,亲眼见到几个贼眉鼠眼的无赖欺辱妇人,一个着儒衫的男子倒在一侧,面孔已被鲜血模糊。“杀了。”见惯了生死,孟清和下令时没有丝毫迟疑。高福抽—出长刀,地痞见势想逃,不等跑出两步,一道寒光闪过,顷刻人头落地。处置了几个地痞,孟清和没有停留,军务紧急,不能耽搁。高福收起刀,看着满脸泪痕,腰缠麻带的妇人,从怀中掏出一瓶伤药,指着倒在一